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節(jié)
別看江老爺子上了年紀(jì),但“砰砰”兩下打下去,江啟邦和江凱兩父子頓時覺得眼冒金星,額頭一陣陣火辣辣地發(fā)疼。 江啟邦都是四五十歲的人,還被老父親當(dāng)著眾人的面這么打,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江凱氣得咬牙,恨恨瞪了江文一眼。 教育局局長看老爺子來了,立即出來迎接,接著讓人把江凱的試卷調(diào)出來,并讓閱卷老師重新批改。 他倒不是完全看在江老爺子的面子上,而是,這是恢復(fù)高考的第一屆,全國那么多眼睛盯著,今天若不澄清,外面還不知道會傳成什么樣。 很快,江凱的試卷就被找了出來。 當(dāng)著大家的面,教育局把試卷給江老爺子、江啟邦,以及江凱等人一一過目,江凱的字跡江家人都認(rèn)得出來,這個做不了假。 既然試卷沒錯,接著便是讓老師重新批改。 結(jié)果不改還好,一改還真的發(fā)現(xiàn)出了問題。 不過不是分?jǐn)?shù)打少了,而是分?jǐn)?shù)打多了,像政治題和作文題,現(xiàn)場的老師都覺得不值得拿那么多的分?jǐn)?shù)。 于是經(jīng)過幾輪批改后,最終重新確定了江凱的分?jǐn)?shù)——250分。 江凱傻眼了:“………………” 高校錄取后,學(xué)校會提前通知學(xué)生去做體檢。 白榆想趕在回京城之前把體檢給做好。 于是這天,她想把小家伙交給奶奶,一個人去醫(yī)院做體檢,誰知小家伙也不知道鬧什么脾氣,就是不想跟mama分開。 白榆沒辦法,最終只能帶著小家伙出門。 白老太擔(dān)心白榆一個人搞不定孩子,于是帶著念念一起去,土豆餅看大家都出門了,于是它也跟著上去。 這年頭體檢很簡單。 白榆花了不到一個鐘頭,就把體檢給做好了。 準(zhǔn)備回去時,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突然撞了上來。 第85章 玉米面發(fā)糕 白榆被撞了個踉蹌, 要不是奶奶眼疾手快扶住她,她只怕要抱著小家伙一頭栽倒在地上。 “你這是怎么走路的?出門不帶眼睛是吧?” 白老太平時很少這么懟人,主要是這個男人太過分了, 從背后直接撞上來, 哪有人這么走路的? 中年男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 臟得沒法看, 那衣服仿佛穿了幾十年都沒洗過, 粘著一層油脂, 且散發(fā)出難聞的味道, 讓人作嘔。 聽到這話, 中年男人抬起頭來狠狠瞪向白老太, 那眼神陰鷙、兇狠, 如同猛獸一般,仿佛下一刻就會撲上來把對方撕碎。 “你這是什么眼神, 你撞了人還有理了?” 白老太渾身打了個冷顫,但還是把白榆和念念幾人護(hù)在身后。 念念雙手握成小拳拳, 被嚇得眼淚一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但還是非常勇敢沒有哭出來。 白榆也看見了那男人的眼神, 心一凜, 轉(zhuǎn)身對著門口喊道:“保衛(wèi)、保衛(wèi)快過來, 我懷疑這男人有問題……” 中年男人聽到白榆的話,扭頭狠狠瞪了她一眼,而后瘸著一條腿快速跑了。 等中年男人跑得沒影, 白老太這才雙腿疲軟,往旁邊的長凳子一坐道:“我老婆子活了這么多年, 還是第一次看到眼神這么恐怖的人,以后你們要是在外頭看到他, 盡量躲著他?!?/br> “奶奶放心,我不會跟那種人正面沖突的,就是這人打扮和行為都怪得狠,看著不像個正常人?!?/br> 白榆安撫了奶奶,又安撫兩個小的,小家伙不知道是沒看到那男人的眼神,還是太小不懂,反而沒被嚇著,倒是念念,臉色有些蒼白,她安撫了好一會兒她才好了些。 這年代的人都不富裕,穿著打補(bǔ)丁的衣服很正常,但像剛才那男人那么破破爛爛,又臟又臭的,除了流浪漢,就是神經(jīng)病。 她懷疑對方是后者,不過這人能跑到醫(yī)院來,還能聽懂人話,看著又不像是有病的。 不過是個狹路相逢的陌生人,白榆也沒過多糾結(jié),等奶奶臉色好多了,這才帶著家人回去。 到了晚上,念念突然發(fā)起高燒,還夢魘了,眼睛閉著一直流眼淚,嘴里喊著不要過來之類的話,白榆覺得她應(yīng)該是被白天發(fā)生的事情給嚇著了,心里十分內(nèi)疚。 剛好江霖不在家,白榆只好叫上雷大姐,和自己一起帶著念念去醫(yī)院,念念這發(fā)燒來勢洶洶,小臉蛋都燒紅了。 但念念很乖,醒來后一直沒有鬧,扎針也沒有哭,白榆讓她靠自己身上睡,她還擔(dān)心自己太重會壓著她,懂事得讓人心疼。 好在到差不多天亮?xí)r,念念的燒終于退下去了,就是才一個晚上,她臉上好不容易養(yǎng)起來的rou一下子就癟下去了,白榆打算等她病好了后,好好給她補(bǔ)一補(bǔ)。 雷大姐因?yàn)橐厝プ鲈顼垼依锖脦讉€孩子在,因此天亮前就回去了,白榆在醫(yī)院等到醫(yī)生說念念已經(jīng)沒事,這才背著念念回去。 “姑姑,念念可以自己走,姑姑放念念下來?!?/br> 生了病,小姑娘聲音聽上去有氣無力的,但還是堅(jiān)持要自己下來走。 白榆拍了拍她的小屁股,沒放她下來:“姑姑不累,你就安心在姑姑背上睡覺,等回家了姑姑給你做好吃的。” 小姑娘細(xì)細(xì)的手環(huán)著姑姑的脖子,軟糯糯道:“謝謝姑姑?!?/br> “不謝?!?/br> 白榆輕聲道,有時候她覺得念念實(shí)在是乖巧過頭了。 這一年里,念念長高了不少,小臉蛋也慢慢長開了,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對小舒舒這個小表妹也是萬分疼愛,明明自己還是個小孩子,但總是以大jiejie的模樣護(hù)著、讓著小舒舒。 就是不知道是以往的經(jīng)歷讓她太敏感,還是周圍的聲音讓她沒有安全感,平時她在家里總要搶著活兒干:喂雞、澆花澆菜,幫忙擺碗,天氣不冷的時候還自己洗自己的衣服,就算白榆讓她去玩,她也是干完活兒才去。 一開始白榆有想阻止過,但后來就由著她去了,安全感這種東西不是說給就能給的,既然她覺得幫忙干活能給自己安全感,那她何必阻止呢? 走出醫(yī)院時,一個人突然喊住了白榆。 “伍師傅您好,您怎么也來醫(yī)院了?” 白榆扭頭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喊她的人是伍師傅,在他身邊站著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女人瓜子臉,皮膚白皙細(xì)膩,臉上雖然有些歲月的痕跡,但風(fēng)韻猶存,一看年輕時就是個大美人。 “我愛人身子有些不舒服,我陪她來醫(yī)院拿些藥?!蔽閹煾嫡f著就給兩人做介紹,“這位便是我經(jīng)常跟你提起的白榆白同志?!?/br> 趙寄秋露出溫婉的笑容:“白同志你好,聽說你高考取得了很好的成績,恭喜你。” 白榆:“謝謝趙阿姨,平時得了您那么多好東西,但一直都沒上門拜訪過,真是太失禮了。” 之所以一直沒上門拜訪,一是趙女士的身子不太好,一直深入簡出,很少跟外人打交道,另外一個原因,則是跟兩夫妻的身份以及經(jīng)歷有關(guān)。 伍師傅當(dāng)年是高校的教授,才華橫溢,深受師生愛戴,而趙女士膚白貌美,還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刺繡本事,兩人堪稱金童玉女,十分般配,只是后來那十年,形勢一下子就變了。 趙女士的爺爺當(dāng)年是宮廷御繡師,父親曾辦刺繡工廠,最鼎盛的時期,工廠招了快上百人,而這一切變成了那些人攻擊趙女士的證據(jù)和把柄。 伍師傅為了保住妻子散盡家財,把所有能用的人脈都用上了,好不容易才讓妻子不用去牛棚,可命運(yùn)卻沒有放過這對夫妻,不久后,他們的女兒就失蹤了。 說是失蹤,但有不少人信誓旦旦說看到伍師傅的女兒伍曉棠跟一個男人鬼鬼祟祟在一起,所以大家猜想伍曉棠不是失蹤,而是跟那個男人私奔了。 伍師傅和趙女士肯定不愿意相信這樣的鬼話,在他們的眼里,女兒知書達(dá)理,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夫妻兩人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但伍曉棠就這么失蹤,一點(diǎn)消息都沒有,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半年后,據(jù)說那個跟伍曉棠鬼鬼祟祟在一起的男人出現(xiàn)了,但這次他是出現(xiàn)在公安局里,因?yàn)樽鱦ian犯科被抓起來,伍師傅疏通了不少錢財,好不容易見到那個男人,卻得到一個讓兩夫妻痛不欲生的消息——伍曉棠死了。 那男人說伍曉棠跟他私奔后,不小心掉進(jìn)河里,被河水給沖走了,他在附近找了大半個月,但都沒打撈到尸體,覺得尸體應(yīng)該是被河里的魚給吃了。 趙女士受了打擊一下子就病倒了,好幾次被醫(yī)院發(fā)了病危通知書,伍師傅更是一夜白發(fā),趙女士雖然救回來,可身子卻也毀了,沒法工作,更不能動氣。 而更慘的是,那男人在局里說的話不知道被誰傳了出去,那些紅x兵覺得伍曉棠能做出私奔的事情,那肯定是伍師傅這個父親沒教育好,這樣的人有什么資格當(dāng)老師,于是伍師傅的工作被捋掉了,還一度被抓去游行,好在他一些朋友出手,暗下救下兩人,兩夫妻這才逃過一劫。 這幾年情勢沒那么緊張了,報社的章書記這才把伍師傅接到報社做一些活兒,不算正式員工,拿著一點(diǎn)微薄工資,只是這些工資都用來給趙女士醫(yī)治身體,兩夫妻日子過得很是清貧。 白榆之所以一直沒去伍家,倒不是嫌棄跟其他人一樣擔(dān)心被他們連累,而是擔(dān)心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因此打擾了趙女士的清幽,不過現(xiàn)在情勢又寬松了不少,加上她已經(jīng)離開了報社,如今在路上遇到說幾句話,當(dāng)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趙寄秋自然明白白榆的意思,笑著道:“你能喜歡我做的東西,我已經(jīng)很高興了,還有之前真是多謝你那么照顧我家老伍,你這是從醫(yī)院出來?” 白榆點(diǎn)頭:“我侄女半夜突然發(fā)起高燒,我愛人出任務(wù)去了,多虧雷大姐和我一起送這孩子過來醫(yī)院,早上退燒了,我正要帶她回家?!?/br> 剛才白榆在和人說話時,念念一直很乖趴在她肩膀上,聽到大人點(diǎn)到她的名字,這才抬起頭來,奶聲奶氣道:“爺爺奶奶好,我就是我姑姑的侄女,我叫念念?!?/br> 多乖巧的孩子。 趙寄秋聽到這軟糯糯的聲音,心里軟成一片,抬頭看去,下一刻,眼睛頓時通紅。 伍師傅注意到愛人的不對勁,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也愣住了。 小姑娘的眼睛大大的,看著人時水汪汪的,好像小狗狗的眼睛,穿著一身紅棉襖的模樣一下子就讓他想到了女兒小時候的樣子,也怪不得妻子會紅了眼睛。 他鼻子有些發(fā)酸,為了不嚇著小姑娘,他努力擠出一個和藹可親的笑容:“哎哎,真是個乖孩子,外頭風(fēng)大,你們快回去吧,回頭有空我們?nèi)ゼ依锟茨銈?。?/br> 白榆也擔(dān)心念念被二次吹發(fā)燒,于是便跟伍師傅和趙女士兩人告別,而后背著念念回去了。 忙活了一個晚上,她也是累得不輕,把念念安頓好后,她便回房補(bǔ)覺去了。 這一覺她睡到大中午才起來,一扭頭就看到小家伙安安靜靜躺在旁邊的嬰兒床里頭,正在玩自己的腳丫子,要不是腳丫子上穿著襪子,白榆懷疑這會兒她已經(jīng)把腳丫子塞到嘴里了。 小家伙看到mama醒了,眼睛一亮:“mama!” 聲音奶聲奶氣的,字正腔圓,喊得白榆心都要融化了。 她站起來把小家伙從嬰兒床抱起來,在她臉上大大親了一口:“寶寶真乖,你念念jiejie呢?” 小家伙指著門外:“下面,下面?!?/br> 白榆又親了親她:“那我們下去看看好不好?” 小家伙重重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看看?!?/br> 母女兩人下了樓梯來到一樓,念念還在睡覺,小臉紅紅的,白榆趕緊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好在只是小臉發(fā)紅,額頭溫度并沒有升高,她不由大大松了口氣。 小家伙大眼睛一眨不??粗鴐ama,接著也把胖乎乎的小手放到念念額頭上,大大松了口氣:“哎~” 那有模有樣的架勢,差點(diǎn)沒讓白榆笑出聲來。 白老太這會兒正在院子里給青菜捉蟲,看她醒來,便拿起籃子出門買菜去了。 白榆想起昨晚答應(yīng)給念念做玉米面發(fā)糕,便抱起小家伙來到廚房,把她放在的嬰兒椅子上,又往她手里塞了個玩具,讓她一邊曬太陽,一邊自己玩。 看小家伙沒抗議,她進(jìn)入廚房,舀了小半碗玉米面,然后用開水燙一下,這樣做出來的發(fā)糕口感會更加細(xì)膩。 接著打入兩個雞蛋、兩勺白糖、少許酵母和兩倍的面粉,然后加入適量開水,朝一個方向攪拌均勻,然后蓋上布醒發(fā)至兩倍大,醒發(fā)好后用筷子攪拌排氣,倒入蒸盤里,上面撒上切好的紅棗塊和黑芝麻,最后放到蒸籠去蒸。 玉米面發(fā)糕松軟香甜,咬上一口,滿嘴都是玉米的香味。 小家伙聞到香味,玩具也不玩了,扭著頭喊了起來:“mama,寶寶吃?!?/br> 白榆看她小饞貓的模樣,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蛋,然后等發(fā)糕不燙了,才往她手里塞上一小塊,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白榆還以為是奶奶忘記拿東西,或者是孫薔薇帶著孩子過來,誰知一打開門,卻看到伍師傅和趙寄秋女士兩人站在門口,手里提著一袋子?xùn)|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