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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吃瓜看戲的日子 第9節(jié)

    所有人皆蒙然愣在原地,不說旁人,就是顧家?guī)讉€,都已經(jīng)呆住,萬萬沒想到顧運(yùn)這樣的膽大厲害。

    文氏深深吸了幾口氣,幾乎是靠在嬤嬤身上,她腦子已經(jīng)全部亂成了一團(tuán)亂麻,聲音斷了氣似的虛弱,“不行,九丫頭,把她拉回來……”

    場面已經(jīng)完全失控。

    顧運(yùn)的脾氣,此刻誰來都壓她不住了,她反使著一個嚇懵了的丫鬟,斥聲道:“聽沒聽見!讓你去把你們大爺找過來,寫和離書!”

    “是,是……”丫鬟抖著聲音,連滾帶爬出了花廳。

    顧泰稍稍按了按太陽xue,這的確出乎了她的意料。

    顧青璞皺著眉,顧纖云嚇的臉色都白了些,她們看著顧泰,“阿姐,這……”

    “你們莫動?!鳖櫶┯姥凵裰棺∷齻兊膭幼?。

    南襄侯夫人幾乎氣暈過去,一邊還要抓著自己都女兒不讓她再說那些不能叫別人聽的話。

    只是,這樣難堪的局面,已經(jīng)讓是人看了笑話,南襄侯夫人恨毒了顧家,恨毒了文氏,恨毒了顧泰。

    她不滿顧泰已久,心中已然計劃怎么休棄顧泰,今日籌辦這宴會,原本就有兩個目的,一是將顧泰六年未孕這事當(dāng)個頑話當(dāng)眾講出,先敗她的名聲,她若懂事,就該攬下罪責(zé)自請下堂。二個她早已看上了成國公府家的女兒,那雖是庶出,也比顧家強(qiáng)上百倍不止!

    可怎么都沒想到,顧家會跳出來這樣一個庶女,將她的計劃全盤攪亂了去!

    叫她心里怎么能不恨!

    南依依已經(jīng)從那一巴掌中醒過神來,發(fā)瘋一樣要沖上去。

    嘴里什么混話都往外罵,“賤人,全是賤人!還想著和離,定叫我哥哥將你休做下堂婦!”

    那些夫人太太看著南依依,頻頻皺眉,心道這都與那市井潑婦都無二了,南襄侯府的教養(yǎng)實在令人不敢恭維。

    成國公府夫人面上亦露出厭惡之色。

    顧運(yùn)完全不管其他,又叫跟在顧泰身旁常伺候的一個丫鬟,吩咐,“去給我拿筆墨紙過來。”

    這丫鬟都有些怵九姑娘了,但見自家大姑娘并沒說話,一咬牙,應(yīng)是,跑出去,很快拿了一套筆墨紙硯過來。

    一邊極有眼色地收拾開一張桌子,鋪紙,研墨。

    顧運(yùn)把毛筆一拿,就知是好東西,看樣子應(yīng)該是她大jiejie日常慣用的,陽湖紙,云香墨。除了顧泰,這一府上黑了心肝的東西,也配不上這些。

    她凝神提筆沾取墨汁,手下筆走龍蛇,一眨眼功夫,就寫好了兩張紙。

    有人正待看。

    那頭,南襄后侯府的大少爺南文鈺進(jìn)來了。

    “這到底是怎么了?”

    這聲音有些冷淡,那些閨秀聽見男子聲音,就側(cè)身半避,或者有些干脆躲到屏風(fēng)后面去。

    南文鈺方進(jìn)入內(nèi)廳。

    先向眾位夫人鞠了一禮,才問向南襄侯夫人,“母親,這是怎地了?”

    南襄侯夫人見到兒子一瞬間,似活了過來,伸手,指向顧泰,“你的好媳婦!你問她去!”

    顧運(yùn)呵了一聲,不禁想,還把顧泰當(dāng)做可以隨便肆意拿捏對付的。

    那南文鈺果然看向顧泰,眉頭皺起,好像在等對方認(rèn)錯解釋一下。

    顧泰連動都沒動一下,也淡模淡樣看了回去。

    顧運(yùn)把筆一擱,抬頭,凝聲說:“你看我jiejie作甚,打量讓她跪地求饒認(rèn)錯那就錯了主意。你娘使人磋磨我jiejie,你妹破口大罵言定會休我jiejie,你娘你妹一道辱我顧家,這份屈辱的閑氣我們顧家不是非受不可,所以,”她拿起兩張紙,擺到南文鈺面前,“兩份,你自擇一份,簽字,畫押。從此,兩家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再無瓜葛?!?/br>
    有人悄悄走近了些,去看那兩張紙都寫了什么,不看還好,一看,真真倒吸一口氣。

    一份,是和離書。

    另一份,是休書!不是南文鈺休顧家大小姐,是顧大小姐休南文鈺!

    顧文鈺面色一變,沉聲道:“休要胡言,你雖年幼,也不可胡亂詆毀他人?!?/br>
    這虛假的裝模作樣,顧運(yùn)更煩了,再不跟他客氣,揚(yáng)聲:“是不是詆毀你不會問人啊?一屋子人你是一句話不問,開口就說詆毀,大少爺您說話真叫人發(fā)笑!我們大啟朝的官員若是在公堂上都是這般斷案,堂下的百姓只怕都不用活了,告什么官啊,回去一根麻繩吊死簡單,還不受閑氣!”

    這樣虛偽做作的男人配給她阿姐,真是老天不長眼!

    “你小小年紀(jì),說話怎如此惡毒?!?/br>
    這要是別人,就是不羞憤欲死也傷心欲絕了,可見論起毒來,南文鈺與他母親meimei比來也不遑多讓。

    無關(guān)緊要人的話連顧運(yùn)的皮毛都傷不到一根,反笑著諷:“不及乃母,不及乃妹,更是萬萬不及你南文鈺大少爺?!?/br>
    “哥哥,你簽,快簽了休書!顧泰憑什么占著南府少夫人位置,她算哪根蔥,把這些賤人全部趕出去!”

    顧運(yùn)心下一聲冷笑,罵得正好,她沖過去,抬手又狠狠抽了南依依一巴掌,“閉嘴!”

    瞬間又是尖叫聲,又是丫鬟下人們拉人撕打。

    南襄侯夫人這一弄,完全失去理智,“鈺兒,快些休了她,我們侯府決計容不下這毒婦了!”

    顧運(yùn)將筆塞到南文鈺手上,再逼一句,“寫!我們南家欠我顧家救命恩情,世人都說施恩不圖報,我偏要挾恩圖報,我要你簽下和離書,簽了,這筆恩怨從此一筆勾銷,干干凈凈!”

    南文鈺何時被遭遇如此境地,從前他對顧泰自然有三份不喜,兩份冷淡,此刻全成了十分厭惡,對著顧泰冷笑道:“既然你如此想要,那便如了你的愿,一個失貞下堂之婦,且看有什么好下場?!?/br>
    這人心性實在狹窄實在令人不齒,那和離書被他掀至一旁,只對著那份休書,連看也未細(xì)看,提筆寫下自己名字。

    顧運(yùn)壓根不提醒,心中冷笑,繼而道:“按手印?!?/br>
    南文鈺憤怒咬破手指,按下紅手印。

    顧運(yùn)在把休書折好,放進(jìn)荷包。

    轉(zhuǎn)身對著在坐人道:“今日這場,大家所有都是見證,從今往后,他南襄侯府,與我們顧再無分毫關(guān)系!”

    “冬春!收拾好大jiejie的東西,隨母親一起,回家!”顧運(yùn)開口,舒朗大聲吩咐道。

    第十四章

    “一個都不許走!”

    伴隨著突如其來的陌生聲音冰冷,所有人都望向門口時。

    稽查司的差兵已經(jīng)將整個園子團(tuán)團(tuán)圍住。

    那一身斜襟長領(lǐng)緊口窄袖青黑色紋金線飛魚曳撒服,京中誰人不識,心里不免一恐,暗道稽查司的人如何會來這里,難道是南襄侯府犯了什么事?

    又想可千萬不要連累自己府才是,各個夫人都開始后悔今日為何要來南襄侯府赴宴。

    那長刀一抽,鋒利的刀刃反射出亮白光線,一排排面無表情的稽查使,站在院里,仿如殺神。

    沒見過世面的下人,不常出門的閨秀小姐,都嚇得鵪鶉一樣。

    “未經(jīng)允許,擅離者,殺?!崩涞囊痪湓?,再次重復(fù)。

    如果說客人還只是些許害怕,南襄侯夫人卻已經(jīng)驚嚇得眼睛翻白要倒下去。

    南文鈺背后已經(jīng)浸出一層的冷汗,稽查司辦案辦到自己府上,在此之前他連個風(fēng)聲也沒收到,心里怎會不恐懼打鼓。

    他躬身合掌禮了一禮,硬著頭皮說:“敢問大人,來此府上可是有何要事,今日家母在此舉辦宴會,在場這些皆是各府上的夫人小姐,恐不好唐突……”

    只見一位稽查使,上前一步,手執(zhí)長刀唰一下放在南文鈺脖子上,“妨礙公務(wù)者照殺不誤,還不速速退下!”

    南文鈺登時嚇得腿都軟半截兒,幾乎站不住,南依依嚇得“??!”地尖叫,白著臉的南襄府侯夫人上前幾步拉抱著南文鈺躲到一旁,邊道:“鈺兒,你有沒有事?可傷著了!”

    好半天,南文鈺才搖搖頭,吐出一句,“無事?!?/br>
    顧運(yùn)躲在顧泰和文氏中間,心里暗罵南襄侯府晦氣,無端端參加個宴會還能碰著稽查司上門查抄,她們這些無辜人上哪說理去。

    稽查司,天子手下的人,普通人誰得罪得起。

    顧運(yùn)又禁不住想起來先和前老太太聊天時說起過的,如今任稽查司指揮使的司姓大人,乃和老太太是同出一脈。

    也不知道在不在這里,又是在場的哪一位。

    顧運(yùn)略抬起眼睛,一點點看過去,只見的都是威嚴(yán)冰冷的臉面,一身的冷厲之氣,真?zhèn)€和普通人不一樣。

    這時,從那黑油影壁邊上直腰闊步走出來一個人——

    身量非常高,長腿寬肩細(xì)腰,一身制服勾勒出其勁瘦矯捷的身材。

    此人一左一右分別隨行一人。

    須臾之間,人就到了院子中間。

    待再近,顧運(yùn)看清楚那臉,都憨然愣了一下,腦中下意識發(fā)出感慨,好生俊俏!

    端的是豐神俊秀,俊美無儔。

    只是神色略有著兇煞冷漠。

    而那行走間目中無人的姿態(tài),無端叫顧運(yùn)想到漢樂府詩集《陌上桑》里的一句,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趨,可不就是這模樣?

    要是不穿著這身制服,不配那鋒利的殺人刀,正才是應(yīng)景呢!

    只是未免太年輕,有二十么歲?到了戴冠的年紀(jì)沒有?

    就是模樣,就是不看他衣服與其他人有些微不同,只要你在場,定也會覺得他是官最大的那個。

    下一秒,就驗證了顧運(yùn)的猜測。

    一人上前稟報,“回指揮使,府邸所有都控制住,只有南襄侯不在,審問說是今早出了府,已經(jīng)命人去請了?!?/br>
    司桓肅嗯了聲,拾階而上,抬目,將那內(nèi)廳人掃了一圈。

    顧運(yùn)趕緊收回目光,避免對視被人家注意到。

    只是方才那人一句“指揮使”叫她咋舌不已,原來與老太太有親的,就是眼前這位!

    當(dāng)真是出乎意料得很,原先她想的可是和她爹那一輩的人!

    夫人小姐們雖害怕但都自持身份,只縮澀站在內(nèi)側(cè),丫鬟下人都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

    顧運(yùn)不知道她其實還挺顯眼的。

    首先就是方才與南文鈺對峙時,人就已經(jīng)站在了外廳,離院里的稽查使最近,離司桓肅更是近,只隔著一個門框而已;二個,她自以為的小心翼翼抬頭觀察,其實在那些稽查使眼都特別明顯。

    神不見慌,色不見懼,眼底竟還在觀察,帶著打量的好奇。

    司桓肅身邊的副指揮孟誨,一眼就認(rèn)出來顧運(yùn)就是舊冬那日,他與大人在驛站中遇見的那個被人抱著睡覺的人。倒不是他好色對姑娘看得仔細(xì),實是人家生得顏色好,見一面不容易忘記。

    當(dāng)時竟還誤會了人家,只道顧運(yùn)是那位公子的妾室,后頭才知曉男子是顧家少爺,今日再見,又知姑娘是顧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