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蕭君澤微笑點頭:“大善!” 于是又和他商量了一些小細(xì)節(jié),這個北魏的徐州刺史、廣城郡王只是小菜,他們真正要合計的誠意之作,還得是那位南征的魏帝拓拔宏。 說好之后,蕭衍便一刻也不多留,起身告辭。 蕭君澤調(diào)侃道:“何必如何心急,我又不會吃了將軍?!?/br> “殿下誤會了,”蕭衍隨便找了個借口,“我年過三十,最近終于有長子誕下,每日便要早早歸家?!?/br> 蕭君澤眉頭微微一皺:“長子,蕭緒?” “還未起名,但大誥有言,誕敢紀(jì)其緒,倒也算是不錯的名字?!笔捬苄χ鴳?yīng)道。 “不必了,換個名字!”蕭君澤頓時想到一些關(guān)于他在原著里父子雙收的劇情,大感不悅,揮手道,“好走,不送!” 蕭衍微微搖頭,心想這小殿下未免太喜怒不定了些,便轉(zhuǎn)身一躍,去了岸上。 看小船上那人頭也不回地離開,他忍不住思考蕭緒之誰,怎么一提就如此不喜? 小舟之上,青蚨疑惑道:“公子,你何必如此心急?便是沒那蕭衍,那拓拔璨,也已經(jīng)被您拿下了啊?” “不是心急,這一局,我開得有些大,要顛覆北魏,平定南齊,一統(tǒng)這天下,就不能走一步算一步,”蕭君澤看著滾滾淮河之水遠(yuǎn)去,道,“有些人,得早早下子,才能將他扼殺于青史之間?!?/br> 他站起身,帶著一點期盼,微笑道:“真想早些見到那位北朝君上?!?/br> 拓拔宏啊,我來助你! 第29章 毫無難度 回到軍營時,天已經(jīng)黑了,他的仆人拓拔璨還在助眠香的陪伴下呼呼大睡,毫無覺察。 營帳中,青蚨打水來讓他洗漱,發(fā)現(xiàn)殿下正坐在昏暗的燈火下發(fā)呆。 “公子?”他輕聲問。 蕭君澤轉(zhuǎn)頭看他:“沒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不太讓人愉悅的事情?!?/br> 青蚨心想難道殿下又想到了以前的事情?便退到一邊,不再開口。 蕭君澤把玩著手上彈殼,今天又想起了那本書。 對他來說,每次回憶那書的細(xì)節(jié),都像是“地鐵老人看手機(jī)”——真慘,明明當(dāng)年他第一次讀那本書時,看得非??鞓返模€對里邊的各種攻和趴體指指點點,恨不得每章都是rou。 但萬萬沒想到,回旋鏢會用這種形式打到他身上,如果那作者在他面前,他一定會拎著對方的衣領(lǐng),把對方搖晃出腦震蕩,咆哮著問他怎么章章是rou,你吃不膩嗎?多寫點劇情會死嗎?怎么細(xì)節(jié)少得那么離譜啊?。?/br> 他能從書里剝離出來有用的細(xì)節(jié),就是幾個攻的名字,還有三場叛亂,以及南齊混亂的后宮關(guān)系,還有那主角被怎么折騰得要死要活,過個兩三天就照樣嬌氣如初…… 嘆氣,不能再想了,想多了心態(tài)會崩。 對了,這個身體恢復(fù)力強(qiáng)的優(yōu)點,不能放過,得利用一番。 …… 次日,蕭君澤便平靜地對拓拔璨提出要求:“將軍,從今天起,我要學(xué)騎射武藝,不能每天跟著你,希望你忙完了再來找我?!?/br> “什么?”拓拔璨頂著一頭亂發(fā)從床上蹦起,“你這么小,怎么能學(xué)這個呢?” 他捏著少年柔軟到幾乎能掐出水來的手掌,痛心疾首:“看看,我捏一下,你手上就會有個紅印了,這么嫩的肌膚,曬個太陽都會受傷,我不允許!” 他似乎覺得自己的話太強(qiáng)勢了,立刻補(bǔ)充道:“有我在,我能護(hù)著你,沒有人敢欺負(fù)你的!” 蕭君澤冷漠地抽回手,小臉上露出我就知道你不行的輕蔑之色,轉(zhuǎn)身就走:“不幫我算了,我去找阿姐?!?/br> “別啊,”拓拔璨從床上抱住少年的細(xì)腰,“沒我的允許,這軍中沒人敢教你?!?/br> 蕭君澤拖著那大號狗子艱難地走兩步,拓拔璨半個身子都在床外,最后直接被拖到地上,就不放手。 他垂頭看了一眼一臉得逞的少年,思考數(shù)息,眼睛一下就黯淡下去,眉眼間都是委屈,坐在地上,抱成一團(tuán),把頭埋下,進(jìn)入自閉狀態(tài)。 拓拔璨頓時心中一梗,和他僵持了片刻:“這樣好不好,我來教你!” …… 然后,然后他就后悔了! “貍奴,休息一會吧?” “不用,我還能拉弓?!?/br> “貍奴,休息一會吧?” “不用,我還能學(xué)劍術(shù)。” “貍奴,休息一會吧?” “不用,我還能練,起來?!?/br> “我不行了??!我起不來了,你不會累的么?” “你怎么能輕易說不行……行了,我不練了,堂堂男子漢,別動不動就一臉委屈的,好像我欺負(fù)了你一樣!” …… 失策??! 貍奴看著柔弱,但對自己那是真的狠??! 雖然他拉的是營中最小的弓箭,但也是生生拉到兩只手都是血痕。 刀劍對戰(zhàn),無論倒下多少次,不到完全起不來,就絕不會放棄。 更讓他驚訝的是,不管前一日訓(xùn)練得多狠,第二日他都能準(zhǔn)時起來——要知道這是寒冬正月啊,他自己每天早上從被窩里起來,都要做好久的心理準(zhǔn)備! 他甚至有些羞愧,和認(rèn)真努力、有錯就改、絕不會犯第二次的貍奴比起來,他就像個菜雞,顯得特別懶惰。 好在,終于,在訓(xùn)練了快十日后,他們的大軍終于開拔渡河,即將去攻打?qū)Π兜溺婋x城了! 拓拔璨只能一臉遺憾地向留在北岸營地的蕭君澤揮手告別。 雖然他很想帶著貍奴,但這是出征,不是玩鬧,帶一個小孩未實在不便。 但隨即,他又感覺到了溫暖——貍奴一定是非想和我出征,才會那么努力地學(xué),可惜這次來不及,等他長大一點,我一定帶著他! …… 北魏大軍南渡,第一個占領(lǐng)的,就是淮河中的一塊名為邵陽洲的河灘,他們在河灘扎營,河灘兩岸各修筑了一座浮橋,憑浮橋運送物資、攻城器械,隨后數(shù)萬大軍分成四股,輪換攻城,日夜不休。 南齊軍也瞬間被激活,他們在城墻上固守的同時,也會派出小股兵力,攻打南岸的浮橋,成攻了好幾次,但因為有北岸補(bǔ)給,每次被摧毀的浮橋,又很快被北魏將士修筑好——他們?nèi)藬?shù)太少,沒辦法給北魏軍造成威脅。 然而,局面在第四日的時候,發(fā)生了變化。 那一日清晨,大霧彌漫,整個淮河兩岸都被籠罩在迷霧之中。 北魏刺史讓南岸全軍提高戒備,尤其南岸浮橋處。同時也趁大霧,加急攻打鐘離城。 就在這時,淮河上游的迷霧中,隱隱出現(xiàn)了幾個紅點。 當(dāng)靠近了才發(fā)現(xiàn),這些紅點都是數(shù)十艘放滿了油木的小舟,正順?biāo)?,沖向北岸的浮橋! 一時間,北岸浮橋燃起雄雄大火,斬斷了北魏軍退回淮河北岸的希望。 不止如此,南齊還趁著迷霧,襲擊了北岸的營地,將營中殘余的船只付之一炬。 至此,北魏兩萬多的大軍,全數(shù)被困在了那狹小的江心洲上。 南齊軍則趁著敵方軍心亂時,不斷派出部隊sao擾,讓他們無法重建浮橋,同時,南齊大將蕭衍親自領(lǐng)兵,追殺沒有及時退回邵陽洲的鮮卑大軍。 只要時間足夠,糧草不濟(jì)的魏軍便會全數(shù)被困死在此處。 …… 拓拔璨是在夜里悄悄乘著一條獨木舟樣的小船回到北岸營地的。 他神色憔悴,一入營中,立刻給正在數(shù)百里外攻打壽陽的皇帝去信,請求陛下前來營救他父親和數(shù)萬將士——他可以悄悄逃回來,但他那做為最高統(tǒng)領(lǐng)的父親卻是不能走的,一但走了,邵陽洲上的兩萬大軍便會瞬間軍心崩塌,南人全殲。 他父親不是貪生怕死之人,寧愿被戰(zhàn)死,也不會棄軍而去,若如此,在鮮卑王族中,必然一世無法抬頭。 “貍奴,我要邵陽洲去了?!蓖匕舞惨荒槇砸悖澳愫煤帽V??!?/br> “這個時候,你在北岸主持大局,遠(yuǎn)比去邵陽洲買一送一來的強(qiáng)?!笔捑凉商嵝阉?。 他專門去找蕭衍,給出北魏的計劃,成功把那位刺史困住,就是為了要留下這個傻狍子,他要回邵陽洲,他豈不是白折騰了? 拓拔璨含淚搖頭:“不行,我父遇險,我身為長子,豈能坐視?” “當(dāng)然能,”蕭君澤看火候到了,便如惡魔般緩緩開口,“阿璨,你想想,為何你父親回不來?” “當(dāng)然是浮橋被毀,渡船被焚,如今天寒地凍,諸將士也無法游過來?!蓖匕舞脖灸艽鸬馈?/br> “那江北還有船么?” “沒了,這兩個月,淮河以北,能浮起來的東西,都已經(jīng)被我們征用了?!蓖匕舞惨а赖?,“也不知那南齊怎么突然準(zhǔn)備了船。明明我們前些日子打探過了,南齊的水軍都在壽陽,與陛下的大軍相戰(zhàn)?!?/br> “所以,沒有船,郡王回不來,可是淮河以北的船,可不只是民船啊?!笔捑凉晌⑿Φ溃熬臀宜?,再過兩日,北方有大船,便要來運奴了!” 拓拔璨恍然拍桌:“說得對?。∥揖雇舜耸??!?/br> 蕭君澤點頭道:“所以,等他們大船過來,您需要立刻以驚雷之勢,將船上人扣押,奪來大船,方才有機(jī)會解圍!” “正當(dāng)如此!”拓拔璨瞬間心中有底,不由感動道,“貍奴,你真太聰慧了,果然是我的福星。” “不只如此,”蕭君澤微笑道,“軍中那些奴隸,也要快些讓他們伐木做舟,以迷惑南齊?!?/br> “我們北岸如今將士稀少,他們?nèi)羰亲鲋?,會不會悄悄跑了?”拓拔璨有些猶豫。 “他們跑了,也是給南人增加負(fù)擔(dān),南人必須賑濟(jì),還要擔(dān)心他們變成流民,損了如今大局,你難道還舍不得這幾個奴隸?”蕭君澤皺眉反問。 “沒有沒有,你說的有理,按你說的做!”拓拔璨立刻道。 “還有,”蕭君澤低聲道,“如今我軍孱弱,需要嚴(yán)守,你得調(diào)整布防,另外,收拾一下,如今刺史與諸將皆不在此地,你不能露出一點驚慌,才能穩(wěn)住軍心!” “貍奴,你說的對,我要抗起這重任!”拓拔璨感動極了,“謝謝你?!?/br> 蕭君澤無言地看著他,一時對他有了微小如燈火般憐惜,他伸手摸了摸大狗的頭:“快去忙吧,有拿不住的事情,我來幫你想想?!?/br> “好!”這個十五歲的少年被一番指點,立刻起身,拿起長戟,一派英雄模樣。 蕭君澤微微搖頭,欺負(fù)小孩子,一點難度都沒有,毫無成就感呢。 青蚨在一邊將公子包在身上的厚皮裘打開,重新鋪好床,抱怨道:“這將軍未免太不知禮儀了些,竟然強(qiáng)闖你的營帳?!?/br> “我又不是女子,讓他闖了便……”蕭君澤看著青蚨那有些不對臉色,皺眉道,“我還小,不用在意這點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