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那菜市場的白月光 第29節(jié)
她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姑娘,如果她生在一個能供得起她去學(xué)藝術(shù)的家庭,她會當(dāng)一個大紅大紫的明星也說不定。 但是現(xiàn)實是,她的美麗只能在這個小小的村落里綻放,然后凋謝在一個貨車司機(jī)的家庭里。 我說:“你想好了就行?!?/br> 停一停,我又道:“如果,我說如果,有一天你想上學(xué)……學(xué)費我給你出?!?/br> 她怔了一下,說:“我能學(xué)啥???我就上到初一就不念了?!?/br> 我說:“挺多的,機(jī)電維修、石油化工什么的成人自考,不難的?!?/br> 她顯然沒想過這些,只是很奇怪的看著我:“這不都是男人學(xué)的嗎?” 我啼笑皆非,道:“我就是學(xué)土木的??!” 她沒再說話,低頭一個勁兒的摘韭菜,突然道:“你對象是不是很厲害?” “為啥這么問?” 她想了一下,道:“他看著很有錢……像電視劇里的人。” 程廈的確像。 成年人的世界里,各有各的辛苦,至少我認(rèn)識的人里面,大多數(shù)都有種松松垮垮的疲態(tài)。 但是程廈,永遠(yuǎn)干凈清爽,皮rou緊致,再熬夜眼睛也是清清亮亮的,就像是拿了十幾個美顏燈在對面照出來的神采奕奕。 “不光是有錢……” 有很好的家庭,接受最好的教育,一路都有穩(wěn)穩(wěn)地托底,就算經(jīng)歷一些磨難,也為他保有著孩子一樣精氣神。 不過這些,我并不想講給哈日娜聽。 “青龍也挺好的,長得帥,總給我花錢……但是我感覺你對象特別高級”哈日娜悵然的嘆了口氣,道:“我不是窺視你對象,我覺得他很像……很像故事里的人?!?/br> 我明白。 他真的很像故事里的姑娘經(jīng)過千難萬險,最終得到的那個王子。 可是親愛的姑娘,那是一場騙局。 千百年來所有童話故事,為了姑娘們編造的浩大騙局:如果你美麗、善良、乖巧、堅強(qiáng),你就會得到你的王子。 王子不是為你準(zhǔn)備的娃娃,他會吵會鬧會發(fā)瘋,也會隨時在你背后你露出獠牙。 —— 程廈回去之后,我們一直在吵架。 我監(jiān)督他看醫(yī)生,他也乖乖服藥、每周一次去看心理醫(yī)生。 效果時好時壞。 好的時候,他在視頻里輕松爽朗的開著玩笑,讓我放寬心好好工作,他一有假期就去看我。 “不好”卻隨時會被觸發(fā)。 因為我一時沒接到電話,他就可以發(fā)瘋連打四十幾個。 晚上視頻的時候,我沒掩飾好想早點掛掉的心情,第二天就會收到他連篇累牘的小作文。 他生病了,他對我的依賴,不是愛情,更像是一個溺水的人要抓住某種東西的那種瘋狂。 但是硬撐著聊天,我又不知道該說什么,他不算一個會聊天的人,而我的生活日復(fù)一日相當(dāng)枯燥。 還想跟彼此說話,想要碰觸,可是話題已經(jīng)沒有了,只能坐在那感受著這種枯竭,尷尬和無聊從其中蔓延出來。 我知道,再盛大的愛意也承受不住這種消耗,于是我…… 開始利用閑暇時間,去各個村子采風(fēng),拍各種照片,然后的讓他給我列了個書單,瘋狂的看建筑學(xué)的書。 我也同樣這樣要求他,去拍照片,去看書,去感受更多的世界。 這樣我們打開視頻的時候,就有很多的話題可以去講,而不是尷尬的沉默。 這是我愛他的方式。 笨拙又努力。 —— 第二天青龍到了我辦公室。 我們運輸簽給了他所在的運輸隊,知道我是工地的負(fù)責(zé)人后,這小子對我恭敬了不少,一口一個姐, 這次臊眉耷眼的走到我身邊,小聲說:“姐,那個,趙總好像挺生氣,你能幫我們求求情嗎?” 一問才知道,這次是他們運輸建材遲到了,耽誤了施工。 而這已經(jīng)是這個月第三次了。 趙煜大發(fā)雷霆,指著他們經(jīng)理鼻子一連串三字經(jīng):“你能干不能干??!不能干滾啊!我這不養(yǎng)大爺!”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們運輸?shù)臅r候,好幾輛大卡車就停在路中間,堵著就是不走,從上午耗到下午,我們能怎么辦啊?” 我一聽就知道,這不是什么倒霉,純粹人禍。 施工項目,運輸需求都很大,有很多車隊都想把這活搶到手,搶不到合同,就用一些下作的手段把中標(biāo)的車隊逼走。 設(shè)置路障不算什么新鮮事了。 其實對我們來說,用什么車隊都是一樣的。 我是建議,如果這個車隊不行的話,就直接換一個。 但是趙煜不同意。 一是青龍他們這個車隊,是經(jīng)他考察過,是性價比最高的,換掉肯定要多加錢。 二是車隊經(jīng)理,在趙煜辦公室哭了一下午,他性格比較窩囊,當(dāng)?shù)卣l都能踹一腳,實在揭不開鍋了才給我們這超低價。 趙煜這人就看不得老實人受欺負(fù)。 沒辦法,領(lǐng)導(dǎo)有要求,我就得去辦事。 我跟著那個經(jīng)理,以甲方的身份去了那個鬧事的車隊。 是五十公里外的縣城,一個挺大的院子,停著幾排大車。 我剛下車,就聽見犬吠聲,幾只巨犬奔跑過來。 我心里一沉。 我認(rèn)得出來,為首的是一只藏獒,威武高大,一看就是純血,他甚至沒有叫,只是挑起嘴角發(fā)出低吠。然后是兩只德國黑背,耳朵直立,身胚巨大,低吼著朝我走近。 粗略估算,這些狗也得十幾萬。 以我的經(jīng)驗來說,飼養(yǎng)這么多猛犬的人不是善茬。 這個男人從屋里走出來,將狗喝住了,問:“你們找誰啊?” 經(jīng)理連忙點頭哈腰道:“狼哥啊!你爸呢?我是威盛的老張,這是甲方公司的任總?!?/br> 男人面色不善的看了我一眼,他長得倒是真的很帥,有點像年輕時的郭富城,不過眼神太兇了,有一種陰森森的壓迫感。 “哦!”他雙手插兜,笑道:“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說好了?!?/br> 經(jīng)理為難的看了我一眼。 當(dāng)然不行了,這種二世祖氣場弄得挺足,有幾個真能給他爹做主的。 而且我大小也是個甲方!豈有……等等,那幾只藏獒怎么又在呲牙。 “小哥,我是烏勒吉村項目的負(fù)責(zé)人。”我向來識時務(wù),連忙賠笑道:“有一些生意上的事跟你們滕總商量,麻煩你跟他聯(lián)系一下?!?/br> 男人冷笑了一下,卻說出一句意想不到的話。 “任冬雪,任總,我認(rèn)識你?!?/br> ?。?/br> 我剛回國沒多久,做得都是南方項目,結(jié)果內(nèi)蒙一個小縣城,運輸公司的二世祖,說認(rèn)識我? 我還沒來得及回話,答案就來了,男人背后的辦公樓里,走出一個人來。 這的確是故人,熟人,就是不知道,算不算朋友。 “任總,好久不見?!睂Ψ铰冻鰻N爛的笑容, 第30章 為了一個男人放棄思考 我回去跟趙煜匯報 “趙總,我去跟北蒼公司談了一下合作,對方答應(yīng)跟威盛公司共同運輸,雖然他們費用貴一點,但總體來說,我們還是節(jié)約了成本?!?/br> 趙煜剛打完籃球,氣喘吁吁的喝汽水,半晌才道:“行啊你,我聽說北蒼是出了名的流氓,能談到這一步,厲害?!?/br> “不是我厲害?!蔽铱嘀樀溃骸澳莻€省建筑院的于工您知道嗎?” “?。∮诟冻??不提前病退了嗎?” “他女兒在北蒼運輸當(dāng)會計?!?/br> 趙煜被這巨大的八卦給震懾住了,他道:“啥!她跑這窮鄉(xiāng)僻壤當(dāng)啥會計?。俊?/br> 我嘆了口氣,在心里默默的接一句:兼職少奶奶。 北蒼運輸?shù)纳贍?,叫赤那,蒙古語“狼”的意思。 這位少爺在俄羅斯讀了個藝術(shù)類大學(xué),回來開了輛哈雷到處玩,美其名曰考察項目,也到了s建的工地。 我因為瘋狂降成本,在運輸公司中間很有一些惡名,他也因此知道了我。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工地考察的時候,遇到了于詩萱。 二十歲的少爺追起人來,那叫一個干柴烈火,不過這烈火是用鈔票點燃的。 玫瑰論車送的,表白用無人機(jī),出去約個都是豪華游輪。 于詩萱當(dāng)時應(yīng)該是剛被程廈的拒絕傷了自尊心,一頭就陷進(jìn)了這段轟轟烈烈的感情里,并決定跟少爺回到草原上。 于工當(dāng)然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