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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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轉多云。 心花怒放。 姚大師傅腦不充血了,食指不亂顫了,就是一張大rou臉還漲得通紅,不過跟剛才不一樣,現(xiàn)在是興奮導致的:“這……這怎么好意思,不用不用,你拿回去。” 上上個月他兒子相親成功,對方姑娘是水果加工廠的工人,人長得不錯,性格又落落大方,他和孩子他娘都很滿意,兩個孩子相處得也不錯,可提親當天,親家提出就算沒有三轉一響,好歹有個縫紉機。 這要求真不過分,親家把孩子養(yǎng)得那么好,還有一份正式工作,他在飯?zhí)卯斦粕状髱煾担@些年也攢下了不少錢,買縫紉機的錢是夠了,卻獨獨少了張票。 這些日子來,他問遍了親戚鄰居,可工業(yè)票本來就很難得,尤其是縫紉機這些大物品更是少之又少,就算有,他們自己也要用,哪里會隨便出讓給別人,這些日子他和孩子他娘愁得頭發(fā)都白了不少。 沒想到江副團不過吃了他一點梅菜扣rou,居然就給他一張縫紉機票。 他是真想要,可他姚大強一輩子都不占任何人的便宜,所以這票他沒法收下。 江霖站起來,把縫紉機票塞到他手里:“拿著,若是姚師傅你覺得不好意思,接下來這幾天麻煩你幫我多做幾樣好吃的菜。” 做菜? 那可就太簡單了。 姚大師傅也的確很需要這張縫紉機票,于是沒再拒絕:“那這票我就拿了,江副團想吃什么菜盡管開口!” 江霖從口袋里掏出兩張大團結遞過去:“每頓兩三個rou菜,若是方便的話,再做一兩樣甜品,這錢姚師傅你先拿著,后頭不夠的話我再補給你?!?/br> 姚大師傅這次無論如何堅決不收了:“拿回去拿回去,不就是幾個菜,怎么還能拿你的錢,你當我是什么人了?” 去外頭跟人換張縫紉機票,一般要一到兩張大團結,這還是少的,要是遇到獅子大開口的,沒有三張可定買不下來。 江副團張一分錢不收就給他一張縫紉機票,不就是讓他做幾個菜,他怎么可能還要他的錢? 見姚大師傅不肯收,江霖只好作罷:“那就麻煩姚師傅了,明天我過來拿?!?/br> 等江霖身影消失在飯?zhí)?,姚大師傅才猛地一拍自己锃亮的腦門:剛才怎么沒問江副團做這么多吃藥干什么。 海軍基地的人都知道江副團是京城來的,出身十分優(yōu)越,聽說他爺爺還是首長,那可是真正位高權重的大人物,可就算是這樣,江副團從來沒看不起他們,吃的也十分樸素,平時一忙起來,窩窩頭也是照樣啃。 這還是第一次見江副團在吃方面提出要求,這是給自己吃,還是給其他人? 江霖從飯?zhí)贸鰜碇苯尤チ宿k公室,然后打了個電話回京城。 江老爺子聽保姆說是江霖從瓊州島打來的電話,心臟猛跳了一下,趕緊戴上眼鏡結過電話問到:“你這么晚打電話過來,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江霖這孩子的性格素來沉穩(wěn),若不是發(fā)生了不能解決的大事,她絕對不會這個時間打電話過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下,接著傳過來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四平八穩(wěn):“沒發(fā)生什么事,就是打過來跟您說一聲,白榆她現(xiàn)在在我這?!?/br> 什么叫白榆在他那? 江老爺子怔愣了好半響,隨即吼道:“你個臭小子,這是怎么回事,小榆那丫頭怎么會跑到你那里去?是不是你把她給騙過去的?” 江老爺子相信江霖肯定有這個本事把人從京城騙到瓊州島去,別看他平時悶不吭聲,可他幾個堂兄弟的腦子全部加起來都沒有他一個人好使! 江霖:“……” 見電話那頭沒回答,江老爺子更加來氣了:“說話!你可別告訴我是小榆那丫頭自己跑過去的!” 說白榆是自愿跑到瓊州島去,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信的,那丫頭前段時間才跟小六江凱解除了婚約,還答應他要從江凱幾個堂兄弟里頭再挑選一個。 至于白榆選江霖作為結婚對象的可能性,他認為是零,一來江霖年紀比她大了不少,二來江霖是江凱的親兄弟,尤其是最后這點太尷尬人了。 江霖沉默了下:“我就是打電話過來告訴您這件事,沒事我掛了?!?/br> “……” 江老爺子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忙音,氣得胡子一翹一翹。 臭小子,居然敢掛他的電話! 這不就坐實了他做賊心虛,要不然他干嘛不解釋? 第二天江老爺子讓人去白家打聽了一下,打聽回來的消息說白榆去南京散心了,江老爺子越發(fā)認定是自家的豬拱了白家的小白菜,頓時又氣又心虛。 當然這是后話了。 無獨有偶。 同在京城的婁秀英也接到了來自瓊州島的電話。 電話是她meimei婁曼麗打過去的。 “姐,今天有個女人從京城大老遠過來找江霖,大家都說是江霖的對象!” 婁秀英聽到親妹子說江霖有對象,當下怔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否認道:“你肯定搞錯了,江霖哪里來的對象,他要是有對象,我怎么可能會不知道?” 婁曼麗:“可現(xiàn)在整個基地都在傳那個女人就是他的對象,我剛才還看到她的背影,長得跟個狐貍精一樣,走起路來一搖一擺的,sao不死她!” 婁秀英聽親妹說得振振有詞,不由也有些遲疑了:“那我回頭找機會問問老爺子,對了,那女人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嗎?” 婁秀英之所以不肯定是因為江霖一向來跟這個家不太親,尤其跟她這個后媽不親,他若是有對象了,或許不會跟三房的人說,但肯定會跟老爺子說。 婁曼麗:“知道,那女人叫白蟻,螞蟻的那個白蟻!” 白蟻? 婁秀英嘴角抽了抽:“這什么名字,哪有人叫白蟻的,你該不會是聽錯了吧?” 婁曼麗再次振振有詞:“沒錯,我廢了好大心思才打聽到的,那女人就叫白蟻!” “你回頭再繼續(xù)打聽打聽,如果能打聽到對方的身世背景就更好?!?/br> 婁秀英覺得這天下真是無奇不有,居然還有人叫“白蟻”這樣亂七八糟的名字。 這都是什么事,原本江凱早早就跟白榆定下婚約,只等白榆成年兩人就可以完婚。 按照老爺子對白榆的喜歡和重視,江凱跟她結婚后,肯定能得到最好的人脈和資源,以后說不定還會超過江霖成為江家第一人。 可千算萬算,誰也沒算到白榆突然不喜歡江凱了,而且還出其不意就解除了婚約。 這真是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江凱被老爺子打破了頭,如今還躺在床上,不過老爺子已經發(fā)話,讓他下星期就滾去大西北部隊。 她必須趕在那之前去見白榆一面,然后說服她改變心意。 所以此時她聽到江霖有對象了,并沒有太在意。 “這個自然是沒問題的?!眾渎愐豢趹?,“不過姐,你兩個大外甥說想你了,還說在京城時時常能喝到大姨給的麥乳精,如今來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就是有票也買不到麥乳精,兩個孩子都快瘦成骨頭了!” 婁秀英很疼自家這個妹子,婁曼麗有孩子后,婁秀英更是從孩子衣服到奶粉全都一手包了,逢年過節(jié)紅包更是少不了。 婁秀英這樣做,一來是因為疼愛婁曼麗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meimei,二來也是存著一份心思。 她自己沒生出兒子,雖然有江又涵這個女兒,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擔心以后老了江凱這個繼子會靠不住,所以她盡可能地對兩個外甥好,就是希望以后老了,兩個大外甥成為她養(yǎng)老的一個保證。 這會兒聽到婁曼麗的話,明知道她話里的夸張,但還是答應回頭給兩個外甥寄幾罐麥乳精和一些衣服,把婁曼麗喜得見牙不見眼,連連保證會繼續(xù)去打聽。 ** 白榆本來已經做好要沖涼水澡的準備。 現(xiàn)在天氣雖然還沒有入秋,島上的溫度也比京城要高一些,可她是那種三伏天也要洗熱水澡的體質。 江霖的宿舍雖然有浴室可以洗澡,可這里沒有廚房,她想煮點熱水也沒辦法,只好作罷,正當她拿著換洗的衣服要進浴室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白榆還以為是江霖去而復返,下意識整了整衣服和頭發(fā),誰知打開門卻是個不認識的大姐。 那大姐三十來歲的年紀,皮膚比較黑,個子不高,但看上去很結實,人也很精神。 “你就是白榆妹子吧,我是住隔壁的雷大姐,小江讓我送些熱水給你?!?/br> 小江? 白榆很快反應過來她說的是江霖,也是這時候她才看到雷大姐除了手上拿著個熱水瓶,腳下還放著以大桶熱水,她心里仿佛被什么給撞了下。 江霖居然知道她夏天也要用熱水洗澡這事。 上輩子她跟江凱結婚那么多年,他都一直沒發(fā)現(xiàn)她有這個習慣,直到有一次江又涵和丈夫吵架回娘家住時才發(fā)現(xiàn)這習慣,她當時就冷嘲熱諷她矯情,后來還在吃飯時把這個當笑話說給大家聽。 在白榆怔愣時,雷大姐也在打量她。 瓜子臉、大眼睛、高鼻梁,身材高挑,該瘦的地方瘦,該胖的地方胖,她沒文化說不出文縐縐的詩詞,她就知道這姑娘長得真俊,她活了幾十年就沒見過這么好看的姑娘。 白榆沒雷大姐盯得有些不好意思:“雷大姐你進來吧,水桶我來提就好?!?/br> 雷大姐爽朗道:“你個小姑娘長得嬌滴滴,哪能提那么重的水,你幫我把這熱水瓶拿進去就好?!?/br> 白榆:“……” 活了兩輩子,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她嬌滴滴。 北方人不管男女個子都比較高,而她又比一般的女子要高一些,她媽就經常嫌棄她長得人高馬大,不如秦心卉纖細。 雷大姐提起水自顧走進去,還很細心地把水提到浴室去:“這桶是我家姑娘嫁人前準備多的,還沒有人用過,你就留著用,不用還給我了。” 白榆跟在她身后走進來,聽到這話馬上道:“我給您錢和票?!?/br> 雷大姐從浴室走出來,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不用,小江已經給過了,白榆妹子,你是小江的對象吧?” 白榆的臉“轟”的下就燃燒起來:“不……” 只是她還沒有把否認的話給說完,雷大姐就自顧說了起來:“我來基地這么久,還是第一次看到小江他對女的這么細心體貼,平時他都是正眼都不會多看島上的姑娘們?!?/br> 這話白榆是相信的。 在京城時也是這樣,從小到大大院和學校有不少女孩喜歡江霖,可他從來都不言茍笑,給人冷漠又疏離的感覺,如那高嶺之花。 雷大姐:“我之前還擔心小江要打一輩子光棍呢,現(xiàn)在好了,你跟小江兩人男的俊女的俏,都長得那么好看,真真是般配的一對?!?/br> 白榆臉紅得跟熟蝦般,火辣辣道:“雷大姐你誤會了,我其實不是江霖哥的對象。” 都叫江霖哥了還說不是對象。 雷大姐看著她紅撲撲跟染了胭脂般的小臉蛋,笑道:“在大姐面前你不用害羞的,時間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你了,有什么需要盡管來找大姐,我就住在前面拐彎那棟房子。” 說完雷大姐就自顧轉身走了,真是雷厲風行的一個人。 白榆也不好追著她解釋,再說她解釋了對方也未必就會相信,只好作罷。 把人送出去后,她拿起衣服再次進了浴室。 在輪船上不能洗漱,海風吹得整個人都像腌制過的咸魚,如今有熱水,白榆終于可以痛痛快快地把自己從頭到腳洗了個遍。 當溫熱的水沖洗過身子,她忍不住舒服地嘆了一聲。 從踏上岸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一直高高地提著,如踩在軟綿綿的云朵上,總覺得不踏實,她不知道自己做的這個決定是否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