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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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念清驚訝之后, 連忙給她行禮道謝。 陶如枝扶著她的手臂, “這些倒是沒什么, 你現(xiàn)在有沒有其他的打算。” “你看我眼下的處境, 能有什么辦法。”虞念清苦笑著。 若是在京城,她還能想想辦法。但是玉涼關(guān)離京城十萬八千里, 梁景明還請了人嚴(yán)加看管, 她幾乎就是孤立無援的狀態(tài)。 “若是……”陶如枝現(xiàn)在手頭上積攢了一些銀錢, 若是虞念清想要策劃逃跑的話,也還能出上幾分力氣。 只是中間的代價有些大, 若是失敗了說不定連命都要搭進(jìn)去。 猶豫了一會之后,她最后還是沒有開口。 虞念清以為她是在擔(dān)心自己,指了指臉上紅腫的硬塊,“唯一還算好的是,我臉上的紅腫還沒消下去, 對我還沒有什么興致?!?/br> 這種自嘲的話聽起來都覺得有些心酸, 陶如枝便覺得心口有什么東西堵住了。 外面站著的丫鬟很長時間沒有等到人出來, 已經(jīng)開始在敲門。 虞念清知道時間有些來不及,匆匆和陶如枝說幾句話之后,便打開門出去。 兩個小丫鬟幾乎整個身子都要趴在門上朝里開,門猛然被打開時都摔了一個跟頭。不過見她出來,兩個人倒是明顯松了一口氣。 她也沒說什么,只是離開之前,她下意識朝著陶如枝的方向看了一眼。 陶如枝眼神復(fù)雜,帶上了幾分歉疚。 知道已經(jīng)往京城那邊送信之后,虞念清只覺得渾身都比之前暢快些,就好像是被關(guān)進(jìn)黑乎乎地牢里的人好不容易見到一點光亮,即使光亮再小也給人好好活下去的希望和可能。 而這種情緒的變化在梁景明看來則是她對自己的一種接納,想必假以時日,念清一定能完全接受他。 而抱著這種信念,他沒有立即去軍營,而是在院子里呆了好幾日。 他給虞念清換了一個大夫,命人煎藥之后又親眼盯著她喝下去,可女子身上的印記卻怎么都不見好。 邊關(guān)的天黑得很晚,就算到了酉時,外面仍舊霞光萬丈。 梁景明坐在太師椅上喝茶,聽一旁的大夫說女子這幾日的病情,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他將茶盞重重往桌上一放,茶水飛濺,震怒道:“你可確定是真的?” 大夫約莫三十來歲,在玉涼關(guān)中也不是頂尖水平,之前已經(jīng)有幾個老大夫來看過可病人一直沒好,這才請了他過來。他也有些小心思,若是這次治好了老大夫都不能治好的病癥,他說不定就能揚名玉涼關(guān)。 誰知道來了之后倒是牽扯的到這種后宅之事中。 被威脅著要是治不好就直接砸了他的醫(yī)館,他摸了摸額頭上的虛汗,“應(yīng)當(dāng)是還接觸了生紅疹的發(fā)物,才導(dǎo)致姑娘病情反反復(fù)復(fù)。之前你們應(yīng)當(dāng)也請了旁的大夫,我也只是增添了一味滋補(bǔ)的藥,就算是只剩一口氣的病人也該好了?!?/br>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臉色更加嚇人,總是讓他覺得心里毛毛的,更加后悔起今天來走這么一遭。 他被侍衛(wèi)帶出來時候,竟有一種劫后余生的慶幸感。 而梁景明則是直接去了虞念清所在的屋子。 站在門邊,他正好看見女子倚靠在窗邊看書。 窗外是一片遼闊的天,晚霞映照下來,將她的輪廓都勾出一層金粉色,越發(fā)顯現(xiàn)出五官的優(yōu)越來。聽到動靜,她本能地回過頭朝著后面看,清冷冷的眼眸中帶著些錯愕,而飛舞的發(fā)絲似乎都浸透在這濃墨重彩的晚霞中,畫面美到不可思議。 他往前走了幾步,又看見女子臉上還未消退的紅腫,心里的不甘心和埋怨便翻涌起來。她到底是多么不愿意留在自己身邊,才會用這樣的手段? “你怎么過來了?” “我為什么不能來,這里一切東西都是屬于我的?!?/br> 男人的聲音有些尖銳,聽起來有幾分陰陽怪氣。 虞念清心里打了個突突,心中生出一種不好的預(yù)感來。果然,就看見男人走了過來,不由分說地抬起她的下頜。 男人力道極大,她便覺得一股生疼傳來,被逼出眼淚來。 他卻毫不在意,俯身聲音輕慢,“就連你也是屬于我的,所以你就算用了花生粉又怎么樣?” 女子因為這句話才突然變了臉色,眼眸深處里閃過一絲驚慌,眼眸里浮著一層碎金。 他的心中就暢快幾分,收回手在她旁邊坐下,“現(xiàn)在還想著替梁知舟守節(jié)?可是上輩子我們才是真夫妻,早就有了魚水之歡,又有什么意思?” 虞念清第一反應(yīng)便是,梁景明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直接瘋了吧,這種前世今生的話也能說得出口。 “哦,你恐怕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吧。也是,這樣的機(jī)遇不是人人都能有的?!睉嵟陬^腦中縈繞,他氣極反倒是笑了出來,“別用這樣的眼神瞧著我,我若是沒有重活一世,怎么能提前和厲王聯(lián)系上,又怎么早早知道太子反叛的消息,難不成還真的靠鎮(zhèn)國公府那點不入流的扶持?” 這個秘密壓在梁景明的心中很久,如今說出來他反倒是暢快很多,且根本不怕女子會傳出去。在他看來,虞念清不過是被自己鎖在籠子里的金絲雀,是只供給他一個人把玩的鳥兒。 “你父親當(dāng)初在幽州失蹤,你們找到時他應(yīng)當(dāng)還是安全的吧,上輩子沒有人營救他仍舊平平安安回來。樂平侯府也沒有分家,你父親回來之后,就讓我們成親?!?/br> 說著,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有些惡意地笑了起來,“不過我那個好哥哥倒是一直喜歡你,我們成親那日,他隱在人群中一直從樂平侯府走到了鎮(zhèn)國公府,然后離開了?!?/br> 虞念清不可置信地望向他,這不就是她夢里的故事嗎,怎么會和他說得一模一樣? 手指都蜷縮在一起,她心里亂糟糟,如同一片經(jīng)歷過海嘯之后的廢墟現(xiàn)場,而男人在繼續(xù)說話。 男人說他們婚后有多么多么恩愛,兩個人一同做了那些事。在故事中,他是一位極為體貼的夫君,溫柔知禮,前途坦蕩人人稱贊。 可是有一點,若是真的有前世,若是他們當(dāng)真是恩愛夫婦,他又怎么會不知道她天生體弱需要一直調(diào)養(yǎng),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親密行為。 梁景明說謊了,他們從來沒有恩愛過,那怕是現(xiàn)在,他最愛的人也從來不是她。 梁景明絲毫不知道自己的話早就已經(jīng)被戳穿了,還在絮絮叨叨念著,最后拉著女子的手。 “梁知舟也不知道是哪來的自信,沒有任何經(jīng)驗也敢掛帥出征,真是不知天高地厚?!?/br> 外面的天暗了下來,微亮中男人的眸子深黑,有一種讓人心驚的癲狂。 “上輩子我能將他踩在腳底,這輩子自然也能?!彼H了親女子的手背,“你現(xiàn)在不愿意接受我沒有關(guān)系,等他死了,你只能是我的。” 虞念清只覺得心驚rou跳,尚且還沒有回過神的時候,男人就已經(jīng)走了出去。 很快,何伯又領(lǐng)著一群人進(jìn)來,說了一聲“得罪了”之后,就帶著人在屋子里一寸寸地搜了起來,將她藏在各個地方的花生粉都找了出來。 不僅如此,梁景明因軍中有事離開了,讓何伯每頓都盯著她喝藥,確定了她將藥喝完之后再將空碗收走。 她第一次喝藥的時候,望向何伯,聲音里帶著幾分祈求,“何伯,我已經(jīng)成過親了,他是將我擄走了?!?/br> 相處這么多日,她也明白,何伯看著面貌兇狠,實際上是再和善不過的人。 “姑娘,人都有自己的難處。”何伯垂下頭,嘆息了一聲,端著藥碗的手卻十分沉穩(wěn)。只是下去的時候,他偷偷在桌面上放了兩顆飴糖,說是哄孫兒剩下的,給她甜甜嘴。 她盯著桌面上兩粒用黃油紙隨意裹著的紅糖塊,眼神復(fù)雜起來。 可能世間上的人大多如此,從來不是單純用好壞分開。 隨著她臉上的紅腫逐漸消退,皮膚逐漸呈現(xiàn)出瑩白之色時,她心中的憂慮更深。每次到了夜晚,便會將梁景明說的話拿出來反復(fù)咀嚼幾遍,然后一遍遍回想自己的夢境。 她想到上輩子梁景明同楚清清的恩愛,想到梁知舟將油盡燈枯的自己救走,想到梁知舟每次在她轉(zhuǎn)身時候落寞的眼神……一切的一切都讓她有種窒息般的難受,整夜整夜地睡不著。 可讓她更為著急的是,梁景明是重活過一次的人,先知就已經(jīng)比旁人多了許多優(yōu)勢,她怕這件事情會對梁知舟不利。 她想到了逃跑,而逃跑最佳的時候應(yīng)當(dāng)是何伯出去照看小孫子的日子,在這天院中的人做事失去了主心骨,多少有些松懈。 只是何伯是一個十分謹(jǐn)慎的人,回去的日子很少且沒有任何規(guī)律可言。 她一直等著這天,并讓何伯給她找?guī)琢w蛔舆^來,讓兩個丫鬟陪她賭錢。何伯知道她在這里的不開心,這種范圍允許的事從來不會反對,并且還提供了銀錢。 她便不分日夜的賭,出手大方并絲毫不在乎輸贏。 一開始只有兩個丫鬟參與進(jìn)來,在這里得了甜頭之后,院子的侍衛(wèi)也會跟著下場玩。她這邊錢袋子空了,下人們錢袋子卻鼓了,有時私下還會去賭起來。因為主人家?guī)ь^,下人就越發(fā)放肆起來。 虞念清還學(xué)會了喝酒,倒不是自己想的,是下人知道她喝了之后撒錢更加大方,故意哄的。何伯倒是私下里說了幾句,擔(dān)心她喝多了遭罪,她沒有理會之后便沒有再說,而是開始下手整治院子里的人,大家只敢私下里偷偷的賭。 倒是有一日,何伯的小孫兒生了病,他要回去看看。臨走的時候,他給了虞念清一個錢袋子,里面裝滿了散錢。 虞念清眼皮一跳,疑心他是察覺到什么,面上倒是鎮(zhèn)定,“這是?” “虎頭這次有點嚴(yán)重,若是我不能回來,便交給廚房那邊當(dāng)做明日的菜錢?!?/br> 錢袋子有點兒沉,菜錢遠(yuǎn)遠(yuǎn)沒有這么多。 虞念清沒有立即去拿,何伯也沒有在意。他放下錢之后,就朝著外面走去,身形倒是不復(fù)從前的挺拔。 一邊的小丫鬟見了,上前滿臉笑容地試探道:“姑娘,居然有這么多銀子。” “這點兒算什么?!彼瓜卵垌?,隨手抓了一把碎銀子往旁邊一放。 身邊的丫鬟用雙手捧著將銀子全都接到手里。 “買些rou和酒來,今晚好好吃、好好喝,到時候看看是誰的手氣好。” 丫鬟歡天喜地應(yīng)了下來,隨即就開始找人張羅。 玉涼關(guān)地處邊境,這里的人自然也沒有那么富裕,rou食對他們來說是極為罕見的。因此大盆大盆rou菜被端上桌時,所有人的眼睛都快要直接變綠了。 眾人紛紛開始捧著骨頭啃rou,再來上一碗濁酒,玉涼關(guān)夜晚的寒冷便被徹底擋在了外面。 喝到高興了,就有下人搬出來兩張桌子并排放在院子里,直接開始賭上了。 輸?shù)米疃嗟倪€是虞念清,她臉上都是通紅,軟軟地靠在椅子上,面前的放著的小堆銀子瞬間就消失了。她有些惱怒地將骰子扔了出去,搖搖晃晃站了起來,“不玩了,回去休息去?!?/br> 眾人得了銀子,正高興的時候,也沒想更多笑嘻嘻將骰子撿起來之后繼續(xù)玩了起來。 就連丫鬟急匆匆將她攙了回去侍候她睡下之后,也開始加入到賭局當(dāng)中。 而當(dāng)她離開之后,原本應(yīng)該睡著的虞念清一下子睜開了眼,迅速換上從燒火婆子那里找到的一套衣裳給自己換上,然后悄悄將門推開了一條小縫。 院子里的人賭得正酣,誰都沒有注意到貼著墻邊有一道人影在慢慢移動。 虞念清更是屏氣凝神,心上在不停地打鼓,生怕中途發(fā)出一點兒動靜就被直接發(fā)現(xiàn)。短短的一段距離,比她走得任何一段路都要長。 等摸到大門的邊緣時,她后背都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 玉涼關(guān)的夜風(fēng)出來,她渾身打了個冷顫,卻不敢做絲毫的停留,將衣服往里裹了裹,就貼著墻邊走,躲避夜里巡邏的士兵。她就在蹲在干涸了護(hù)城河內(nèi),周圍是被風(fēng)干的淤泥和腐爛的樹枝和不知名的東西。肆意的狂風(fēng)胡亂地吹著,將她的發(fā)絲吹得全都飛了起來,她的內(nèi)心卻是前所未有的平靜,一直瞧著城墻的方向。 她見到了一個完整的旭日東升的過程,天色如同牛乳倒進(jìn)墨水中一點點亮起來,逐漸有了顏色。而當(dāng)橘黃色的太陽一躍升起時,城門也開始打開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排著隊進(jìn)出。 她用灰在自己的臉上抹了兩下,混在人群當(dāng)中出了城,跟著一群南遷的人往天水城的方向走。 南遷的人家境都不是很好,活不下去了出去謀一條生路。她聽了之后有些不理解,照理說厲王駐扎在這里,玉涼關(guān)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為什么還要逃走。 “官兵經(jīng)常上門收稅,第一次收完了家里勒勒褲子還能過日子,第二次收完了一日吃上一頓也能活著,第三次是在沒什么能收了,他們就把我男人收了上去,壓著他去了戰(zhàn)場。” 婦人說這句話時,嘴角一直是上揚的,眼里卻有了淚花。她抱著懷中還沒有多大的孩子,溫柔地拍著孩子的背部,“聽說新來個大將軍,能接納我們這些逃出來的人,還能拿到戶籍。到時候我再找份工,日子總要過下去?!?/br> 因為長期勞作,她的臉上已經(jīng)染上了歲月的風(fēng)霜,早就不復(fù)年輕時候的光滑柔嫩??稍诔抗庵拢琅f美好到讓人心神觸動,因為對于她而言,未來仍舊是一件值得期盼的事。 這樣的人路上還有很多,她手里有錢,卻也不敢讓自己吃得太好,就和大家一樣啃粗糙的餅子喝溪邊干凈的清水,累了就隨意找個地方休息一會。 趕了兩三天路之后,官道上的士兵突然多了起來,說是要捉拿一位偷了機(jī)密的罪犯。他們帶著畫像,隨時將畫像拿出來問人有沒有見過。 虞念清看情況不對,追查的時候都會往林子里躲去,倒是成功避開了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