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zhí)男友安撫指南 第88節(jié)
而兇手帶著那副在月下泛著冷光的面具, 如同黑夜里走出的修羅, 面具那空洞的眼眶里明明什么也沒有,卻讓妻子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蔓延至全身——直覺告訴她, 這個人比剛才面目猙獰的丈夫更加恐怖。 她望著近在咫尺的兇手, 也不知哪里生出的勇氣,撒腿就往院子外面跑。 跑!快跑! 腦子里只剩下這一個念頭,她邁著虛軟的腿,跑得踉踉蹌蹌, 甚至感覺身下的一雙腿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也不知過了多久, 她的體力終于透支,身后那個銀面具似乎并沒有追上來。她氣喘吁吁地扶著墻壁,跪倒在地上。 倉皇逃命的妻子并沒有察覺到,她一路經(jīng)過的鄉(xiāng)鄰屋舍早已不是熟悉的模樣。整個村落陷入了一片死寂, 家家戶戶都門窗緊閉,整個村幾十戶人, 竟然沒有一戶察覺到門外的動靜。 妻子驚魂未定,她憑借著月光下模糊的輪廓努力辨認自己的所在處, 她爬起來, 摸索著磚墻再度往前走了幾步, 這才認出自己慌不擇路,跑進了村南的小巷里。 只見身后是漆黑的一片,唯有一點點光亮從不遠處的巷口傳來。在黑夜和恐懼之中, 那抹光成了妻子心里唯一的希望,她心中一喜, 連忙拖著疲憊的身軀三步并作兩步地向前跑去。 很快,她來到了拐角處,并一下子認出那是她熟悉的村民老趙家。 老趙家亮著燈,屋里沒有人影,但看上去像是一個溫暖的庇護所。妻子以為鄰居醒著,不假思索地開口: “老趙!老趙!” 她一邊喚著,一邊來到門前,大力拍著門: “快開門!快開門!我是你陳嫂!大事不好啦! 她全然沒有差距到門旁的陰影里,她要找的人正陰森森地站在一旁,問道: “是你嗎?” “老趙?!” 妻子嚇了一個趔趄,看見那熟悉的身形,剛要松一口氣,卻一定神看清了眼前的詭異一幕。 只見老趙和她那被一刀砍成兩半的丈夫一樣,歪著脖子,青黑的面孔上,一雙翻白的眼睛幽幽地瞪著她: “是你嗎?” 老趙用嘶啞的聲音機械地重復道: “是你嗎?” 一雙布滿青黑色血管的手卡住了抖如糠篩的老陳妻子的脖子。 *** 時穆抱著一柄刀站在一處矮樓上,俯視著這個已經(jīng)陷入死寂的村落。 這里的村民直至死都意想不到,那看似天降餡餅的通天樓請?zhí)贿^是一場鴻門宴,更想不到自己會在睡夢之中死在異變的親人手里。 此時,村落里已經(jīng)沒有一絲生氣。唯有那些仍保持著生前面孔的行尸走rou,在大街小巷里來回游蕩著,口中喃喃: “是你嗎?” 只有時穆這個旁觀者才能看見,這個村落的磚瓦、地面、田舍,早已被覆蓋盤根錯節(jié)的黑色脈絡。那些脈絡像血管,又像樹根,正貪婪的汲取著這里所剩無幾的精氣,并源源不斷地輸送至彼岸中心那座高聳入云的樓。 而那些行尸走rou則是覓羅用鬼族秘術制成的傀儡,它們很快就會遍布彼岸,用來排查那些在角落里茍活的剩余玩家。 時穆對那些人并不在意。他唯一在意的人,被他藏在了這座煉獄之中唯一的凈土。 念及那個人,他冷峻的面孔變得柔和些許,但這一點微乎其微的變化卻被那張銀色面具盡數(shù)遮掩。 半晌,時穆聽見風中異動,他身前的酒樓中閃過幾個身影。這次的獵物十分聰明,他們似乎已經(jīng)察覺到了這片土地發(fā)生的異變,藏匿在暗處不敢輕舉妄動。 然而對于時穆來說,他們早已是甕中之鱉。 不出半炷香的時間,他不費吹灰之力收割了任務目標。他擦干凈刀,正欲離去,突然抬眼望見對面的屋檐山上落下了幾個與他一樣帶著銀面具的人。 “商十一?!?/br> 時穆認出了領頭人的身份。他與這些商家搜羅來的孤兒一同參加所謂的雛鳥計劃,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死在了他手上。 然而覓羅挑選了幾個資質不錯的尸體制成傀儡為她所用,這些夭折的“鳥”名義上是他的手下,實則是覓羅埋下的眼線。 “主人有令,召你回通天樓?!?/br> 為首的商十一開口,他的喉嚨在廝殺時被時穆劃開了一道極深的口子,即使經(jīng)過縫補,嗓音也依然嘶啞難聽。 “我的任務尚未結束?!?/br> 時穆皺眉,不動聲色道。 “你要違抗主人的命令嗎?”商十一用他那堪比指甲劃玻璃的陰森嗓音繼續(xù)逼問。 “此時回去復命,會耽誤主人的計劃?!?/br> 商十一不說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身后的商七: “商酉,你為何擅自殺了主人的傀儡?” 傀儡?時穆腦內閃過剛才被他一刀劈成兩半那個牛妖怪。 他動手時早已確認了附近沒人,這幾個傀儡的身手都在他之下,必不可能察覺。除非覓羅的力量在汲取了這樣多的生魂之后,終于突破了瓶頸,她可以感受到無數(shù)傀儡身上發(fā)生的一切。 但這怎么可能? 祭神大典還未開始,覓羅的進度不可能這么快。 “想殺……便殺了——” 時穆開口,下一秒,他拔出身前的刀,擋住了突如其來的一擊。 他的速度快得rou眼無法捕捉,突然發(fā)難的商七在下一個瞬間被他一刀釘在了梁柱上。銀面具掉落地面,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一刀穿心,別說是人,就算是妖怪也難活。 即使商七是傀儡,也需要修復好一陣才能恢復行動。 這一切發(fā)生得如此快,然后同伴的遭遇并沒有讓其他傀儡產(chǎn)生任何反應。 商十一再度開口: “主人運籌帷幄,將漏網(wǎng)之魚逐一排查,仍察覺到了端倪?!?/br> “除去名單上的所有人,加上傀儡天羅地網(wǎng)般地搜尋,但仍然少了一個人?!?/br> 時穆沉默不語。 “最后,主人在彼岸外圍那篇荒蠻之地找到了線索。那個人在進入彼岸之時,似乎與你有所聯(lián)系?!?/br> “我沒有之前的記憶?!?/br> 時穆語氣冷硬。 “當然,這一點我再清楚不過?!?/br> 被時穆釘在梁柱上的商七突然開口,一只手閃電般地拽住時穆的衣襟,逼迫他向自己靠近。 商七的聲音變了,那是時穆十分熟悉,也最為厭惡的聲音。 那張被大火熏黑的面孔上,露出了一個妖異的笑容: “畢竟你的記憶是被我一手消除的。你的嗓子也是我親手毀了,又幫你修復的?!?/br> 時穆瞳孔巨震,只聽商七,不,是覓羅繼續(xù)道: “毀了你的嗓子是怕你泄密,如今幫你復原,也是為了聽一句實話。” 覓羅的笑容在那張燒焦的臉上顯得無比猙獰: “好孩子,告訴我?!?/br> “剩下的那個人在哪?” 第一百三十七章 威脅 時穆漠然地與那張陰森可怖的臉對視, 沒有絲毫回避,就像一具冰冷的機器,只會遵從任何指令, 但不會有絲毫自己的念頭。 好像他真的對覓羅口中的一切一無所知。 商七在雛鳥計劃的廝殺中遭到大火焚燒, 面容盡毀,此時覓羅附在他身上, 用一雙渾濁的雙目打量著眼前這枚她一手栽培的棋子。她機關算盡, 才坐到樓主的高位,與那些活了幾百年的老不死沒日沒夜地勾心斗角,極少有對手能在她眼前藏住心思。 如今,她看不透的存在除了靜檀, 又多了一個, 正是手里這把鋒利耐用的刀。 幾日之內,覓羅吸收了大量彼岸妖怪的魂魄,她的力量劇增。甚至可以借用每一個傀儡的感官窺探彼岸的每個角落的風吹草動。這樣手眼通天的力量讓她欣喜若狂,她終于離神明只有一步之遙。 然而計劃的最后一環(huán), 那個她處心積慮要找到的祭品卻始終沒有消息。 覓羅知道自己已經(jīng)沒有時間了,很快, 最后的存活者會只剩下她,和她手下的傀儡商酉, 可是為什么還剩一個人? 究竟誰?能在她的眼皮底下憑空消失? 如今, 被她視作眼中釘?shù)慕?、商兩大家? 連帶與他們有聯(lián)系的其他勢力,早已被她用傀儡架空,她的最后一塊視野盲區(qū)也被完全清除。 最后, 覓羅才把懷疑的目光轉移到了商酉身上。 起初,出于對祖?zhèn)髅厮幍慕^對信任, 她一直把商酉當作用得順手的工具,直到她某天無意中翻閱通天樓內的古籍,發(fā)現(xiàn)神鳥之血可以化解秘藥的功效。 但這簡直荒謬至極。神鳥已死,火種下落不明。神鳥作為世間最后的神明,更不可能有子嗣和后代。 但事已至此,覓羅不得不朝著事態(tài)最壞的發(fā)展方向考慮。 她復原了商酉的嗓音,又用傀儡在他身旁埋下眼線。連續(xù)追蹤了對方幾日,都一無所獲,直到今日,她的意識在一具新生的傀儡體內蘇醒,而這具傀儡被時穆斬于刀下。 商酉雖然不是傀儡,而是一具活物,但在秘術的作用下,他應當只保留了生物最基礎的本能,但不會有自我意識。 手中棋子有脫離掌控的趨勢,這讓覓羅氣急敗壞。她的力量還不足以使她窺探傀儡的記憶,甚至由于她要同時將意識切割成無數(shù)份耗費了太多精力,她的本體較為虛弱。因此,她俯身于傀儡刺探商酉,想要讓其露出破綻。 很顯然,商酉并沒有輕易上鉤。 “你以為你能滿天過海?” 覓羅眼神陰騖: “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用了,我可以把你制成傀儡,讀取你所有的記憶,找出那個人。” 商酉一雙眼睛古井無波,似乎已經(jīng)一眼看穿了覓羅的虛張聲勢。 “或者我暫時留你一命,在祭神大典將你極刑示眾,讓你嘗嘗比千刀萬剮更加痛苦的滋味。” 覓羅怒極反笑,她湊近商酉的耳邊,勾唇道: “不知到了那個時候,你千方百計保護的那個人會不會現(xiàn)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