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什么都沒審出來?”隋昭昭算是聽懂了,“那你著急忙慌叫我來干嘛?” 這會兒周隊的凌遲茶話會被隋昭昭的到來給打斷了,那一張燒焦了的臉色緩過來不少,語氣略帶責備:“你這女同志一點都不團結,說好了保護站跟警局一塊吃個飯呢?” “就你一個人不來,不給我面子是不是?” “你面子值幾兩錢?”隋昭昭懶得理他,但也沒起身走人。 周隊倒是沒生氣,給隋昭昭倒了杯酒,呵呵笑道:“不錯,算是有點人樣兒了。” 隋昭昭:“……” 不是很能理解這種形容呢。 “你說你一個小女娃娃,哪那么多顧忌?!敝荜犞浪逭颜研宰泳螅弦粚眉{河保護站的站長是他過命的兄弟,提起這人都是一副難搞的城里大學生模樣。 他指著圍坐一桌的另外一群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他們是保護站的新成員,也是你的新戰(zhàn)友,死了的人時間定格在那一秒,但活著的還得繼續(xù)往前爬?!?/br> 雖然看著隋昭昭年輕,但大家都多多少少她駐守在保護站六七年的事情,納河人表達敬意的方式沒別的,都在酒里,紛紛惶恐的舉起酒杯給字面意義上的這位前輩敬了一個。 隋昭昭沉默一會,才握住杯子揚手:“周隊,我知道,我只是怕自己辜負了那么多人的期望。” “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br> 半天坐旁邊啃羊rou串的小李也從嘴邊擠出兩句安慰:“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喲!”老王突然叫一聲,把沉重的氣氛瞬間驚沒了,一巴掌拍小李背上,給人羊rou串里的孜然都嗆進去了,“你小子還會說好聽的話呢?” “?” “是不是對人有那個意思啊?”老王擠眉弄眼道,“早看出來,老盯著人家看多明顯呢?!?/br> 隋昭昭還沒啥反應,小李先把自己嚇變形了,面紅耳赤的爭辯:“不是啊哥,我哪有那個意思,你怎么平白辱人清白呢?!?/br> “你反應那么大干嘛?”老王瞇起眼睛奇怪道。 小李:“……要不您多喝點酒吧?!?/br> 我看你喝得還不夠醉,人都沒暈呢。 這個小插曲來的快去的也快,沒人放在心上,隋昭昭也只是多掃了小李幾眼。 月色毫無保留的落在這片山川河流上,像是一層銀色的輕紗,熱鬧的炊煙、肆意的大笑和醉意里藏匿著的仿徨與悲傷,交織成了一部分的煙火氣,而另一部分落在家家戶戶的燈火上。 隋昭昭面前堆疊著的酒瓶漸漸多了起來,后來桌上都放不住直接滾落在地上,滾到了小李旁邊,他嘆口氣,把酒瓶撿起來。 他看著這一桌醉醺醺的酒鬼有點無言以對:“所以在我沒來之前,你們都是喝醉了直接在地上躺一夜是吧?” 小李只好任勞任怨的把人一個個弄上車。 納河差不多凌晨的時間段里,酒醉保護站也已經陷入了沉寂,就連在附近落窩的禽類這個點都沒有鳴叫聲了。 高海拔地區(qū)本來早晚溫差就大,這會風更是帶著一股陰森森的刺骨寒意。 一道高大的黑影輕車熟路的找到了隋昭昭的房門,黑色的口罩上一雙被陰影籠罩的發(fā)寒的雙眸。 他擰開房門,屋內窗口大開。 月光宛如能夠洗盡世間一切骯臟,毫不保留的盡數(shù)透過窗口灑落到床上拱起的棉被上。 厚厚的棉被里的那人大概是醉狠了,睡得十分安逸。 他抬步上前,詭譎的陰影跟隨著月光而變換著形狀,森森的慘白落在他裸露的手腕上。 坐在床上,一只手緩緩的掀開被子,另一只手落在了暗處,只能看到似乎攥著一個什么堅硬的東西,光影的畫面組合特別像一出懸疑犯罪劇。 棉被掀開的一角里卻并沒有看到意料之中的人,白花花的枕頭安詳?shù)娜诶锩妗?/br> 一招絕頂?shù)目粘怯?,嘲諷意味十足。 下一秒,房門被外力重重大開。 房內大開的窗口和房門形成一條通風口,狂風爭先恐后猛地灌入,將門狠狠的摔在側邊那堵墻壁上,又猛地反彈回來。 “喲,上個廁所的功夫,”隋昭昭靠在門框邊,饒有興趣道,“看看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br> 風聲大作,飄舞的窗簾一瞬間擋住了駱清河的視線,起伏的簾子下隋昭昭的身影若隱若現(xiàn):“昨天我醒了就感覺哪不對勁呢,原來是屋內進色狼了?!?/br> 駱清河盯著她,半晌才開口道:“給我裝醉呢?” “你派來的那傻子,就差把頭湊到我面前數(shù)酒瓶子了?!彼逭颜迅杏X駱清河在納河這一塊大抵是實在無人可用了,才讓小李那個愣頭青當起眼線來,“所以呢,駱先生,有何貴干?” 她平平淡淡的語調總是能輕易拱起駱清河的怒火,他在掀開棉被卻只看到枕頭的那一瞬間,腦海里想過一個多月以來的第一百次重復的畫面。 但絕不是現(xiàn)在這樣宛如陌生人一樣的一個隔空對視。 就好像只有他一個人在抓心撓肝徹夜難眠似的。 駱清河最初只有一個念頭,把飛雀困在臨京的大籠子里,但是后來他發(fā)現(xiàn),有的人一輩子都在找尋信仰和理想,而有的人落地那一刻就為這些東西而生,她是西北草原上搏擊的猛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