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吃瓜看戲的日子 第38節(jié)
“詹太守之女與袁氏三房即將聯(lián)姻,阿拙,你且要過去喝喜酒了?!?/br> 顧運懵懵地“?。俊绷艘宦暎罢l和誰?我為何要去?” 顧泰淡聲道:“詹留春和袁騁,也能算是你的同窗了?!?/br> “阿姐是在開玩笑還是故意逗我呢?詹留春和袁騁?這如何可能,我若沒記錯的話,他們二人在課堂上從來沒說過一句話,根本都不熟,卻告訴我他們要成親了?可不是荒唐么?!鳖欉\真的眼睛都瞪大了。 顧泰說哼笑:“真是個小孩子。這難道還能是他們二人兩相情愿的親事?這自然只能是政治上的博弈?!?/br> 顧泰捏了捏眉心,“姚州牧的動作太快了,蔣家剛倒下去,他就令袁家和詹太守去聯(lián)姻了?!?/br> 顧運歇了一圈,腦子才回轉(zhuǎn)過來,但因為不知道能說什么,就這么愣愣地想了好一會兒。 “那詹太守怎么會答應(yīng)了?”顧運真的非常不解,前腳都站在朝廷一邊誅了蔣家人了。 顧泰掀了掀眼皮,“那本來就是個墻頭草,不倒翁。好利用,但也隨時能為利益驅(qū)使,為別人所用。” 第四十九章 顧運和顧泰下山乘馬車回到了張府。 張若宜張若安把她接進(jìn)去, 一面仔細(xì)看她一會兒,也說:“仿佛清減了不少,到底是在長身體, 恐怕是在寺廟里如素太過, 回來得好生補(bǔ)補(bǔ)才是。” “兩位jiejie別打趣我了,我才出去幾日功夫, 再說都要不好意思。好久沒見, 怪想的, 你們和我說說這些日子里發(fā)生的事吧, 我在上面什么都不知道?!?/br> 顧泰把人送到張家兩個姑娘這里, 自己又忙去了。 三人在花廳說話。 張若安說:“在外頭才好, 那幾日我們在家里也提心吊膽,好在終歸是有驚無險過去了?!?/br> 顧運自然先問那一仗是如何打贏的,蔣虎那些人馬都逃到了哪里。 張若宜知道一些,但不多, 祖父母那幾日叫她們好生歇在屋子里, 門戶把得嚴(yán)緊,不令下人隨意走動亂傳話,直到事情平息。 “據(jù)說是往梧州城逃去了, 我聽祖父與祖母說話, 圣上發(fā)了圣旨讓姚州牧協(xié)同緝拿蔣虎歸案, 卻沒過幾日, 從梧州傳出來消息, 說是蔣虎在逃跑的路上墜馬死了?!?/br> 顧運揚揚眉, 嗤道:“無緣無故就死了?這是在公然敷衍皇差呢, 那位姚州牧果然行事無忌?!?/br> “噓,這話你也敢隨便說的?!睆埲粢肃亮怂谎? “誰不是心知肚明呢,可是這臉還沒辦法撕破。他們甚至還弄了個假首級,在梧州城門樓懸掛了幾日,只當(dāng)尊了圣旨,實則且是明晃晃的打臉?!?/br> “那那幾千兵馬呢,總不能也都死了?豈不是笑死人,總該歸還與江陽處置。” 張若宜道:“這個他們也有說法,姚州牧直接呈了折子上去,說既是叛軍,該當(dāng)重罰,現(xiàn)將他們就近充入梧州煤礦,讓他們做苦力去了?!?/br> “朝廷那邊同意了?”顧運覺著有些不可思議,皇權(quán)漸弱,但弱不至此吧? 張若宜回答說:“你可知道,梧州每年給朝廷的稅收,大半都是從煤礦這一產(chǎn)業(yè)上出,姚州牧為何偏偏提一嘴煤礦,難道沒有暗暗威脅之意?這是沒有法子的事?!?/br> 所以六千兵馬和一個蔣虎,就這么都被姚州牧扣下。 江陽一戰(zhàn),面上勝,把有歸附姚州牧的蔣家拔除了去。但也算不得大勝,因為到底蔣虎帶兵依舊逃叛到了梧州,邊布防營的兵馬沒了,只剩下個空殼,寥寥千余人,還是些后勤的老弱病殘。 不過好歹地盤還在。 顧運問顧泰:“朝廷派下來的新任邊布防使,阿姐可知道是誰?” 詔令文書已經(jīng)下發(fā)下來,顧泰早已經(jīng)從張世正那里得知,便說:“此人原來在戶部任郎中之職,不久前因事被皇上罷黜貶謫至涼州當(dāng)官,不知怎的,突然又被記起來,一封詔令現(xiàn)調(diào)到了江陽郡,名諱叫做程斐通?!?/br> 顧運訝然:“文臣調(diào)來任武職?這是哪門子道理?” 顧泰微微搖頭:“并不清楚這人的秉性手段,只能猜,或許是圣上那里有什么深意也未可知?!?/br> 七八日后,信任邊布防使到任了。 先去太守府拜見了詹太守。 詹太守為之設(shè)宴治酒招待,又為之引薦了張世正,司桓肅等人。 程斐通非常熱情,直道仰慕張世正已久,兩人在席間相談甚歡。 詹太守趁機(jī)笑說:“現(xiàn)邊布防營里空著,只剩下些勤務(wù)兵在,程大人不如先在城內(nèi)住下,過幾日,也要著手張貼征兵告示,一萬兵的布防營兵名額還是要快些招齊才好。” 程斐通面聲朗朗而笑,應(yīng)下。心里卻在想,征兵簡單,可是軍需的銀子從哪兒出來? 這位詹太守從頭至尾可沒提一個字,缸里沒米叫人如何做飯。 按理說太守府衙門和邊布防營屬于平級,但一個治文一個至武。 養(yǎng)兵的銀子當(dāng)是從上頭州城里的財政來出,可是如今梧州這情況誰不知道,姚州牧?xí)贸鲢y子給與自己不是一條路的郡縣?那是白日做大夢。 可被皇上調(diào)派過來,更不可能張口指著皇上要錢,那這個官兒索性也別當(dāng)了,你過來是為皇上解決難題的,不是過來給皇上添堵的。 至于這個詹太守,頭一回接觸程斐通還沒摸清楚人家的脈,不好下判斷。面上一派和氣總沒錯,人家既張口邀請,他也就順勢留了下來。 正經(jīng)邊布營那邊還亂七八糟無甚緊要事,且先叫師爺拿文書先去報個到任就是了。 又與張世正交談時,得知他那位關(guān)門弟子正在府中做客,程斐通笑著說:“下官是知道先生那位女弟子的,想必也是才智過人,文采斐然,我倒無緣得見一面。依稀記得顧家還有個九小姐的,是也不是?” 提到九小姐三個字就讓一直沒什么表情的司桓肅冷淡向他側(cè)目。 若不是此人年紀(jì)甚大,已有三十好幾,看著能當(dāng)顧運的爹了,此句話恐怕會令人多想,那是得罪人。。 事實上,程斐通已經(jīng)感受到了一股不知打哪兒來的威脅惡意,不禁打了個冷顫,連連擺手找補(bǔ)說:“諸位莫要誤會,在下提起顧家的九小姐,不為別的,不過因著從前從九小姐的話里得到些啟發(fā),只覺得,顧家人實在聰慧罷了?!?/br> 回來顧運聽見這件事后,簡直一頭霧水,問顧泰:“這人誰啊,我認(rèn)識他么?我說過發(fā)人深省的話?” 顧泰掃了她一眼,說:“起先我還當(dāng)是你在哪兒渾說渾玩說了些狂三詐四的話傳了出去,人家那是諷刺你呢。” 顧運眨了眨眼,“那他也未免太小心眼,都說是宰相肚里能撐船,一樣是當(dāng)官兒的,這樣不叫人瞧不起么,諷刺我做什么?與我什么相干?!?/br> “別急,聽老師回來的話,那程斐通不像是個蠢之人,我那話不過隨口一說的?!?/br> 程斐通待在城里,一邊已經(jīng)張羅了征兵告示,除了城中張紅榜,還派人去下面各個鄉(xiāng)縣村子都發(fā)了張告。 因為營地衙門里又沒錢又沒糧,一次性征招一萬兵是妄想,程斐通就定了個目標(biāo),先征召三千人,余下的留待以后再慢慢說。 沒有銀子,也要先擬好空頭支票,程斐通翻開了賬冊查找江陽往年邊布營士兵的軍餉,不看不知道,一看眼睛都嫉妒紅了。 之前邊布營里普通士兵一個月的軍餉是五兩銀子! 這是打死他也出不起,況且現(xiàn)在整個營地都是空的,壓根拿不出一文錢。 這些只能以后再想辦法慢慢圖謀。 現(xiàn)在程斐通咬牙把征兵的軍餉定下來,一個月二兩。 新官上任,奈何衙門是座空殼,還忙得腳不沾地。 另一頭,詹家和袁家定下了過大定的日子,賓客名單都已經(jīng)擬好。 從小定過后,詹留春就沒來張府上課,袁騁倒還在,每日依舊是一副眼高于頂用下巴看人的姿態(tài),跟詹留春定親這事,好像對他沒有什么影響。 顧運賊摸摸觀察了他好幾天,都沒看出點什么。 還被袁騁抓住一回,抱著手臂,居高臨下看著她,冷聲說:“顧運,你在做什么?!?/br> 顧運只好假裝沒什么事情發(fā)生,假裝說:“額,在看你看什么書,沒有別的意思?!闭f完心虛地走了。 到了大定這日,詹府這邊當(dāng)然也會治宴擺酒 張家顧家自是都在受邀之列, 還有那位邊布營使程大人。 程斐通上次說無緣得見張世正的學(xué)生顧泰,這次倒讓他見上了。 不止顧泰,連顧運也見到了。 程斐通乃是有備而來,面容笑得十分和善,一見面,就給顧運送了一份禮。 顧運一臉懵懵然,完全不知道這是個什么情況,顧泰正待上前替meimei解決。 沒想到程斐通自己先說了話,張嘴先就是一通夸贊之語, “果然聞名不如見面,九小姐金玉仙子,氣度不凡,非一般人能比。尤記得去年,九小姐代家姐給南家人寫了一封休書,行事雷厲果敢,令人佩服,那事給了程某頗多啟發(fā),幫助程某僥幸脫離了一場內(nèi)宅斗爭,故而十分感謝顧小姐,請定要收下此份謝禮,也恕某唐突之過,小姐勿要見怪?!?/br> 顧運“?” 感覺腦子越發(fā)糊涂了,這人真的不是在陰陽怪氣? 留下一番話,程斐通昂首挺胸闊步走走了。 顧運看了眼丫鬟手里拿著的禮物,再看了眼程斐通離開的方向,面容一言難盡。 “這位大人,是這樣的性格嗎?” 顧泰按了按太陽xue。 “不對,他提我寫休書那事做什么?休書還能給他啟發(fā)?怎的莫不是他回去給他夫人寫休書了?” 顧泰眼皮子跳了跳。 還是岑氏比她們知道得多,告訴她們: “非是如此,你們不記得了,去年京城里還鬧得沸沸揚揚的一件事,一位官員置外宅,私養(yǎng)女子,被人告了上去擼了差事的,那人就是程斐通。 他原是寒門出身,出仕后高攀妻家,其夫人性極烈,養(yǎng)外宅事情抖落出來,先令程斐通遭貶謫,后對程斐通家中萬般糾纏實行報復(fù),程斐不堪忍受,請求合離,他夫人怒而不許,后來從你寫‘休書’事中得到啟發(fā),好聲好氣央求他夫人給他寫了休書,方才得以脫身。故而剛才如此那般說?!?/br> “哦!”顧運驚得眼睛睜大,“原來竟是那個程斐通!” 第五十章 顧運也是把這事聽完, 才猛地一下記起來,養(yǎng)外室女的官員……這不就是去年冬天,她使人來家里給大家講故事, 那個女人講的事里面沒出現(xiàn)的主角之一么! 外宅妙齡女子與走街串巷的貨郎私通和jian, 被巡防營的堵在屋子里捉了個正著,鬧出一場丑事笑話, 而那妙齡女子的正經(jīng)夫主, 那被帶綠帽又被降職處理的倒霉蛋官員, 就是這個程斐通?。?/br> 顧運從迷惑不解到恍然大悟再到最后的一言難盡。 神情變化不可謂不豐富。 “老天爺, 原來就是這個人啊, 那時候這樁事給京里人添了多少樂子啊!看看, 到現(xiàn)在才多么點功夫時日,他就從山旮旯里又調(diào)出來了,看來是挺有手段的。”顧運忍不住咂咂嘴說道。 這么看來,當(dāng)官還是得臉皮厚, 之前程斐通都被嘲笑成什么樣了, 顧運在內(nèi)宅都能聽到些五花八門、各種各樣的閑言碎語,一說他沒本事懼內(nèi)怕老婆,二說他心機(jī)深沉攀附權(quán)貴, 最后是笑他被帶綠帽子當(dāng)了活王八。 可剛才他見顧運那樣, 多會說話, 快四十歲的人了, 一點架子都沒有, 還給人送禮, 說謝她點撥了他?真是個人才。 就沖他和離不成主動求老婆給他寫休書, 還絲毫不將之視為見不得人的恥辱,甚至感激提供這個靈感方向的人, 可算得知恩圖報之人。真?zhèn)€不是一般人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