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剛剛為什么要說‘有過吧’？”

    “因?yàn)槟f，當(dāng)時(shí)麥初是這樣回答的——”

    “哈、哈、哈?！标愄灬楹翢o感情地大笑了三聲, 又倒抽一口氣裝作驚訝的樣子，指著面前的空氣說, “你不會是認(rèn)真的吧？”

    他演技實(shí)在拙劣，喬漾抿唇憋住笑：“天吶?！?/br>
    “所以人平時(shí)還是得正經(jīng)點(diǎn)?！标愄灬榉畔率?，“不然說正事都被人當(dāng)成開玩笑?！?/br>
    喬漾笑了笑沒說話，麥初那么聰明, 怎么可能分不清是玩笑還是真話，她或許是不知道怎么回應(yīng)，所以干脆裝傻充愣, 只是效果適得其反，這比直接拒絕的傷害性高多了。

    “那莫知是不是很傷心??？”

    “也沒有吧?！标愄灬檎f，“他嘛，缺根筋少塊肺的, 過兩天就跟沒事人一樣了?！?/br>
    喬漾點(diǎn)點(diǎn)頭。

    路燈把兩人的影子拉長, 陳天衢低垂著視線，輕聲開口問：“你今天, 沒有什么不舒服的吧？”

    “沒有，好著呢?！?/br>
    “嗯?！?/br>
    “那邊好像有廁所?！标愄灬槁履_步, 把手伸進(jìn)外套口袋，“你有餐巾紙嗎？”

    “不用，我不是真的想上廁所?！眴萄D(zhuǎn)身往回走，“我先回去了啊?！?/br>
    “好?！?/br>
    喬漾回到草坪上，盧奕輝正繞著圈追莫知，她盤腿坐下，問麥初：“這又是在玩什么？”

    “丟手絹?！?/br>
    喬漾啞然失笑：“小學(xué)畢業(yè)后我就沒見人玩過了?！?/br>
    麥初把手里的薯片遞給她：“正好，追憶一下童年?！?/br>
    幸福的瞬間總是稍縱即逝，研學(xué)的最后一個(gè)晚上他們搬著板凳坐到禮堂里，學(xué)校還準(zhǔn)備了禮花和彩帶，眼前的典禮盛大而熱鬧，喬漾卻把腦袋靠在麥初的肩上，沉沉嘆了聲氣。

    “怎么啦？”

    “就是有點(diǎn)難過?！眴萄f，“明天就要回家了，后天又要上學(xué)了，馬上就期中考……”

    麥初出聲打斷她：“這么快樂的時(shí)候你一定要提這些嗎？”

    喬漾撇撇嘴：“我就是覺得期待了那么久的事情，居然就這么結(jié)束了。”

    “好吧，我理解你?！丙湷踺p輕拍了拍她，“我也不想回家，我們家最近又要世界大戰(zhàn)了?！?/br>
    喬漾直起身：“因?yàn)槟惆忠Y(jié)婚？”

    “嗯?！丙湷趼冻鲆粋€(gè)一言難盡的表情。

    舞臺上帷幕拉開，穿著禮服的主持人上場做開場白。

    “搞得挺正式的嘛。”麥初伸長脖子，“還穿上小西服了?！?/br>
    喬漾舉起雙手跟隨眾人鼓掌，和她說：“真想一睜眼又回到來的那一天啊。”

    第一個(gè)節(jié)目是三班女生的合唱，聽到身后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麥初和喬漾回過頭，是那群偷溜出去買零食的男生們回來了。

    “喏?！标愄灬榘褍芍П苛苓f給她倆。

    “還有我們的份啊?！丙湷踅舆^塑料袋。

    “那怎么能忘了你們呢?！?/br>
    胳膊被人碰了一下，喬漾偏頭看到一條德芙，她伸手接過，說了聲“謝謝”。

    比起為即將逝去的快樂而悲傷，不如抓住此刻盡情享受，她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拋之腦后。

    舞臺上的女孩們青澀又美好，喬漾咬了口手里的巧克力冰淇淋，心滿意足地點(diǎn)點(diǎn)頭。

    “下面有請高二（11）班的林書靖同學(xué)帶來街舞表演。”

    麥初偏頭看向喬漾：“我沒聽錯吧？街舞？林書靖？”

    喬漾也傻了，這兩天她問過林書靖要不要陪她一起排練，對方都說不用，讓她在宿舍好好休息就行，喬漾也是第一次知道她要上臺跳街舞。

    沒等她倆從震驚中緩沖過來，音樂已炸響整個(gè)場館，白色追光打在一身黑衣的女孩身上，觀眾席瞬間爆發(fā)出一片歡呼聲。

    “you gotta go a angry at all of my hoy”

    舞臺中央的女孩跟隨音樂節(jié)奏打開四肢，姿態(tài)隨性松弛，卻又讓每一下動作都精準(zhǔn)卡著節(jié)拍，燈光下她的頭發(fā)絲仿佛都在按著節(jié)拍律動。

    喬漾和麥初雙手交握在一起，腦袋里嗡的一聲，全身血液跟著沸騰。

    “is it too late to say i’m sorry now”

    林書靖起身把長發(fā)捋到腦后，朝著觀眾席掀唇一笑。

    “啊—————”

    “林書靖！林書靖！林書靖！”

    喬漾的耳膜快要炸了，她捂住胸口，皮膚下脈搏用力跳動。

    “我感覺?！?/br>
    麥初目不轉(zhuǎn)睛看著舞臺上的人，接著她的話往下說：“我都要?！?/br>
    后半句兩人異口同聲：“愛上她了?！?/br>
    完全不理解現(xiàn)場氣氛為什么突然嗨到能把天花板掀翻的男生們面面相覷，莫知甚至覺得有些好笑，碰了下陳天衢的胳膊說：“你聽到?jīng)]？她倆說要愛上她了?！?/br>
    “為什么？”

    “不知道啊，哈哈哈?！?/br>
    林書靖一下場就被班里女生圍住，劉嘉絡(luò)學(xué)著電視里的那些rapper和她打招呼說：“喲，hip-pop girl！”

    “我和喬漾還以為你會上去跳芭蕾?！丙湷踔惫垂吹囟⒅矍笆煜び帜吧娜?，“你也太帥了吧。”

    “那個(gè)?！眴萄膊恢雷约涸趺戳耍蝗痪筒桓液腿思覍σ?，她紅著臉從口袋里摸出巧克力，遞給林書靖說，“跳餓了嗎？我有巧克力?！?/br>
    “還有薯片嗎？”莫知問陳天衢。

    見對方一直沒回答，莫知抬手在他面前揮了揮：“嘿，哥們，干嘛呢？”

    “她居然?！?/br>
    “居然什么？”莫知用胳膊肘頂他，“還有沒有薯片??？”

    陳天衢咬緊后槽牙，彎腰把地上的一袋零食都砸他懷里。

    莫知吃痛慘叫，他給自己揉了揉胸口，嘀咕說：“抽什么瘋啊?！?/br>
    第二天的閉幕式結(jié)束后他們就要坐大巴回學(xué)校了，喬漾依舊坐在窗邊，她回頭看了眼實(shí)踐基地的大門，突然有些悵然若失。

    “這應(yīng)該是我們這輩子最后一次來這里了吧。”

    麥初剝開棒棒糖的包裝紙，不以為然：“不一定啊，可能以后還要送小孩來這里?！?/br>
    說完她又一個(gè)人捧著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你笑什么？”

    麥初從嘴里拿走棒棒糖，回答她：“我就是想到，可能我們班里就會出一對夫妻，啊啊啊，想想就好笑?！?/br>
    “為什么？”喬漾嗅到八卦的氣息，激動道，“誰跟誰在一起了嗎？！”

    “沒有，但是社會研究表明，人類和老同學(xué)結(jié)婚的幾率是非常大的?！丙湷跽f，“我爸媽就是初中同學(xué)?！?/br>
    喬漾提起一口氣：“我爸媽是高中同學(xué)?！?/br>
    麥初聳了下肩：“你看吧?！?/br>
    喬漾回頭看了眼后排的七個(gè)男生，莫知歪著腦袋靠在杭以安肩上睡得正香，陳天衢看著窗外在聽歌，盧奕輝和其他幾個(gè)人在打游戲。

    “太可怕了吧?！眴萄鷵u搖頭，“反正不會是我?！?/br>
    麥初哼哼一笑：“最好不是你?！?/br>
    今天是周六，喬汐還在醫(yī)院上班，早上她打了通電話給蘇桐，讓她去接喬漾。

    “要不今天住我那兒？明天我送你上學(xué)?！甭飞咸K桐問喬漾。

    喬漾搖頭拒絕：“離學(xué)校太遠(yuǎn)了，我想多睡一會兒?！?/br>
    “好吧。”

    蘇桐把喬漾送到老房子樓下，發(fā)現(xiàn)喬凱的車也在。

    “你爸爸來了??？”她拔下車鑰匙。

    喬漾也看到了那輛黑色轎車，解釋說：“可能是來送東西的?！?/br>
    “回來啦?！眴虅P把煙頭丟到地上踩滅。

    喬漾把臉頰邊的碎發(fā)撥到耳后，朝他喊：“爸爸。”

    蘇桐沒往那邊看，她打開后備箱，想把喬漾的行李箱拿出來。

    “我來吧?！眴虅P走了過來。

    蘇桐收回手，往旁邊退了一步，看著喬漾說：“那你上去吧，mama回家了啊?！?/br>
    “媽殺了雞，你也拿點(diǎn)菜過去吧。”

    “不用了，給兩個(gè)小孩吃吧?！碧K桐朝喬漾揮揮手，“走了啊，有事給我打電話?！?/br>
    “嗯，拜拜。”

    喬凱拎著喬漾的行李箱上樓，問她：“怎么樣？去玩得開不開心？”

    “開心啊?！眴萄谒砗?，“都不想回來?！?/br>
    “零花錢夠用嗎？”

    “夠用?！?/br>
    喬凱把東西拿進(jìn)屋里就準(zhǔn)備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啊，jiejie應(yīng)該馬上回來了。”

    喬漾點(diǎn)點(diǎn)頭。

    走之前他還是從皮夾里抽了幾張鈔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