第95章
占巴敢肯定他的心跳這輩子從來沒有這么快過,就好像一種命定的宿命在這一刻擺到了他的面前,這是他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也是他血液全身沸騰澆灌到了心脈的一次。 ——原來這就是活著。 “親愛的,好久不見。” 這是占巴為隋昭昭送上的最崇高的問候。 沒有想象中的暴怒,也沒有恐懼和慌亂,他聽到了隋昭昭相當(dāng)鎮(zhèn)定的語氣,宛如在和平常的朋友聊天,又好像回到了納河難以置信的那段時光:“你的語言倒是說得更蹩腳了。” “是嗎?這還是你教我的問候語,我以為你會很驚喜呢?!闭及蜕焓挚圩∷逭颜训氖滞?,狠狠扭動骨骼,逼迫她卸下了手上的槍,動作野蠻而粗魯,語氣卻溫和優(yōu)雅得仿佛在與愛人呢喃,“好—久—不—見。” 隋昭昭緩緩的舉起雙手,警惕的透過鐵制香壇上扭曲的反光,看到了身后穿著黑色沖鋒衣的高大男人。 “眼睛還疼嗎?”隋昭昭以一種相當(dāng)緩慢的速度轉(zhuǎn)身,像是更許久不見的老朋友表達(dá)問候。 “拖你的福,一到下雨天就像是被人刮了眼球一樣的疼。”占巴怎么會看不懂隋昭昭那點小動作,將她后腦勺的頭發(fā)抓住,側(cè)身狠狠的往旁邊的玻璃窗上按。 咚——! 頭骨撞到堅硬的玻璃窗上發(fā)出巨大的震響,隋昭昭頓時感覺到了一陣的眩暈,玻璃窗緊閉著,陽光穿透進(jìn)來,淺淺的映射出她掙扎著的表情。 帶著黑色手套的手掌親昵的游離在隋昭昭的臉頰上,像是撫摸又像是懷念的感受著那抹溫度。 最后皮制手套的指尖落在了隋昭昭左眼禁閉的眼皮上,他感受著鮮活的眼球在眼眶里的跳動,喟嘆一聲:“怎么能只有我一個人痛苦呢?你說是不是?” “你說——”占巴嗓子里發(fā)出古怪的笑聲,拖著尾調(diào),他是個很享受獵物在手下驚懼著掙扎痛哭流涕的樣子的變態(tài),他期待的用力按下指尖,“如果我把你的眼睛剜出來陪我怎么樣?” 他在等隋昭昭的求饒聲和驚恐的尖叫。 半晌,手下的人發(fā)出一聲嗤笑,冷硬的聲調(diào)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一眼:“你有種就挖出來,放在手心里給我仔細(xì)看看。” “畢竟你那雙眼睛都直接炸開了,我連一顆完整的眼球都沒能看到?!彼逭颜巡灰奶翎呑屨及透d奮了。 “看來這一年的無所事事和兒女情長并沒有改變你的狠毒?!闭及退坪跣那楹芎茫笮Φ?,“我以為女人是只要粘上情感就會變得軟弱的動物?!?/br> 隋昭昭從嗓子眼里擠出來一個冷笑:“男人就不是嗎?” 她一字一句道:“別忘了,你是怎么被軟弱的女人射成獨眼龍的?!?/br> 占巴沒說話。 隋昭昭慣會找要命的痛處死戳,又繼續(xù)笑道:“這造型挺適合你的?!?/br> 下一秒,按在隋昭昭左眼的手移到了脖子上,猛然收緊,宛如卡車一般鎖死的虎口鉗在了隋昭昭的呼吸道上。 窒息感瞬間撲面而來。 有的人即使是被掐住了命脈,也會想方設(shè)法從對面撕下來一塊貨真價實的血rou。 隋昭昭就是這樣的人。 她低下頭張嘴咬到占巴皮質(zhì)手套后面露出的那一部分手腕的皮膚上,這一口毫不留情,血腥味順著齒間在口腔中炸裂開來。 隋昭昭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的動脈在齒間跳動,不要命似的瘋狂壓下堅硬的利齒。 占巴一把重重的甩開了她,隋昭昭瞬間被一股爆發(fā)的大力摔在了旁邊的小書架上,堅硬的書架尖角正好刺到了她的后脊梁骨上。 她的臉色瞬間蒼白,一剎那感覺渾身都被刺痛感麻痹得動不了。 “你找死嗎?” 占巴壓下眼皮,神色猙獰的盯著他,他偽裝在人群里的面具總是能被這個女人硬生生的撕咬裂開。 隋昭昭忍著后腰的痛楚,啐的吐出一口鮮血,饒有興趣的盯著占巴的獨眼,勾起的唇角像是窮途末路的瘋子:“你來弄死我看看啊?!?/br> 如果王筱竹或者王青松兄弟倆但凡一個在場,都會從她的表情上看到一絲熟悉的痕跡。 在那一瞬間,她跟駱清河像極了。 這性格身份環(huán)境差異得天南地北的兩個人,在這一刻卻莫名的重合了——都是骨子里帶著點癲狂的類型。 “人呢?那女的叫什么!” “好像姓隋吧……” “周隊!周隊!” “藏經(jīng)閣有響動?。∵@邊來??!” 幾道聲音伴隨著雜亂的腳步聲從不遠(yuǎn)處傳來,由遠(yuǎn)到近。 隋昭昭撐著后面的小書架打算起身,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卻指在了她的眼前。 “別動。”占巴瞇起眼睛,端著槍柄,“退后?!?/br> 兩道冷硬的視線在空氣中交鋒半晌,最后隋昭昭舉起雙手,依言靠坐在小書架旁邊。 她眼睜睜的盯著占巴的身影一步一步向暗處退去,直到半邊身子都沒入了陰影里。 隋昭昭下意識的起身,卻聽到了暗處傳來的上膛聲。 “乖乖站著,別亂動?!背脸恋穆曇舻托Φ溃拔铱蓻]有你那么好的槍法,萬一不小心打中旁邊的無辜警察了可不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