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jié)
他從一開始的煩惱擔(dān)心產(chǎn)痛,變成了這破孩子怎么還不滾出來。 這肚子不但沉重影響他生活,而且開始擔(dān)心這孩子會不會有什么問題,那魏知善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開始給他講什么孩子悶死在肚里,孩子生不出來母子同歸于盡之類的恐怖故事,把青蚨和謝川淼嚇得都瘦了十斤。 以前討厭肚子里的小孩時不時動一下,如今這小孩要是三五個時辰不動,他反而害怕恐慌起來。 “這小兔崽子,就是來搞我心態(tài)是吧?!”蕭君澤生氣地拍了肚皮一下,“你等著,等你出來,看我不打爛你的屁股?!?/br> 過了一會,青蚨來報,說是蕭衍要見他。 “不見啊,”蕭君澤煩躁道,“我這樣子怎么見他,讓他回去?!?/br> “蕭尚書已經(jīng)一個月沒見到您,擔(dān)心您、您被我們挾制,一定要見你……”青蚨無奈道,“要不然,你隔著屏風(fēng)見他一見?!?/br> 前些日子,蕭君澤見蕭衍,都是跪坐在地,用長袍掩蓋住肚子,只要不起身,也看不出什么異象。 但最近這一個月,他的肚皮已經(jīng)不是坐下就能擋住的了,所以便暫時推托,平時都已經(jīng)手書傳信。 可蕭衍是什么人,這一個月沒見到皇帝,他豈能不生疑心,在多次試探后,立刻發(fā)現(xiàn)皇帝生病了,以他的脾氣,當(dāng)然要確定皇帝到底是什么情況。 “不見,”蕭君澤果斷道,“你告訴他,這幾日我染了風(fēng)寒,不想傳給他,再鬧就別怪我不客氣。” 他才不要去見蕭衍呢,如今正是他快出成果的時間,見這些高風(fēng)險因素,一個不小心,就會引起什么詭異劇情,萬一來個什么推搡后倒地難產(chǎn)的劇情,他找誰哭去。 上次從氣球上掉下來后,他就決定遠(yuǎn)離這些危險因素。 青蚨點(diǎn)頭稱是。 蕭君澤思考了一下,又道:“他不是個聽話忠心的,你干脆把他關(guān)在偏院一日,再放出去。另外,讓舅舅以貴妃臨產(chǎn)為由,加強(qiáng)戒備,宮中不許隨意出入,一切事情,等瓜熟蒂落后再說?!?/br> “是?!鼻囹渡裆届o。 這哪里還用陛下說明啊,這些日子,整個皇宮被他弄得和鐵桶一樣,但大家都覺得如今是皇帝子嗣將出,小心一些也不為過。 蕭君澤無奈地在荷花池邊坐下,樹蔭之下,清風(fēng)習(xí)習(xí),荷花上有蜻蜓挺立,看起來頗有意趣。 他順手翻看著襄陽傳來的消息,襄陽那邊已經(jīng)論功行賞,賀歡、爾朱榮兩人已經(jīng)提拔為游擊將軍,皆為軍主,下轄六千士卒,分別鎮(zhèn)守隨州、南陽兩地。 崔曜和斛律明月倒是沒法再升,畢竟他們再升也就管那一畝三分地,倒是治下不斷有人進(jìn)言,希望刺史大人早點(diǎn)黃袍加身,起兵自立。 但在大勝之后,崔曜還是按蕭君澤的意思,帶著厚禮親自前去朝中,向朝廷表明毫無自立之意,但當(dāng)年襄陽刺史的位置是先帝給的,主上不忍離去,還是希望陛下看在先帝份上,饒了君刺史的抗旨之行,以和為貴。 元恪沉默以對,許久之后,才問崔曜要不要留在京中,當(dāng)以相位待之。 崔曜先是感謝了陛下看重,又低聲表示這襄陽之地,暫時離不開他,但他受朝廷大恩,要是朝廷實(shí)在有需要,他還是會留下的。 說完這些,他還低聲表示,當(dāng)年主上曾經(jīng)說過,只要故人還在,便不會對北朝擅起刀兵。 元恪當(dāng)然不會相信這種場面話,但他也明白,這次大敗給他的威望打擊十分巨大,但一想到這些事都是君澤在背后指揮,于是也不再糾結(jié),順驢下坡,給崔曜加官為雍州別駕后,此事便算是告于段落了——畢竟雍州除了遇到爾朱榮的楊大眼一隊,其它的士卒,雍州軍也沒有趕盡殺絕,事后歸還了俘虜,也沒有追擊退過司州的元英部。 要是真惹怒了雍州,一個大軍沖洛陽而來,朝廷可就真的顏面掃地了。 然后,元恪將此事冷處理,下令朝廷再不許提雍州之事,此事便算過去了。 而同時,宗王元懌還帶回了南朝國書,說是愿意與北朝繼續(xù)結(jié)兄弟之好,一切如常,元恪也別無選擇,繼續(xù)了這份盟約。 沒辦法,若是南朝是其它人,元恪或許還會想著繼承先帝遺志,一統(tǒng)南北,但對面的那個人物,實(shí)在是詭計多端,南朝和襄陽在他治下,都是蒸蒸日上,國力日豐,他實(shí)在沒有敵對的勇氣,既然如此,那和平相處,就不是什么大事。 …… 看完這些消息,蕭君澤也有些滿意,這樣的話,南朝和北朝市場都能支持襄陽繼續(xù)發(fā)展,南北都沒有大戰(zhàn),和平年代也會迅速催生大量的剩余人口,幫助他的工業(yè)繼續(xù)提供養(yǎng)料。 只需要十幾年,襄陽就會擁有一統(tǒng)天下的實(shí)力,南國和北國自然也不是傻的,他們也會學(xué)習(xí),也會模仿,生出更大的市場。 是在按他的計劃走! 蕭君澤欣然起身,準(zhǔn)備去給崔曜回信,但才走幾步,腹中突然一痛,讓他不由自主地腿一軟,撲倒在地。 好在他反應(yīng)迅速,及時用手支住,沒有讓球撞在地上,但沖力撞上手腕,還是讓他痛得呼出聲來。 青蚨在外邊聽到這聲響,嚇得神魂皆冒,立刻沖了過來:“陛下摔倒了,魏知善你快過來啊!” 魏貴妃肚子上還綁著枕頭,聞言大驚:“你怎么看得,怎么能讓他摔倒呢?” 蕭君澤按著手腕:“好痛啊……” “這是不是快生了?”謝家舅舅六神無主。 魏貴妃伸長了脖子,在地上什么都沒看到,看了看陛下長袍下邊,這才按住他的手腕,輕咳道:“陛下只是手腕撞到地上了,并沒有要生的樣子?!?/br> 謝川淼驚呆了:“這,摔成這樣了,都沒有要生?” 魏知善也一臉無奈:“是??!” 蕭君澤氣極:“那我不是白摔這一下了么,這小崽怎么這么不懂事,早知道我就讓他撞地上了!” 這畜生肯定也是一個不省生的,信不信我你了! 魏知善小聲道:“麝香有宮縮之效,或許會有點(diǎn)用處,不知陛下您要不要用……” “用!宮里都給我點(diǎn)上!”蕭君澤的臉色幾乎猙獰。 …… 孩子大了,只能側(cè)著睡,蕭君澤一如既往地沒睡好。 麝香的熏香還在燃燒,但那肚里的孩子只是踢一下翻個身,仿佛認(rèn)準(zhǔn)了自己的地方,就是不想出來。 蕭君澤恨恨地在肚子上拍了一巴掌:“滾出來啊,你給我滾出來?。 ?/br> 小孩于是連踢了他兩腳! 蕭君澤氣得額頭青筋都出來了:“你這臭狗子,你等著,我回頭備上十根荊條,讓你知道什么叫黃荊條條出好人!” 小孩子依然不聞不問。 蕭君澤氣得磨牙。 這日子他是一天都不想過了! 在這煎熬之中,又等了五日,肚皮的小孩子還是沒有動靜,蕭君澤幾乎佛了,懷疑自己肚子里是不是哪吒轉(zhuǎn)世,這不會在待上三年吧? 這時,青蚨又來通報,說蕭衍求見。 蕭君澤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他總不能一直不見朝臣,罷了,就說最近胃脹氣,所以有些不雅,想治好了再上朝。 于是讓青蚨帶蕭衍進(jìn)來。 蕭衍步履焦急地進(jìn)來,看到陛下,不由大驚。 陛下的肚子,怎么如十月懷胎的婦人…… 蕭君澤無奈道:“胃脹有異,貴妃給我治了一月有余,都無甚效果,這模樣讓我不敢見人?!?/br> 蕭衍忍不住大松了一口氣:“大丈夫何須因貌而憂,陛下竟為這點(diǎn)小事,嚇得朝中人心……” 他話沒說完,就看陛下臉色一變:“好了,你見到了,就快回去吧。” 蕭衍當(dāng)然不愿,他好不容易才看到陛下:“你已經(jīng)半月未理朝政,臣有事稟報……” “就是天塌下來,你也給我明日再說!”蕭君澤咬牙道,“出去!” “陛下,你的臉色……陛下,你流血了……” 蕭君澤咬牙道:“你現(xiàn)在出去,還能活著?!?/br> 蕭衍一驚:“是誰人敢挾持于您么?” 青蚨已經(jīng)飛快走了過來:“來人,封鎖宮門,把蕭尚書關(guān)起來!” 蕭君澤忍不住坐了下來,肚中劇痛讓他額頭布滿汗水。 這混賬東西,可真會挑時間! 等著吧,等你出來了,我絕對會讓你知道什么是父子綱常! 什么是以大欺?。?/br> 你有本事就別出來! 第217章 受不了了 蕭君澤躺在榻上時,是真是無比驚惶。 魏知善走過來時,眼光閃閃發(fā)亮,她在一邊肥皂細(xì)細(xì)洗擦著器具,對著自家陛下微笑道:“不必驚慌,深呼吸,這孩子,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我先清洗一下器具。” 說著,便將自家的小刀、剪刀、軟鉗,挨個泡進(jìn)了剛剛倒出來的酒精里。 利刃寒光閃閃,蕭君澤更慌了,忍不住向后縮了縮。 魏知善繼續(xù)安慰道:“別怕別怕,這些東西不一定用的上,但陛下你骨盆窄小,說不得便要吃一點(diǎn)苦頭,但經(jīng)我這些年的接生功底,你的胎位是正的,不用擔(dān)心……先讓我看看,你開了幾指……” 蕭君澤頭皮發(fā)麻,死死按住蓋在身上的薄被:“等一會,等一會,你讓我做做心理準(zhǔn)備。” 魏知善也不急,反正婦人從開始疼痛到生產(chǎn),沒有三五個時辰是下不來了,這個時候,需要讓對方心情放松,才能節(jié)約體力。 “你也不用心慌,氣沉丹田,將力道集中到腹部,用力往外擠壓……”魏知善一邊勸他,一邊拿出放涼的開水和香胰,開始一點(diǎn)點(diǎn)細(xì)心地清洗手指,“我敢保證,你就算廣收天下之大夫,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來接生了……” 蕭君澤哪能不慌,但還是按魏知善的說法,集中精力,腹部肌rou用力,想將肚子里的小鬼生出去。 魏知善在一邊勸道:“不要心急,現(xiàn)在才剛剛陣痛,產(chǎn)道沒有那么快打開,這個時候,你想生,它也是生不出來的……” 蕭君澤沉默了一下,眼睛看著她,遲疑道:“你確定?” 魏知善眼神一凜:“當(dāng)然,除非你神仙,否則不可能一下子就生出來!” 蕭君澤滿頭大汗,眼神有些慌張:“可是,可我怎么感覺,好像已經(jīng)生出來了?” 魏知善:“???” 蕭君澤勉強(qiáng)直起身,右手像提褲腰帶一樣,向上一拉,一個帶著臍帶,身上裹著羊水的皺巴皮小孩,就被他生生拖到的手邊。 那一瞬間,魏知善發(fā)出了尖銳的暴鳴! 青蚨和謝瀾在門外,嚇得神魂俱散,都沖了進(jìn)來,舅舅更是慌忙得讓門檻一拌,摔在地上起不了起,咬著牙掙扎著往前爬。 蕭君澤神情也有些恍惚,倒是魏知善尖叫過后,急忙沖過來,一把接過小孩,麻利無比地一刀剪斷臍帶,打了一個結(jié)在肚臍上,然后便照著小孩屁股啪啪地打了兩巴掌。 小孩張開口,瞬間哇哇大叫出聲。 魏知善眉頭汗水都下來了,手有些抖,把孩子舉高了,左看看,右看看,整個眼睛里滿滿的不可置信。 然后,她仿佛被注了雞血,抱起孩子,拿毛巾沾了熱水,在哭聲進(jìn)而將小孩的胎脂麻利地擦干凈,拿準(zhǔn)備好的襁褓一裹,抱到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