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敝x遇知無所謂地聳聳肩：“追權(quán)逐利人之本性嘛，我肯定是想從您這里討點好處, 最好是別人那里討不到的好處。”

    艾本尼聞言彎了彎眼梢。

    夠狂，夠傲氣兒，他喜歡。

    可惜，真要進(jìn)了狙擊場，再出來就是具被打成篩子的尸體了。

    即使是猛獸之王的的老虎，垂暮之年也會滋生出憐憫，何況他還是個人，年輕的時候殺人不眨眼，年紀(jì)大了反倒有了些惜才的想法。

    “好，如果你能活著從狙擊場走出來，我就把手底下的這些人都交給你帶。”

    兩人目光隔空碰撞在一起，短短數(shù)秒，已經(jīng)刀光劍影過了無數(shù)招。

    陸遠(yuǎn)這會兒心里已經(jīng)和煮開的沸水嘰里咕嚕一團(tuán)亂麻，事態(tài)的發(fā)展完全偏離了謝遇知之前給他說的計劃，這明明和說好的不一樣！

    該死，偏偏他現(xiàn)在還不能開口阻止謝遇知。

    空氣莫名變得低壓，在場的所有人都察覺到了一絲詭異，但沒人敢開口。

    “哈哈?！币宦曀实男Υ蚱屏朔恐械膲阂郑x遇知起身，簡單拽了下衣襟，“這個誘惑可不是一般的大，要是我能活著，真是賺翻了。”

    也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真的有本事，還是真的傻，艾本尼撣撣雪茄，“你是客，我是主，狙擊場的地形我閉著眼睛都能摸清，不好賺你這點便宜。阿金，你帶他們?nèi)ゾ褤魣鍪煜な煜きh(huán)境?！?/br>
    能讓謝遇知去熟悉狙擊場地形，說明艾本尼對這場狙擊戰(zhàn)的勝利有著絕對自信。

    過于自信，是所有上位者的通病，而他們也往往都會死在這上面。

    謝遇知微不可見地掛了掛嘴角。

    得知當(dāng)年在金三角伏擊他們的人是艾本尼的那一刻，他就在死去的同志墓前發(fā)了誓，他會不計后果，一定會弄死艾本尼，告慰那些埋在地底的英魂。

    他不是蘇韞亭，破案失誤就跑去席門窮巷的地方窩著，不服從上級的安排要自己報仇。

    但他也不是秦展，能做到完全服從上級指示，私人恩怨和任務(wù)可以同時兼顧，又處理的相當(dāng)漂亮。

    他只是他自己，有放不下的仇恨，卻不得不服從上級安排，在深夏禁毒支隊任職的每一天，他都咬牙等待著，等待著伏擊他們的兇手浮出水面，那種煎熬，那種時時刻刻恨不能自己會分|身，能像孫悟空一樣拔一根毫毛，就召喚千萬個自己去揪出兇手的折磨，整整十二年。

    十二年。

    一個人一輩子，有幾個十二年？

    蘇韞亭五年都他媽忍不下去，那還只是殉職的普通同事，死在他面前的那些人，可都是朝夕相處了六年的同學(xué)?。母咧械酱髮W(xué)，一起吃一起睡，放假圖書館一起刷題，一起唱過k干過架的朋友、親人。

    即使，不能全身而退，不能活著從狙擊場走出來，又怎么樣？

    方尖的任務(wù)十二年前就完成了。

    他拼上和艾本尼同歸于盡，也就那樣了。反正，高層從一開始就做好了讓他犧牲的準(zhǔn)備。

    只是，真的死了，小花會生氣吧？

    也不知道小花現(xiàn)在在六盤好不好，這時候是不是才剛起床?。看采蠜]有他這個活火爐會不會冷？覺睡得踏不踏實？

    一秒鐘之后，謝大少就有了自己的答案：少了他這個安全感杠杠的胸膛，那小花肯定是睡不踏實的。

    電光火石之間，謝遇知回過神，阿金已經(jīng)走到他面前，正要開口。

    “現(xiàn)在去嗎？”謝遇知雙手揣兜，用克欽語隨意的搭了句話。

    阿金點點頭，依舊用著別人聽不懂的克欽語回謝遇知：“是，“兩位跟我來吧?！?/br>
    走出山野別墅，陸遠(yuǎn)抬頭抹了把腦門兒，指尖立刻染上一片潮濕。

    好家伙，怎么說他也在道上混了很多年，逮捕大毒梟陳丁卯的場面也見過，都沒剛才那么緊張，他是給謝遇知嚇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想想簡直給老師秦許國丟人。

    再看謝遇知，沒事兒人似的，還在和阿金交談。

    至于說的什么……

    陸遠(yuǎn)只恨沒帶個實時翻譯過來。

    謝遇知問阿金：“讓對手熟悉地形，是慣例嗎？”

    阿金擺手：“要不是這兩天我們老板要和金主一起去東山接貨，哪有讓你熟悉狙擊場的時間？”

    謝遇知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去東山接貨？也就是說，最近他都不在雄鷹冷？”

    “肯定啊。”可能是鮮少見國內(nèi)有克欽語說的這么好的人，阿金對謝遇知似乎格外有好感，“今早剛接到東山那邊的消息，人都到了，也沒有條子盯著，不出意外，貨能順利接到?！?/br>
    謝遇知知道，涉及貨物交易的事情，阿金肯定不會給他細(xì)說，如果自己窮追不舍深問下去，對方一定會起疑，干脆岔開話題，跟阿金聊起‘啟明星’來。

    “以前，我也在暗網(wǎng)混過幾年，那時候還小，跟著陳老板做暗網(wǎng)數(shù)據(jù)庫管理來著，后來陳老板被捕，暗網(wǎng)也就樹倒猢猻散了，和我一起的朋友，網(wǎng)名叫啟明星…”

    阿金正在前面走著，聽到‘啟明星’三個字腳步下意識一頓。

    謝遇知見他如此反應(yīng)，故作疑惑：“金先生，怎么了嗎？”

    阿金回頭深深看了謝遇知一眼，欲言又止，擰眉半晌才重新開口：“你是‘啟明星’的朋友？那你知不知道，‘啟明星’是條子派來的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