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是黑蓮花 第51節(jié)
醒來時,窄床沒人了。 蔣松微剎那間如被人當頭棒喝。 那是他大哥大嫂的獨女,也是他的侄女,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若是連蔣雪晚都守護不好,那蔣松微自認存活在這世上沒什么意義了,因為他如今就是為了尋找真相和照顧蔣雪晚而活的。 船艙的房間小到一眼看過去就知道人在不在了,蔣松微跑出外面,逐個地方找,瘋狂找。 逢人就問有沒有見過一個大概身穿青色裙子的少女。 他見到穿著相似的就走過去。 但都不是蔣雪晚,她們?nèi)悄吧?,蔣松微心神不定,他昔日的冷靜與自持一去不復返。 蔣松微還要進船上的倉庫看,船工定是不讓的,最后還是外邦人松口讓他進去,反正貨物都搬空了,想進去看就看,省得生事。 倉庫空無一物。 也沒有蔣雪晚的身影。 蔣松微找人心切,抬步欲往外去尋,卻又倏地停下來。 他轉(zhuǎn)頭問他們,俊朗的五官沒多余的表情:“可否告訴我,倉庫之前裝的是什么東西?” 一船工有些不耐煩了,冷冷道:“此事與你何干?!?/br> “少給我們多管閑事……” “現(xiàn)在呢?”沒人看見蔣松微是何時出劍的,一把泛著寒光的長劍抵住到了船工的脖頸上,“現(xiàn)在您可以告訴我了么?” “公子!”船工哪曾想到會有這么一遭,嚇得兩股戰(zhàn)戰(zhàn),“我上有老下有小,您別殺我?!?/br> 跟進來的外邦人也神色微變。 蔣松微面有歉意。 他道:“抱歉,我只是想找到一個人,我怕她貪玩,會藏進貨物里,所以才會出言相問?!?/br> 外邦人的眼皮微不可見地跳了一下,他笑著走過去:“原來如此,公子早說嘛,我們是做茶葉生意的,貨物都是很輕的茶葉?!?/br> “茶葉?” 蔣松微收回了長劍。 外邦人暗自松口氣:“我們騙公子作甚,真是茶葉?!?/br> 他來中原做生意已久,一口中原話說的很流利,就是偶爾還是會帶些口音:“來人啊,拿我留出來的那箱茶上來給公子瞧瞧。” 蔣松微掃了一眼他們端上來的小箱子,連個人頭都裝不下:“你們都是用這種箱子裝茶葉的?” “回公子,是的?!?/br> 這么小的箱子,人鉆不進去。 蔣松微也不是沒想過別的可能性,譬如蔣雪晚不是貪玩亂跑,而是被人抓走……他不露聲色地離開倉庫,盡量冷靜下來想。 外邦人與船工交換眼神,船工等人全出去,關(guān)上倉庫的門。 船停靠在碼頭。 有人上,有人下,人來人往。 蔣松微站到靠近碼頭的地方,問需要終日守在碼頭的人有沒有見過蔣雪晚,他們的答案始終如一,都沒有。還能憑空消失不成? 不對,如果是蔣雪晚自己亂跑,肯定會有行人看見的,不至于連一個看過她的人都沒有。 只剩下一種可能了。 蔣雪晚是被他人抓走的。 蔣松微確認這件事后,一抬頭便看到了祁不硯。 少年靛青色衣袍,腰間一條同色的蹀躞帶,烏黑長發(fā)披散在身后,腰線弧度流暢,松形鶴骨,過于白的膚色在陽光下近乎透明。 他是屬于放到人群中也能令人一眼就看到的人。 蔣松微的目光落到祁不硯的側(cè)頸上,那處居然有蝴蝶圖案。 圖案雖只出現(xiàn)了小半,但也能看得出是蝴蝶的輪廓,明明他們今早在船艙甲板分開之前,蔣松微記得他身上是沒有蝴蝶圖案的。 不過眼下重要的不是此事。 蔣松微快步朝他走過去,還有點奇怪怎么不見賀歲安:“祁公子,我想問你有沒有見過雪晚?” 祁不硯聞聲看他,歪頭一笑:“你也在找人?” 蔣松微一頓。 聽這話的意思是他也在找人? “賀姑娘不在你身邊?”蔣松微往祁不硯身前身后看,不良預感越來越大,“我還想問問賀姑娘有沒有和雪晚在一起呢?!?/br> 少年也不知擔心還是不擔心,笑意不減:“那就得找找了?!?/br> “賀姑娘是何時不見的?” 蔣松微問。 他感覺賀歲安和蔣雪晚的消失原因很有可能是一樣的。 祁不硯也不太確定賀歲安是什么時候不見的,只知道她在接完吻后說要如廁,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回過船艙房間,人不見了。 人怎么就會不見呢,祁不硯垂眸,溫和又平靜,輕輕地捏了下不知何時爬藏到他護腕里的紅蛇。 紅蛇縮回腦袋。 它莫名怕主人捏爆自己的頭。 蔣松微又問了祁不硯幾個問題,他倒是還算有耐心回答了。 等問完關(guān)于她們的問題,蔣松微恢復成人的理智,也關(guān)心了一句對他來說還是侄子年紀的少年:“你脖子怎么了?是受傷了?” 其實并不像受傷。 但蔣松微不知從何問起,只能以是否是受傷為切入口。 祁不硯指尖壓上自己的側(cè)頸,拂過蔣松微所看見的蝴蝶,這是今天和賀歲安親過,浮現(xiàn)出來的,以前似乎并未出現(xiàn)過相像情況。 他也感到一絲奇異。 心里也跟著浮現(xiàn)幾分痛快。 蝴蝶翅膀猶如妄圖掙破皮膚,生長而出,藍得鮮艷、明亮,離開了她,顏色才沒那么艷麗,浮現(xiàn)的形狀也暫緩,不再發(fā)生變化。 仿佛要他再繼續(xù),才展現(xiàn)屬于藍色蝴蝶的瑰麗。 他的蝴蝶也喜歡他與賀歲安親密,甚至會為此產(chǎn)生不一樣的變化——祁不硯意識到這件事。 蔣松微看到蝴蝶之時,已是它顏色黯淡、形狀逐漸消失下去的樣子了,它今天最好看的樣子在祁不硯同賀歲安接吻的剎那。 祁不硯垂手,不再觸碰側(cè)頸:“我并未受傷?!?/br> 他笑。 “這是因賀歲安而生的蝴蝶。” 蔣松微聽得一頭霧水,他也不問下去,只想快點找到蔣雪晚、賀歲安這二人:“你打算從何找起,我找遍了船艙,都不見人?!?/br> “說不定還有地方?jīng)]找過,我可以再找一遍?!笔Y松微又道。 祁不硯:“不用了?!?/br> 蔣松微不解:“你這是斷定她們不在船上了?” 少年長腿一邁,輕松躍下了船,轉(zhuǎn)瞬站到碼頭,發(fā)間銀飾晃花人眼,他上揚的尾音帶著難以聽懂的笑意:“賀歲安不在船上。” “你是如何斷定不在的?!?/br> 蔣松微忍不住追問。 祁不硯笑著給出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因為……她無論去哪里,我都能找到她,就算她死在無人處,我也能找到她的尸體?!?/br> 他取出骨笛,吹了兩聲,不到片刻,四面八方飛來顏色、形狀各異的蝴蝶,成了碼頭一道奇觀。 行人議論紛紛。 祁不硯卻視而不見。 在蔣松微詫異的眼神注視下,祁不硯抬了抬手。 他點了下挨得近的幾只蝴蝶,好像它們能聽懂話似的,竟用恍若溫柔的語氣對它們說:“帶我去找賀歲安,我現(xiàn)在想見她了?!?/br> 第37章 與此同時, 賀歲安緊張萬分地望著房屋外的人影,思忖自己在他們進來的時候,用瓷器敲暈他們,再逃掉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們卻沒有進來, 看樣子只是奉命過來檢查此處的門窗是否關(guān)緊, 鎖鏈是否完好無損等等。 “管事怕什么?還特地讓我們過來再檢查一遍門鎖?!?/br> 一個新來的下人不懂。 另一個是以前便在府里伺候的老仆人, 見周圍沒人, 那張嘴似是閑不住了, 拉著對方就說起大戶人家這些爛到泥里去的陰私。 段府以前是青州的名門望族。 如今雖有點沒落了,但爛船都有三斤釘, 更何況是昔日的名門望族, 因此段府在青州的地位不容小覷, 當官的也得給幾分薄面。 段家老爺有三子。 大公子是由段家老爺正房所出, 是正兒八經(jīng)的嫡長子。 段大公子自小備受寵愛,是要什么就會有什么,他自己平日里也和青州那些紈绔子弟混在一起, 不學無術(shù), 渾身不良習氣。 以前曾娶過一正妻,但在段大公子房中沒幾年,人就沒了。 對外說是病死。 其實是被段大公子活活打死。 他正妻的娘家人并不是不知內(nèi)情,偏生段家的勢力太大, 強權(quán)壓死人,再加上他們給予的補償太多, 這才堵住了悠悠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