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平安 第140節(jié)
因?yàn)槟菆霰仍嚥耪埛夺摰葘④姾鹊木?,但喝酒可不光光是為了那點(diǎn)人情。 近兩個時辰的酒喝下來,蕭縝對范釗等將領(lǐng)的性情已經(jīng)摸清了七八分,一一報(bào)給老爺子聽。 老爺子道:“能在韓將軍手下掌兵,應(yīng)該都是正派英雄,只是英雄也各有脾氣,性情相投的可以結(jié)交,話不投機(jī)的咱們盡量不去得罪?!?/br> 蕭縝:“是。” 老爺子:“范將軍給彩頭了嗎?” 蕭縝:“給了,拿刀子逼著我收的?!?/br> 老爺子笑道:“看他性情豪爽,不似計(jì)較那點(diǎn)賞金的人,收就收了吧。” 一刻鐘后,佟穗面前就多了兩只沉甸甸的小金錠。 說是沉甸甸,每個小金錠還沒有一根生苞谷棒子重,可這是金子啊,一個五兩,那就是沉甸甸! 再得知范將軍愿賭服輸,并非氣量狹窄之人,佟穗便只剩高興了,捏著一個金錠對著燈光細(xì)細(xì)打量。 蕭縝將人摟到懷里,貼著她溫?zé)峒?xì)膩的臉頰問:“喜歡黃金,還是喜歡那把黃金弓?” 佟穗:“都喜歡。” 蕭縝:“必須選一樣?!?/br> 佟穗:“現(xiàn)在更喜歡弓,哪天沒錢了,就更喜歡金子。” 蕭縝咬她的耳垂:“今天見到宋先生,有沒有高興?” 佟穗詫異于這人話題的轉(zhuǎn)變之快,扭頭看他:“怎么突然說起宋先生了?” 蕭縝:“就是想到了,高興嗎?” 佟穗點(diǎn)點(diǎn)頭:“畢竟是熟人,韓將軍那邊咱們誰都不認(rèn)識,有個熟人多少都能照應(yīng)一二?!?/br> 就像她去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遇到一張熟面孔肯定會心里一喜。 蕭縝:“嗯,還有宋公子,兩個熟人,更照應(yīng)。” 佟穗:…… 第138章 無論蕭縝落在她耳邊的酒氣還是那雙不老實(shí)的手, 都讓佟穗感受到了他的盎然興致。 是因?yàn)槌粤司?,還是因?yàn)橐患胰隧樌兜搅隧n總兵的麾下? 哪樣佟穗都愿意順著他,因?yàn)樗哺吲d, 為大軍之前贏了范釗的那一刻意氣風(fēng)發(fā), 為手里的十兩黃金, 為一家人終于走上了一條雖然危險(xiǎn)卻能夠看到底的大路, 不必再像以前那樣跨過一個山頭還有更多的山頭隱藏在迷霧之中, 只能爭取眼下活命, 望不見何處是盡頭。 “我去兌水, 先洗洗?!?/br> 費(fèi)了些力氣才掙脫蕭縝的糾纏, 佟穗暫且將兩個金錠藏在衣櫥, 再去堂屋拎起燒熱的銅壺給他兌水。 就這么一會兒功夫, 當(dāng)佟穗挑開簾子想喊他的時候,竟見蕭縝仰面躺在炕上, 呼吸綿長,瞧著像是睡著了。 佟穗愣了愣, 然后端著一盆溫水走了進(jìn)去。 當(dāng)她拿著擰好的巾子跪坐在蕭縝身旁, 這人還是一點(diǎn)動靜也無, 英俊的臉因?yàn)榫埔夥撼龀奔t來。 蕭延幾個被灌成那樣, 他是兄長, 是蕭家這邊威望僅次于老爺子的人,范釗等人又怎么會放過他? 一群武夫,在喝酒這事上跟村里的漢子們沒啥區(qū)別, 都是誰能喝誰便厲害一樣。 佟穗幫蕭縝擦了手臉脖子,再幫他解開領(lǐng)口腰帶脫去鞋, 這么一個八尺多高的健碩夫君,佟穗是絕對搬不動的, 也不想叫醒他,便往蕭縝腦袋下塞個枕頭,展開被子幫他蓋上。 忙完了,猜到他半夜肯定會起來幾次,佟穗留了柜子上的燭燈,自己鉆進(jìn)炕頭的被窩。 他第一回 起夜佟穗還想幫忙,蕭縝不用,佟穗就沒再管了,后面幾次她也只管睡著,甚至連醒都不會醒。 直到天快亮了,蕭縝突然擠進(jìn)她的被窩。 佟穗聞到了淡淡的皂角香,他親過來的時候,鬢發(fā)濕濕涼涼,顯然是清洗過了。 “不困嗎?”佟穗環(huán)著他的脖子問。 蕭縝:“困也沒多長時間可睡了,不如把欠下的補(bǔ)上。” 佟穗瞥眼窗外的微光,細(xì)聲道:“那你快點(diǎn),別耽擱了?!?/br> 蕭縝的呼吸陡然重了起來,扯下她的手再把人翻了過去。 昨晚她幫蕭縝擦臉,今早就換成蕭縝把水盆端進(jìn)來,伺候靠在炕頭的佟穗洗臉。 佟穗自己擦,蕭縝坐在旁邊幫她捏腿,特別是兩邊的膝蓋。 十九歲的姑娘,因?yàn)橐粓龊〞沉芾烀嫒籼依?,再難掩飾平時被粗布衣裳削減的艷色。 清泉似的眸子幽幽地瞪過來,蕭縝還笑,意味深長道:“昨日你射箭的時候,那一圈將領(lǐng)都盯著你看?!?/br> 佟穗:“范將軍射的時候大家也都盯著他啊,看的是箭法,又不是臉?!?/br> 蕭縝:“你怎么知道別人看的都是你的箭?” 佟穗:“不許胡說?!?/br> 蕭縝繼續(xù)捏腿。 佟穗:“說正事,那十兩金子,怎么藏?” 她第一次拿到這么多金子,多到連夫妻倆的小金庫都覺得不夠隱秘安全,帶去軍營更不放心。 蕭縝道:“咱們都在外面,讓娘幫忙保管吧,一切順利,娘肯定會把金子給咱們,有啥意外的話,就當(dāng)咱們孝敬二老了?!?/br> 佟穗垂眸,一對兒淚疙瘩滑落下來,被她迅速拿巾子抹掉。 蕭縝戳戳她的臉:“你肯定想讓娘保管,怕我介意才問我,我為了證明自己不介意,只好那么說,倒把你的眼淚招來了,是舍不得家里,還是怕了?” 佟穗拍開他的手:“我怕什么,沖鋒陷陣的是你們?!?/br> 蕭縝:“是啊,該我怕,外面那么多男人惦記你,我真有個好歹,你肯定不會替我守寡。” 佟穗:“……” 蕭縝在她生氣之前將人摟到懷里,親了一口道:“就為這個,我也得好好活著,放心吧?!?/br> 佟穗還是在他腰上擰了一下。 夫妻倆來到正院時,蕭延、蕭野、喬家兄弟都在了,跟蕭縝一樣,個個眼底都帶著點(diǎn)青黑,只是身體底子在那,依然精神十足。 蕭姑母正在嘲笑他們昨晚醉酒的丑態(tài)。 蕭涉哼道:“叫你們不帶我,帶上我,至少能幫你們分擔(dān)兩壇酒?!?/br> 蕭延斜了他一眼:“叫你去,你能把自己身上長幾顆痣都抖摟出去,真以為陪人喝酒是啥好差?” 剛喝的時候痛快,喝多了肚子里跟著火似的,好不容易回家了,昨晚姑母還叫小廝把他扶四弟屋里去了,大半夜的他以為身邊是媳婦,摟著人去摸胸,跟著生生被嚇醒,萬幸四弟睡得死不知道,不然肯定要把這事當(dāng)笑料說出來。 蕭野正靠著椅背捏額頭,對上三哥的不善眼神,納悶道:“你瞪我干啥?又不是我攢的局。” 蕭延:“我就隨便看一眼,誰瞪你了?” 喬長安插嘴道:“自打三哥從戰(zhàn)場回來,看誰都像瞪人?!?/br> 蕭姑母:“可不是,參軍前也才十八歲,雖然骨子里糙,瞧著還挺俊秀的,一回來就變活閻王了?!?/br> 蕭玉蟬:“可惜三嫂沒見過三哥的俊秀樣。” 家里人多,話題變得也快,剛剛還在說蕭延,一會兒就變成調(diào)侃蕭野、蕭涉了。 吃過早飯,老爺子帶著佟穗以及眾兒郎出發(fā)了,張文功已經(jīng)候在門外。 蕭延逗他:“昨晚有人照顧嗎?” 張文功耳根微熱,正色答道:“歇在周兄屋里,勞他照料一晚?!?/br> 蕭縝回頭瞪了蕭延一眼,蕭延才肯老實(shí)。 南營這邊,范釗等將領(lǐng)一醒便紛紛來求見韓宗平。 韓宗平回想昨晚這些人回來時東倒西歪的樣子,道:“昨日情況特殊,以后非慶功宴醉酒,犯者自去領(lǐng)二十軍棍?!?/br> 范釗忙道:“一直都記得的,昨傍晚您叫我們放心喝,我們才敢貪了幾杯?!?/br> 韓宗平:“蕭縝等人如何?” 范釗:“酒量不俗,說話也敞亮,今日再試試他們的身手,都如蕭老一般的話,一家子便都是英雄好漢?!?/br> 韓宗平看向別人。 左將軍魯恭道:“蕭二談吐得體深藏不露,頗有蕭老之風(fēng),蕭三性狂易怒,蕭四、孫典粗中有細(xì),喬家兄弟都是笑面虎,孫緯、張文功年紀(jì)輕輕卻老成持重,不愧是里正之子。” 中將軍馮籍:“瞧著都是可造之材。” 魯恭、馮籍均是四旬年紀(jì),另一位二十五歲的年輕將軍羅霄道:“蕭野要與我切磋,我已經(jīng)應(yīng)了?!?/br> 范釗:“那你可小心點(diǎn),別學(xué)我,因?yàn)檩p敵丟了十兩黃金!現(xiàn)在想想,蕭二真是狡猾啊,故意拿黃金弓誘我上鉤,他們出黃金弓,我手里也只有那兩個金錠子能配得上?!?/br> 一直笑而不語的宋瀾道:“蕭二爺圖的不是將軍的金子,而是一個請將軍們吃酒的理由?!?/br> 范釗:“先生還好意思說,你不是認(rèn)識他們嗎,怎么不提醒我一聲?” 宋瀾:“說來慚愧,那幾年我在桃花溝一心教書度日,并未見過二太太射箭,也不曾聽佟家人提起過,只當(dāng)她箭術(shù)尋常,能獵些野味兒而已,若早知她乃璞玉之質(zhì),我該成全犬子的一腔癡情,搶在蕭老前面聘了她做我宋家兒媳才是。” 魏琦挑眉:“莫非知時賢侄與二太太還有一段情緣?” 宋瀾嘆道:“我們父子與佟家毗鄰而居,二太太花容月貌,村里哪個少年郎又不傾心呢?只是我自命清高,一直想為知時娶位讀書人家的閨秀,再加上二太太清澈質(zhì)樸情竇未開,只把知時當(dāng)鄰家哥哥,我便不肯替知時做主,直到二太太嫁入蕭家,知時才不得不死了心?!?/br> 魏琦:“蕭家知道此事嗎?” 宋瀾摸著胡子道:“旁人不知,只是蕭二爺陪二太太回門時,犬子幾次言語無狀,以蕭二爺?shù)穆敾郏蟾挪鲁隽藥追??!?/br> 魏琦暗暗看向主位上的大將軍。 韓宗平笑道:“少年慕艾,都是人之常情,算不上什么過節(jié)?!?/br> 宋瀾朝幾位將軍拱手:“因?yàn)榉秾④娯?zé)怪在下為何不出言提醒,在下才只好如實(shí)相告,犬子一廂情愿的心思還望將軍們莫要宣揚(yáng)出去,以免有損二太太的清譽(yù),甚至壞了他們夫妻的情分,佟家對我有幾年的關(guān)照之恩,在下萬萬不能恩將仇報(bào)?!?/br> 韓宗平:“敢有外傳者,軍法處置?!?/br> 眾將皆領(lǐng)命,都是功成名就的將軍,聽個緣由就好,沒人喜歡說那閑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