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jié)
桓軒在一邊反對道:“阿蕭,他要價太高了,我這有的是人,你不用給他們報酬?!?/br> “不,付出勞動,給出回報,很合適?!笔捑凉珊軡M意地拿出一枚蠟封的藥丸,交給了賀歡。 賀歡看了一眼桓軒,溫柔地道:“謝過公子。” 桓軒臉色陰沉的幾乎要滴出水來。 他忍不住反思——為什么,這賀歡能把阿蕭的脾氣摸得那么準? 難道他們真的認識很多年了? 但他立刻又的振作起來,他明明也和阿蕭認識很多年了,這個賀歡算什么? 蕭君澤看出了兩人的火藥味,但既然兩人都沒有在他的面前撕破臉,他也不好去介入太多。 年輕人喜歡競爭,隨他們?nèi)グ伞?/br> - 然而,這一路,并不順遂。 出山路上的第二天,山間的一座吊橋便斷了,他們必須繞道,本來四天的路程又要憑空多出兩天。 不知道自己是因為過于奔波還是傷未好全,又或者是昨晚受了涼,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又有點低燒的趨勢。 最近的麻煩的事過于多了,讓他的心態(tài)有些崩。 好在,他已經(jīng)不是當初的中二少年,就算心情煩躁,他還是壓下來,和桓軒商量起走哪一條道比較方便——接下來,他們換路線的話,有兩條路。 一條是繼續(xù)向南,走小道去襄陽,另外一條是向北,繞到山的北面,那里有一條商道,更平緩,但距離更遠、耗費時間更多。 蕭君澤考慮到已經(jīng)快四天了,失去他消息的青蚨、崔曜等人肯定極為煎熬,于是果斷選了速度更快的小道。 問題是,這條小道偏僻難走,驢也過不去,他們一百多人齊去,那隨行的糧要帶過去,那耗費的時間就多了。 “所以,我的意思是,要不然就選二十來個精銳,帶十天的干糧,從這里走?!被杠幪嶙h。 賀歡則提出反對意見:“既然小道兇險,還是繞行遠道為好,否則,中途若遇兇險,該如何應對?” 桓軒反駁道:“我自小便生于大山,有多兇險,你還能比我更清楚么?” 賀歡沉默,他確實不清楚,但讓阿蕭去冒險,他是不太愿意的。 蕭君澤無奈道:“我有必須快些回到襄陽的理由?!?/br> 賀歡點頭:“既然如此,你和桓王先過去,我按排一下,會立刻跟來?!?/br> 他必須說服自己的手下,把手中那些的糧食、牲口丟掉大半,輕裝簡行——否則,一時半會,他不可能跟上阿蕭。 桓軒的笑意頓時陽光開朗起來。 他就說嘛,在自己的地盤上,賀歡怎么能一直壓他一頭。 很快,桓軒挑選出人手,向另外一條路走去,還貼心地給賀歡留下向?qū)А?/br> 看著蕭君澤和桓軒離開,賀歡皺起眉頭,微微嘆息,但隨即微笑了一下,有點距離也不并不是壞事,桓軒那小子,天生就不像照顧人的。 他又去屬下那邊,看著他們心疼地挑選出要丟棄的東西,過去勸慰了一番。 過了幾息,他又去了那斷掉的吊橋處,吊橋從中間斷掉的,兩邊的木板連接著繩索垂落在的山崖兩岸。 下邊是數(shù)十米深的山澗。 賀歡看著對方山上吊橋斷掉的地方,多看了幾眼,眉頭便緩緩地蹙了起來。 從小到大,他遇到過的生死關,都數(shù)不清了,生死之間,便磨練出一種堪比野獸的直覺。 那對岸的吊橋,斷得太整齊了。 不過太遠,以他的視力,也無法看清細節(jié),于是,他招來幾個兄弟,讓他們把自己這一岸的吊橋拽起來。 弟兄們雖然不理解,但還是在懸崖邊用力將那吊橋一點點地拉上來。 過了約莫一刻鐘,一名士兵舉起了一段老舊的繩子:“隊主,有點不對啊,這吊橋,是剛被人斬斷不久……” 賀歡接過繩頭,仔細觀察了一番,臉色頓變:“什么都別帶,兄弟們,跟我走!” 第168章 為他人做嫁衣 一名身著北魏官服的中年人,正一臉的恭敬,坐在下首,而高居首位的,是一名神態(tài)平和,把弄著手中佛珠的年輕人。 “您要找的人,正在我家那逆子手中,只需要一點時間,便能將他帶來?!敝心耆酥t卑道。 “怎么,你們不合?”元恪拔弄的佛珠,淡淡問。 “回稟陛下,那小兒,不思回報部族,反而與諸多零散小族勾結(jié),想要自立門戶,”中年人桓叔興無奈道,“平日里,我看在血脈之親的份上,不做計較,但如今,自然要以家族為重!” 桓叔興是大陽蠻的統(tǒng)領,當年,他的父親桓誕用八萬戶內(nèi)附北魏的功績,獲封襄陽王,被安置在東荊州,保持著半獨立,為北魏王朝抵抗南朝的入侵。 十年前,桓誕去世,桓叔興從諸子奪得權(quán)柄,接替了父親的爵位、官職,從而執(zhí)掌著山中大權(quán)。 但,也僅此而已了,桓叔興本想著,只要在北朝好好過日子,幫北朝看好南方大門,便算是生存之道,并沒想過更進一步的可能——畢竟他們家在先前的門閥定品中,什么都沒撈到。 萬萬沒想到的是,天降大餅,他們北朝新登基的皇帝,居然莫名留流山間,讓他撿到了,這功高莫過救駕,一想到即將到來的富貴榮華,還有恢復他們桓家的榮耀——光是想想,便讓他激動的頭皮發(fā)麻。 所以,陛下讓他們打聽一名容色傾國的少年下落時,他毫不猶豫地聽從了,而且還很快從自己安插在那個叛逆的眼線里,知道了他尋到一位美貌少年的消息。 這個要求簡直不算是要求。不需要陛下怎么指點,他知道自己該干什么。 他當然不會通知那逆子獻上美人,畢竟按他族人傳來消息,那逆子一顆心全放在那美人身上,他豈能打草驚蛇。 “你們要對他以禮相待,”元恪沉默了一下道,“他莫要惹怒他。他有雷霆之術(shù),不是凡人能敵。若他執(zhí)意離開,便讓他離去?!?/br> “臣領旨!”桓叔興恭敬道。 但心中卻自覺領會到了陛下的意思——只要他讓手下小心些,別傷到那美人便可,看陛下那言不由衷的模樣,什么放他離開,真放了,自己怕是反而要被追究了。 …… 山路的艱難,尤其是下山,人類的兩腿行走,在這里極其不便,稍有不慎,便會摔倒在茂密灌木之中。 桓軒牽著阿蕭的手,萬分小心地扶住他,讓他從一個崖邊小道一點點地挪移下來。 蕭君澤心想著,等回頭一定要把野外生存的課程補上。 桓軒緊緊握著阿蕭的手,感覺著手中的柔軟纖長,那微微的濕汗也不知是阿蕭的,還是他自己的。 他甚至有些小小地盼望著,這條路永遠也走不完。 少年時的第一眼,就深深刻在他的心里,成為他心之所向。 這樣的阿蕭,他居然可以和他同行,居然能抱住他,他覺得世上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 尤其是在那討厭的賀歡被甩開后,僅僅是在他身邊,便心花怒放的感覺,便無可抑制。 “桓軒,”蕭君澤提醒他,“前邊,該往哪走?” “哦,往這邊!”桓軒立刻指著旁邊小河,“前兩日下了大雨,水流甚急,我們得走淺灘處的步橋涉水而過,平時其實不用走這里,隨便走過去便好,但兩日就不行了?!?/br> “如今雨已經(jīng)停了,怎么水勢還是不退?”蕭君澤疑惑地問。 “這山中雨水往復無常,時常一邊日出,一邊下雨,水勢未退,想是山中還有雨水?!被杠幷J真解釋道,“你腳上有傷,等會我背你過去吧?!?/br> 他指了指那步橋。 蕭君澤微微皺眉,那步橋,說是橋,未免有些牽強了,根本就是幾塊大石頭,挨個放在小河中央,那小河寬不過五六米,石頭間間隔差不多有六十公分,如今河水上漲,已經(jīng)快將石頭沒頂,十分濕滑,稍有不慎,便會掉進水里。 “這河流向哪里?” “這河流入白水,白水又流入汅水,交會之處,那里便離襄陽的魚梁州不遠了。” “山民想要富庶,要么就得下山,要么就得把路橋修好,”蕭君澤微微嘆息道,“如這樣的步橋,你有空,還是修一座木橋吧?!?/br> 桓軒點頭:“你說得對,等回頭,我便讓人修繕山中道路?!?/br> 蕭君澤看了他一眼,沒有再回答,桓軒看到他可能太過開心了,已經(jīng)有些失了方寸,自要是回應多了,怕是要燒干他的cpu,還是冷漠一點吧。 怎么回事,以前在襄陽,他也不是這樣……但他隨即又想到,桓軒在襄陽時,為生活奔波,總是患得患失,從未在他面前展現(xiàn)自信的一面,如今在他家鄉(xiāng),他終于可以展現(xiàn)自己能力,又是久別重逢,讓這樣的年輕人保持心態(tài),未免太苛刻了。 蕭君澤還是沒有讓桓軒背他,因為這石頭不規(guī)則,背個人,更容易重心不穩(wěn),讓他牽一下便好。 桓軒警戒還是有的,先讓三五人過去,在周圍的灌木里檢查一番后,這才牽著阿蕭的手,走上那看著就不太靠譜的木橋,好在,有驚無險,蕭君澤只花了一分鐘,便走了過去。 踏上濕軟泥濘的土地,他有了幾分安心,相比那搖搖晃晃的步橋,這爛泥巴地也顯得可愛起來。 就在他們等著剩下十幾人過河時,旁邊山澗灌木中國,突然飛出數(shù)只箭矢。 好在這箭矢的準頭不高,但卻瞬間讓過河的幾人方寸大亂,有一個人在躲避時,重心不穩(wěn),瞬間倒在河里,轉(zhuǎn)眼便不見蹤跡。 這時,周圍人頭涌動,從兩側(cè)山巒的灌木中沖出,他們手持棍棒作為武器,沖過來便對著桓軒等人一頓暴打。 因為的山林之中,棍棒長槍不好施展,桓軒等人用得都是長刀,在對面的長棍之下,居然左支右拙,有被大敗之勢。 這時間過于短,對方的人數(shù)碾壓,他們身后是河水。 蕭君澤被桓軒護在身后,桓軒大聲道:“阿蕭,快退,回后邊岸上去。” 他輕盈地跳到那步橋的大石上,居高臨下,便看其中有一位山蠻的頭飾比其它人多了兩根雉翎。 沒有遲疑,他抬手就是一槍。 砰! 一聲巨響,敵我雙方甚至都短暫地停頓了幾秒,看著腦子都碎了大半的倒霉蛋,場面有些過于震撼了。 “不想死就住手!”蕭君澤厲聲道。 但這停頓僅有幾秒,然后,仿佛被按下開頭,雙方又再度大打出手。 山蠻之中,有人用蠻語嘀咕了幾句,那些外圍的數(shù)十名山蠻,突然撿起石頭,出雨一般向蕭君澤擲出。 他們面帶恐懼,指著他十分激動,仿佛在指著一只妖魔。 蕭君澤皺眉,他的子彈有限,讓堵在橋上的剩下幾人快點退回去,自己也順著步橋,退回來路,只要距離拉開,守在河口,對面人多也能應付。 而這時,遠處數(shù)名弓手,又同時拉起了長弓。 蕭君澤神色一凜,幾乎同時抬手,連點兩名弓手,但說是遲,那時快,桓軒突然擋在他面前,數(shù)只箭矢幾乎同時射來。 桓軒胳膊上中了一箭,卻還在喊阿蕭快走。 而這時,對面的弓箭手已經(jīng)再舉長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