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

    過了三天，他覺得年級第一的alpha戴副眼鏡彬彬有禮的，書生氣十足。

    喜歡。

    過了一周，他被老師抽起來回答問題，他的同桌在底下悄悄地告訴他答案。

    他又沒有道理地移情別戀了。

    奚昭然長得很甜，容易讓alpha產(chǎn)生保護欲。他并不總是自作多情，只不過對方表白的腳步跟不上他變心的速度，所以他在高中畢業(yè)前，一次戀愛也沒有談過。

    而后來他和趙頌的那段戀愛，也源自于一個大烏龍。

    時間回到奚昭然的十八歲。

    剛上高三那年，杜溪柔告訴他“等你畢了業(yè)，就去國外讀大學”。

    奚昭然沒想過去國外，他不想一個人去陌生的環(huán)境，但杜溪柔根本沒給他選擇的權(quán)利。

    “去國外讀書不好嗎？”

    看似是為了他的未來做打算，但在家庭關(guān)系中的邊緣化讓奚昭然變得敏感，他從繼父和弟弟將他視為透明人的態(tài)度中明白——

    十八歲了意味著他不再是未成年人，不再需要父母撫養(yǎng)。

    也意味著，他沒有家了。

    血緣將他和杜溪柔、奚豐毅綁在一起，但他們早就不是一家人。

    在離婚后，杜溪柔和自己的初戀結(jié)了婚，帶著奚昭然去了b市。

    初戀也有過離異經(jīng)歷，原因是前妻被查出沒有生育能力，他想要個自己的小孩。

    在弟弟出生之前，繼父對奚昭然還不錯，會帶他去游樂園，會給他買新衣服。但僅僅過了半年，杜溪柔懷孕了，所有人的重心都轉(zhuǎn)移到了那個未出生的孩子身上。

    親戚們討論給孩子取什么名字，奚昭然在旁邊也跟著出主意，但說了幾句話，都沒有人搭理他。過年的時候，來串門的大人帶了幾件嬰兒服，等到奚昭然打招呼，才“哎呀”一聲，說“我把你給忘了”。

    那段時間奚昭然遇上了點麻煩，被兩個社會混混盯上了，他們每天都在距離學校門口一條街的巷子里蹲守，找他要錢。

    奚昭然不肯，他們就搜身，把他的零花錢都搶走。

    奚昭然連續(xù)兩周沒錢吃早飯了，他想告訴家長，比起繼父，他當然更信任杜溪柔：“mama呢？”

    “你mama在睡覺，不要打擾她。”繼父說，“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說?！?/br>
    “叔叔，我……”

    繼父打斷他的話：“哦，對了，你mama的預(yù)產(chǎn)期在下一周，你們學校不是開家長會嗎，你給老師說一聲，家里沒人去得了?！?/br>
    “好。”奚昭然垂下頭，沒有再一次開口。

    如果不是有一天他被搜身時，阮愿路過將那兩個混混打趴下，奚昭然不知道還會被欺負多久。

    他和阮愿，也就因此成了朋友。

    在弟弟出生之后，繼父的父親母親也搬過來和他們一起住，說是照顧小孩。

    奚昭然回家做作業(yè)時，家里總是很吵，一會是弟弟的哭叫聲，一會是大人們?nèi)缗R大敵，慌亂地哄。

    奚昭然不想成為一個外人，只能試圖融入進去，湊過去摸了摸嬰兒的臉頰：“弟弟好可愛?！?/br>
    雖然他覺得弟弟皺巴巴的，像猴子，可丑了。

    “你洗手了嗎？”繼父皺眉，“剛出生的小孩免疫力低，要洗了手才能摸?！?/br>
    他的語氣嚴肅，好像奚昭然犯了不可原諒的錯誤。

    杜溪柔緩和氣氛：“昭然，去洗手，再過來抱弟弟。”

    “哦?！鞭烧讶淮掖业厝ハ词?，還特意擠了超量的洗手液。

    結(jié)果客廳里傳來說話聲——

    繼父說：“你讓他抱可可？他一個小孩，沒輕沒重的，萬一把可可摔了怎么辦？”

    “昭然怎么說也是可可的哥哥，抱一下怎么了?！?/br>
    “你有兩個孩子你當然覺得沒什么，我只有可可一個小孩，考慮得自然要多些?！?/br>
    奚昭然在衛(wèi)生間待到他們說完話了才出來，他沒抱弟弟，而是躲進了臥室，蒙著被子，委屈地哭。

    沒有人來敲門問他怎么了。過了一會，家里開飯了。

    一頓飯吃了一半，才有人問：“奚昭然呢？跑哪去了？”

    奚昭然開始討厭弟弟。

    討厭他在飯桌上搞破壞，用手去抓雞腿，弄得臟兮兮的，討厭他流口水，mama卻說“昭然，去幫弟弟擦一下嘴巴”，討厭他動不動就哭，看中了什么就想要得到。

    “車、車車！”他想要奚昭然的遙控車，奚昭然不愿給，因為那是阮愿送他的生日禮物。

    但mama會批評他：“可可只是想要玩一下，昭然，你不能這么小氣。”

    但那輛遙控車剛交到弟弟手里，弟弟就將它舉高，“砰”地一下從空中摔下來。

    他興奮道：“車車壞了！”

    奚昭然急著去看遙控車摔成了什么模樣，還能不能修復(fù)，不小心撞到了他，他沒站穩(wěn)，又開始嚎啕大哭。

    奚昭然還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就聽見杜溪柔對他的行為做出了判斷：“奚昭然！可可他不是故意的，你怎么能夠推弟弟！”

    他不是故意的嗎？不能因為弟弟年齡小，就混淆是非吧？

    奚昭然辯解了，但得到的仍然是杜溪柔質(zhì)疑的眼光。

    奚昭然不知道小孩的天性是不是掠奪。弟弟就是很喜歡搶他的東西，包括不限于他的圍巾、他的文具、他剛買的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