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那菜市場的白月光 第46節(jié)
我被逗笑了,道:“當(dāng)然是你了!” “你跟誰好!”她還梗著脖子問。 我嘆了口氣,敲了一下她的頭:“我為什么要努力賺錢呢?等這個項目完了之后,我得帶你去s市,送你去念書,你忘了么?” 她高興起來,抿嘴小小聲的說:“我可以去打工?!?/br> “念書?!蔽抑貜?fù)一句:“現(xiàn)在,立刻,馬上去學(xué)習(xí)?!?/br> 她走了,身影輕盈的像只小蝴蝶。 其實我也沒想好讓她去學(xué)什么,她的文化課比我還差,估計從初中時就沒好好讀了,倒是對英語挺感興趣,我給她買了網(wǎng)課,讓她先學(xué)著,到時候拿一個成人自考的文憑。 她其實不在乎學(xué)什么,對她來說,能出去,去一個大城市,已經(jīng)足夠讓她興奮了。 —— 老馮并沒有哈日娜這么好哄,或者說,他等大罵我一頓的機(jī)會等了許久了。 晚上他把我叫到辦公室,問我:“聽說你最近晚上都沒有在宿舍住,是嗎?” “我朋友身體不好,我去照顧她一下?!?/br> 他說:“你都工作幾年了,還需要我來教你么!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不要給任何人說閑話的機(jī)會!” “是,我以后會搬回來。” “你以為你自己是什么!”他突然發(fā)火:“你就是塊廢料!還想著調(diào)到總部,你別去丟人現(xiàn)眼了吧!” 我沒有說話,低頭挨訓(xùn)。 “不要讓我再看到你消極怠工!否則直接滾,這不是混日子的地方!” 他罵了我整整一個小時,我突然感覺疲憊,那種靈魂深處的疲憊,讓我喪失掉了所有控制力。 算了,毀滅吧,全世界都?xì)绨伞?/br> “我沒有耽誤一天工作,沒有遲到,沒有早退?!蔽艺f:“我不知道什么是混日子?!?/br> 這是我第一次跟老馮頂嘴,他驚詫的看著我,許久才冷笑一聲:“任冬雪,你這是對我有怨氣?” 我是真的沒有什么怨氣,我只是覺得特別累。 “說到底,你就是怨周工來?”他拍著桌子道:“不止一次給你機(jī)會,你哪次給我做好了?還有臉在這里怪別人!” “您離婚也是你自己的事?!蔽艺f:“您不也是在怪我么?” 第46章 雨夜里相互扶著,才不會摔倒啊 暴風(fēng)雨之中的辦公室,頓時鴉默雀靜。 老馮挑起嘴角,笑了一下:“所以你認(rèn)為,是我在為難你?” 很多話,是很難放在臺面上說的的。 比如,我每次裝傻或暗示,拒絕他更進(jìn)一步的想法之后,他也從來不會說什么。 然后,我最在意的工作上,就會有一個巨大的倒霉事降臨。 這翻來覆去的一套,我真的厭煩透了,我連裝傻都覺得累。 “任冬雪,你是個職高生?!彼淅涞卣f:“沒我,你連進(jìn)s建的機(jī)會都沒有!我扶著你走到今天,你怪我為難你!” 越到后面他聲音越大,最后幾乎是嘶吼了。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生這么大的氣,有那么一瞬間,我想服個軟,息事寧人算了。 不行,我樸素的窮人哲學(xué)告訴我,要么伏低做小到底,一旦鬧,就得懷著必死的心。 否則就只能完蛋。 “論公,我跟了你六年,沒做錯任何事,論私,你承重算錯了,是我給你善的后,你跟工人鬧矛盾,是我去挨打挨罵,你被人綁架,開槍救你命的還是我?!蔽椅站o了拳頭,同樣聲嘶力竭。 “你給了我機(jī)會不假!你自己捫心自問一下,除了沒跟你上床,我有沒有地方對不起你!” 他震驚地盯住我,嘴唇顫抖。 “我知道,你為什么生氣?!蔽倚α?,這些日子我從來都沒有笑得這么痛快過:“因為你覺得,我最好的命就是給您當(dāng)小,然后做您的白手套。我不干就是不識好歹?!?/br> “可是我從撿垃圾的家里走出來,在非洲拼了六年,命都不要我也要把經(jīng)手的項目做得漂亮?!蔽掖竭吢冻鲆唤z慘淡的笑來:“我做這些不是為了給人當(dāng)小的,你知不知道?” 老馮反而笑了:“那為什么……哦,為那個程少爺會娶你么?別做夢了,你就人家玩剩下的東西?!?/br> 一種巨大的羞恥感沖上我的頭,我現(xiàn)在的臉色已經(jīng)紅得發(fā)燙。 “至少他讓我知道,我的命不止于此?!蔽乙蛔忠活D的說:“你跟他比,你也配?”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老馮突然暴怒,一把抓住我的衣領(lǐng)。 男人的壓迫感,而突如其來的窒息,讓除夕噩夢驟然浮現(xiàn)。 但我沒有軟弱,我盯住他的眼睛,整個人像是燃燒的火焰:“他不會覺得配不上我,就瘋狂的貶低我,他風(fēng)光霽月,最重要的是,他不會公私不分,拿工作去強迫下屬!” 我們對峙了良久,老馮慢慢地、慢慢地放開他的手。 “我以為……”他嘆了口氣,頹然的坐在椅子上。 我梗著脖子,仍然死死的盯住他。 “不管你相不相信,周工來,是董事會的意思?!彼吐暤溃骸拔覟槟銧幦∵^,沒有用?!?/br> 我知道他已經(jīng)服軟了。 但我今天就沒打算放過他! 我說:“您申請,董事會批準(zhǔn),不是么?” 老馮很驚訝的看了我一眼。 在確定老馮帶著這個項目之后,安總的秘書就給我打過一個電話。 “老馮這個人,做事非常激進(jìn),為了達(dá)到目標(biāo)有很多踩線的行為,注意他情況,每周郵件發(fā)給我,抄送一下安總。”秘書jiejie的聲音理智而專業(yè):“都說你是他的人,但我知道,你是公司的人,對吧?” 包括周工來之后,她也通知了我: “老馮需要人協(xié)助,領(lǐng)導(dǎo)批準(zhǔn)了,但是你為公司做的貢獻(xiàn),領(lǐng)導(dǎo)都看在眼里,放心,只是分擔(dān)工作,不會有取代你的意思……” 臉皮徹底撕破,也沒有什么可留戀的了,我道:“工作上罵我,可以,不要拿別的事惡心我了,反正我鬼門關(guān)走過一趟,我什么都不怕?!?/br> 光這個項目,他就有無數(shù)違規(guī)cao作了,更別提那個更大的剝離作業(yè)。 我大不了辭職,換家公司還是能做到項目經(jīng)理。 他馬上就要進(jìn)董事會了,再熬幾年,坐到一把手也未可知。 他怕的。 說完,我轉(zhuǎn)身離開了。 不知什么時候,下雨了,地上都是泥濘的水洼。 我越跑越快,渾身濕透了,褲子上都斑駁的泥點子。 最后一不留神,我跌倒在水洼里,失聲痛哭。 我不知道我在哭什么,我只覺得我壓抑的太久了,心里有很多很多的恐懼和委屈,都要哭出來。 為什么都要欺負(fù)我? 為什么我什么都沒有? 我很想程廈,我一直都很想他。 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如果看到他,跟他說話,我就知道往哪里走了吧? 我握緊了手機(jī),他會接的,他就像月亮一樣一直懸在那里。 我最終還是沒有摁下去。 我們分手了,我已經(jīng)失去他了,我給不了他想要的,再糾纏下去,他的病會越來越嚴(yán)重。 我失魂落魄的在雨中走著。 不知過了多久,雨停了。 我抬起頭,是于詩萱,穿著一身毛茸茸的外套,另一只手很怕冷的裹緊了領(lǐng)口。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道:“你怎么跑這兒來了,多冷啊?” “下雨了,我來接你呀!”她比我矮一點,微微墊著腳撐傘:“冬雪,我們回家吧。” 她什么都沒問,就像我也不會過問她今天去見赤那的情形一樣。 我們撐著一把傘,一邊聊天,一邊朝家的方向走去。 她的手是溫暖干燥的,微微帶著杏子的甜香。 這樣黑的夜,果然相互拉著手,才不會跌倒 —— 跟老馮發(fā)完了瘋之后,我已經(jīng)做好了辭職的準(zhǔn)備。 但一切如常,我正常工作,正常開會,在某次總公司視察之后,對我吆五喝六的周工,也收斂了不少。 但老馮這人睚眥必較,我知道,從今之后我們就是敵人。 哈日娜網(wǎng)課上得不錯,我有一次休假把她送到了s市,住在我家,正好跟我奶奶作伴,我也正好在這邊幫她照顧他爺爺奶奶。 她報了班學(xué)商務(wù)英語,我想著她以后做銷售應(yīng)該可以。 在第二年的秋天,赤那的判決下來了。 出乎意料的是,當(dāng)初父子倆勾心斗角,但到最后騰七十二把所有的責(zé)任都擔(dān)下來,被判了無期徒刑,赤那作為從犯,罪責(zé)輕了很多。 他們大多數(shù)財產(chǎn)都被法拍了,只剩下那個別墅群,于詩萱始終在繼續(xù)改裝,我也一直在幫她。 一年后,她那些夢幻繾綣的圖紙,最終變成了草原一道奇異的風(fēng)景。 這個建筑設(shè)計作品,后來為她贏得了一個國際獎項,很少有年輕設(shè)計師,能有這樣肆意奔放作品——畢竟在設(shè)計它的時候,她就是甲方本人,并且還有不封頂?shù)念A(yù)算可以揮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