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在對面看著我打電話，也不阻止。

    我打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手機(jī)沒電了，早就黑屏了。

    我只能悻悻的放下電話，大腦子里好像有一百個飛機(jī)在轟鳴。

    他又過來，拿了杯水讓我漱口，又拿了打濕的洗臉巾讓我擦臉，很涼，我呲牙咧嘴。

    這時候手機(jī)終于充電開機(jī)了，我拿起來卻忘了干什么，只是胡亂翻著，正好翻到了一張我和周庭的合影。

    那是某次一起出去玩的時候，他拿著我手機(jī)拍的。

    我拿著給那個小學(xué)霸展示：“這就是我老公，你還不信……我告訴你啊，人稱東北一匹狼，你這樣的，一拳頭打十個！”

    他不知道為什么，靜靜地站在那里很久，才道：“你是真的喜歡他么？”

    “當(dāng)然了?！?/br>
    我把手機(jī)寶貝的放在心口，還親了一口：“他說喜歡我很久……我這種人，居然還有人喜歡我呢……”

    “我也喜歡你啊?！彼嘈α艘幌?，道：“喜歡到都變成神經(jīng)病了，你就不能試著再看看我嗎？”

    我斜眼看著他，他的樣子，終于在我視野里聚焦，漆黑的頭發(fā)，駝色的毛衣，溫潤又干凈的一張臉，明明在笑，卻帶著悲傷。

    我笑了，那是我喜歡了很多很多年的一張臉。

    “我們在一起只會傷心，試多少次都一樣的。”我認(rèn)真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因?yàn)槲覀兪莾蓚€世界的人?！?/br>
    我閉上眼睛，那一顆生理性的淚水，從眼角慢慢流下來。

    世界蕩漾著，終于墜入了溫柔的黑暗。

    ——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中午了。

    我頭痛欲裂，口干舌燥，閉著眼睛去摸水，沒有摸到。

    有人把我扶起來，把水杯塞到我唇邊，是清涼溫潤的龍井茶。

    “謝……你他媽誰??！”我一驚之下叫得像打鳴。

    “你說我誰？”

    我終于徹底清醒過來，眼前居然是程廈，活生生的，穿著一件白色運(yùn)動服，氣定神閑的在喝茶。

    而我，在被子里只穿了一件吊帶！

    “你怎么在這里啊！”我驚得眼珠子差點(diǎn)沒掉出來。

    程廈沒好氣道：“昨天我給你發(fā)微信，你告訴我的地址，我就過來了，好家伙，你電話就一直打不通！”

    “所以……”

    “所以我就在門口等啊，終于等到你這個醉鬼回來了。”他說：“你沒事為什么喝那么多酒？”

    他是真的有點(diǎn)生氣，我心虛，但是這他媽不是心虛的時候啊！

    大床房，喝斷片，沒穿衣服……

    雖然我沒有什么感覺，但是，但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你，你應(yīng)該是，因?yàn)槲彝拢詭臀颐摿艘路?？沒發(fā)生什么，上法制新聞的事情吧？”

    “為什么沒發(fā)生??？”他咬牙切齒道：“孤男寡女，你又喝的不省人事，我想發(fā)生點(diǎn)什么太正常了。”

    “你！”

    我一驚之下，差點(diǎn)沒把肺咳出來。

    他趕緊給我倒水，沒好氣的說：“你就慶幸今天是我吧，如果昨天是任何一個男的，你現(xiàn)在怎么辦？”

    我終于松了口氣，慢慢從眼前這個炸裂的狀況緩過神來。

    我喝酒的時候，是收到了程廈的微信，問我住在哪個酒店，我當(dāng)時心煩意亂，就隨便回了一下，根本沒想到他會過來。

    我一邊洗漱，一邊問道：“所以你來干嘛？”

    “這邊有個學(xué)術(shù)會議?！?/br>
    “這么巧？”

    “嗯，否則我說，因?yàn)槲覍?shí)在擔(dān)心你。”他靠在門口，笑道：“你聽了不尷尬么？”

    還真是……

    我一邊綁頭發(fā)，一邊岔開話題，道：“這邊有個熟人，給介紹了不少建筑公司的老總，他們這個圈子真是靠酒說話，我喝得都胃疼?！?/br>
    程廈皺了一下眉：“什么熟人?。肯禄剡@種你不要一個人。”

    “放心吧，我心里有數(shù)，”

    其實(shí)這次確實(shí)有點(diǎn)過了，我讓自己保持清醒到出租車，之后就全斷片了，如果是個陌生男人拉我進(jìn)房間，我的確很危險。

    我又半開玩笑的問道：“所以你真的沒對我下手，來個強(qiáng)制愛什么的吧？”

    他的人品倒還挺值得信賴的。

    但他那時候的瘋勁兒我還記得，在那艘船上，除了吃飯就是做，我只覺得我要死在床上了。

    “你放心吧?！背虖B輕笑一聲，走到我身邊：“我想對你做什么，還用趁人之危么，反正你這方面……不太能經(jīng)受住誘惑的人?！?/br>
    “我？”我剛想說我可是剛剛就拒絕了一個鮮嫩可口的大學(xué)生，可是話到嘴邊才發(fā)現(xiàn)，此時此刻，我們倆的距離太近了。

    他兩只手撐在洗手臺上，從后面環(huán)抱住我，我們在鏡子里對視，他的呼吸就這樣打在我的后頸上。

    “我們有一次就這樣對著鏡子，你哭著求我……”他輕聲的在我耳邊說：“你記得么？”

    那些荒唐的、縱欲的畫面不由自主的出現(xiàn)在腦海，我應(yīng)該立刻推開他的，呵斥他不要再提這些，可是仿佛魔障般的，我呆站在那里一動不能動，只能任由他懷抱的包圍圈越來越小。

    這都是荷爾蒙，我悲哀的想，我真的太久沒做過了。

    就在這時候，門鈴響了。

    我一把推開程廈，救命一樣去開門。

    是沈姐，她進(jìn)來就道：“喲，氣色不錯么？看來昨天那個小男孩挺懂事的，我就說女人要多享受，今天我再帶你玩點(diǎn)新花樣。”

    她的話戛然而止，因?yàn)槌虖B從衛(wèi)生間出來，他顯然聽到了她的話，并且完全理解了，不過他波瀾不驚的打了個招呼，道：“沈總，您好?！?/br>
    “呃……”

    沈姐看看他，又看看我，一貫精明的臉透著一股茫然。

    我正不知道怎么解釋，程廈就走到我身邊，溫柔的攬住我的腰，他道：“我是冬雪的愛人，我叫程廈。昨天剛過來。”

    第69章 小年夜的煙火

    我跟沈姐禮貌辭行，說我得回家過年，等過完年，我就過來付錢，到時候還需要她幫忙。

    沈姐一直屬于懵逼的狀態(tài)，她認(rèn)為她害我被“老公”捉了現(xiàn)行，以后萬一鬧離婚什么的都是她害得，因此沒說幾句話，就逃也似的走了。

    程廈對這個效果表示滿意。

    我們沒有離開奉城，而是換了一家酒店住，比沈姐給我安排的規(guī)格差一點(diǎn)，但很干凈，自助餐特別好吃。

    我在仔細(xì)看沈姐給我的資料，我要再做一次詳細(xì)的背調(diào)。

    很簡單，一個莫名其妙出來幫你，帶你沉迷酒色，讓你腦袋暈乎乎的人，值得警惕。

    程廈看著資料，道：“你要收購的這家易源建筑，倒是真的沒有負(fù)債和股權(quán)糾紛，就是價格有點(diǎn)虛高?！?/br>
    “也在合理范圍內(nèi)吧?！蔽业溃骸拔腋鼡?dān)心有什么大雷等著我?！?/br>
    程廈沉吟了片刻，道：“是的，我們得從其他渠道去打聽一下?！?/br>
    他打了幾個電話，然后回頭對我說：“我一個建筑行業(yè)的前輩也在奉城，我們?nèi)チ牧?？?/br>
    “現(xiàn)在么？這個圈子也不大，讓沈姐知道不好吧？”

    其實(shí)這是托詞，主要是因?yàn)槲页缘锰珦瘟?，而且我再喝下去，起碼是胃穿孔。

    程廈道：“沒關(guān)系的，我跟你一起去，即使傳出去也是一對夫妻想要開公司?！?/br>
    他笑笑，道：“就是得委屈你一下了，夫人。”

    那位前輩大佬也是做市政工程的，行程排的很緊，告訴我們他馬上要飛，我們必須半個小時內(nèi)趕到他辦公室。

    人倒是慈眉善目的，還給我們泡好了茶，慢條斯理的問程廈：“這是我有個茶農(nóng)的朋友送的大紅袍，嘗嘗看，你爸爸最近好嗎？”

    “挺好的，還一直念叨著，等退休了，到全國各地看看老朋友呢?！?/br>
    “呦呵，那我可等著他大駕光臨了?！鼻拜呅ζ饋?，很自然的轉(zhuǎn)為正題，道：“你要開建筑公司，是么？現(xiàn)在手頭有項(xiàng)目么？”

    “有的，是學(xué)校的項(xiàng)目。”程廈道：“怕麻煩，想直接收購一家公司，易源建筑，您看怎么樣？”

    “啊，他們一把手叫張澄?！鼻拜叢[起眼睛，道：“這家口碑還可以，就是這兩年可能不太好過，這樣……我把他叫來你們談?wù)?？?/br>
    我和程廈面面相覷，我頭皮發(fā)麻，剛想表示不用不用千萬不用，就聽見程廈謙恭道：“那就麻煩您了?！?/br>
    “不麻煩，我呢，下個禮拜不在奉城，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跟他談，方便一點(diǎn)?！?/br>
    他又談起幾家合適的建筑公司，以及奉城商業(yè)環(huán)境，跟沈姐說的正好相反，他認(rèn)為奉城公司太多，資源太少，成本又高，不適合初創(chuàng)公司。

    我覺得這不是沈姐的錯，站在不同位置的人看到的東西不一樣，得出的結(jié)論當(dāng)然也不一樣。

    一盞茶的功夫，張澄到了。

    我尷尬的渾身難受，那天在沈姐的飯局，我們喝過酒，當(dāng)時就差直接簽合同了，我現(xiàn)在又找了其他渠道來調(diào)查他，換誰誰不尷尬。

    但他不愧是老油條，完全就像沒認(rèn)出我來一樣，恭敬和前輩握手，又熱情跟我們打招呼。

    前輩介紹道：“這是小程，我一個侄子和他太太，他的項(xiàng)目在金帛市，但是想在奉城開家公司，想找個人來問問。”

    “啊，行?！彼f：“其實(shí)可以掛靠在我們公司，或者你們這邊想要注冊新公司？有什么問題，我來幫你們?！?/br>
    ……我真的很難把眼前彬彬有禮，斯斯文文的張總，和前兩天喝得滿面通紅、給我大講成功學(xué)的男子融合成一個人。

    前輩去趕飛機(jī)了，我們就在辦公室單獨(dú)聊了一下。

    他依然提到了可以成立一家子公司讓我們收購，只不過價錢低了很多。

    后來程廈跟我說，那位前輩告訴他，易源建筑這兩年經(jīng)營不善，已經(jīng)很久沒有新的項(xiàng)目了，他們之前要的價格，有點(diǎn)宰肥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