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蕭灼華低著頭,跪在地上摁住右側(cè)的背部,強忍著不出聲,呼吸聲漸漸粗重。 孩子確實是侯爺?shù)摹?/br> 只不過侯爺恨他。 “愣著做什么,還有點眼色嗎!今天沒柴了,上山背柴去!” 蕭灼華一言不發(fā),出了柴房,向著后山走。 他想起王總管剛才嘲諷的眼神,心里很失落。 小時候的顧煜虎頭虎腦,對蕭灼華說:“哥,你將來嫁給我吧,我要像爹保護娘一樣保護你。” 蕭灼華摸摸小顧煜的頭,笑著回答:“好,哥等著那一天?!?/br> 如今蕭灼華確實嫁給顧煜了。 顧煜帶頭欺負他,他府里的下人也欺負他。 小孩子真是不可信啊,蕭灼華想。 不過他沒什么可怨恨的,自己本來就是個害了顧煜的惡棍。 這樣想著,蕭灼華心里舒服了一點。 背柴的時候,蕭灼華摘了點小野果。又青又黃的果實,正常人吃著都要酸掉牙,蕭灼華卻吃得津津有味,胃里泛的惡心也好了一些。 一捆柴很重,蕭灼華注意著腳下不平的巖石,怕摔倒了傷了孩子,所以走得很慢。 中午走的時候艷陽高照,熱得要命,蕭灼華出了一身汗。 回來的時候太陽都落山了,蕭灼華攏攏衣服,對著冰涼的手哈著氣。 回來的路上,蕭灼華聽到好幾個下人議論圣上給顧煜指婚的消息。 蕭灼華愣住了,心里發(fā)酸,眼里也發(fā)酸。 明明是個好事,但自己還是好難過。 顧煜將來會有更好的正房夫人,而自己只是個抵罪的妾。 自己作為顧煜的仇人,有什么資格傷心呢? 燈籠一盞一盞點起來,照亮了顧府的夜晚,有下人提著燈準備上夜,燈火闌珊間,蕭灼華背著沉重的柴獨自走進黑暗的柴房。 柴房外的繁華與熱鬧,是別人的,裝不進他兜里一點點。 他在枕頭下摸一摸,掏出一支蠟燭。 昏暗的燭焰照亮了柴房,照亮了柴房里俊美的人,濺進了桃花眼瀲滟的波光。 蕭灼華癡癡地望著燭光,想起以前,顧煜在房里的油燈下讀書,自己怕小孩費眼,總要多點幾支蠟燭在旁照著。 顧煜讀的四書五經(jīng),他聽不懂,但顧煜讀到幾點,他就陪顧煜到幾點。 他給顧煜續(xù)著茶碗里的水,顧煜就抬頭看著他。 蕭灼華點點顧煜的小腦袋:“不好好念你的書,看我做甚?” 顧煜笑嘻嘻地說:“夫子說,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墒庆蟽河X得,再美的顏如玉都不及華哥哥好看?!?/br> 眼前浮現(xiàn)出如今顧煜冷漠的臉,蕭灼華覺得以前的事情都像是驚夢一場,夢醒了,一切都是消散后的浮光掠影。 背還在隱隱作痛,估計已經(jīng)泛出了黑青,蕭灼華不敢去碰,只是揉揉過度勞累后酸軟的腰側(cè)。 蕭灼華抬手撫上肚子輕輕嘆一口氣。 對不起,讓你跟著爹爹受委屈。 第7章 “嘎吱” 蕭灼華回頭,看到顧煜強勁有力而又骨節(jié)分明的手推開了柴房紅棕色的破門。 “哥……”顧煜倚在門框上,垂著頭,平日里充滿冷漠的眉眼中帶著蕭灼華熟悉的孩子氣,像一只脆弱的小獸。聲音帶著酒意,顧煜檀香的信香混雜著濃烈的酒氣和青樓特有的脂粉味,蕭灼華聞著一陣陣泛惡心。 冷風(fēng)吹進屋子里,蕭灼華被凍得顫抖一下。 蕭灼華上前,輕輕把門關(guān)上,“大人,這么晚了,您找奴所為何事?” 顧煜不作聲,把蕭灼華打橫抱起來,小心翼翼放到屋里唯一一塊寒酸的的草席上,溫?zé)岬臍庀姷芥i骨,顧煜吻上蕭灼華蔥白似的脖頸。 蕭灼華紅著臉小聲哀求:“大人,奴現(xiàn)在的身子實在受不起,您放過奴一回?!?/br> 蕭灼華記得他懷上小桃子那晚,顧煜心情不好,差點把蕭灼華半條命都折騰沒了。 本以為顧煜會和以前一樣不管不顧粗暴地做下去,這次顧煜卻歪歪頭,大著舌頭,像小的時候一樣委屈地說:“華哥哥真小氣,都懷上煜兒的孩子了,還不給煜兒親親了?” 蕭灼華意識到顧煜喝多了。 顧煜側(cè)過身抱著蕭灼華,傻笑道:“那個呆子皇帝非要把他的meimei嫁給我,我才不想要,我只要華哥哥就夠了……今天不開心,被兄弟們拉去了青樓尋樂子,青樓的人唱的跳的都是什么鬼東西,長得也磕磣,哪像我的華哥哥什么會,長得好看,什么都好……青樓的人唱完跳完兄弟們把他們都抱走了,沒人搭理我,留我一人喝酒到天黑,真他娘的憋屈,什么狗屁青樓,不僅不解憂還徒增煩惱,下次誰拉我都不去了,哼……我不想抱青樓的人,就來抱你了……” 蕭灼華溫柔地摸摸顧煜右眼下的淚痣,一如多年以前。 顧煜從腰帶里摸索著,迷迷糊糊地說:“哎?我明明記得放在這里的,不會丟了吧……” 蕭灼華以為顧煜丟了什么要緊的東西,不由得緊張起來。 只見過了一會兒,顧煜掏出一朵小白花。 小白花在腰帶里捂久了,被壓成皺巴巴的樣子。 潔白的花瓣,黃綠的蕊,在暖色燭光的照耀下散發(fā)著略有苦澀的香氣。 蕭灼華哭笑不得:“又不是小孩子了,還摘小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