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是黑蓮花 第107節(jié)
賀歲安沒阻止沈見鶴點菜,他們是在西市大街用過早膳了的,沈見鶴用沒用過,她不知道。 沈見鶴來長安是想高價賣出他這段時間來盜墓盜到的寶貝。 長安是大周最繁華的地方,紙醉金迷,達官貴人有的是銀子買盜墓盜出來的稀罕玩意兒。 每一次盜完墓,沈見鶴都會來長安倒賣,此次遇到賀歲安和祁不硯是意料之外的事,他正好賣出寶貝,有的是銀子請他們吃酒。 小二一送酒上來,沈見鶴熟稔取下酒壇的封口。 他給他們倒酒。 酒香濃郁,瞬間盈滿雅間。 賀歲安看了一眼沈見鶴給他們斟的秋露白,又看面不改色的祁不硯,沒忘記他是一杯倒的人。 沈見鶴先是給他們倒完酒,再給自己倒,舉起酒杯敬他們:“這一杯是敬‘江湖之大,茫茫人海中,我們還能有緣相見’的。” “沈前輩。”賀歲安不太好意思道,“他吃不了酒?!?/br> “?。俊?/br> 沈見鶴沒聽清。 她又道:“他不能吃酒。” 沈見鶴這回聽清了:“你是說祁小公子他不能吃酒?” 賀歲安喝掉自己酒杯里的秋露白,又喝掉祁不硯酒杯里的秋露白,算是承他敬他們的那一杯酒:“嗯,我替他喝下這一杯吧?!?/br> 不能吃酒,可以喝茶,沈見鶴叫小二拿一壺茶水過來,酒樓通常會備有茶水的,就是可能沒有茶館的種類那么多,那么好。 祁不硯慢悠悠地轉(zhuǎn)動著被賀歲安喝光酒的杯子。 酒。 他只在落顏公主的奇宮樓閣喝過一杯,而祁不硯吃、喝東西素來會留意有沒有下藥、下毒,那晚酒里沒有藥,也沒有毒。 沒有藥,也沒有毒的酒卻能使得他在短時間內(nèi)沒什么意識。 這是常人所說的醉酒? 如此說來,祁不硯已知不能碰酒,經(jīng)過天蠶蠱會導(dǎo)致他在溫度低時陷入沉睡一事后,他不喜歡任何會使他變沒意識的東西。 沈見鶴問他們是何時來長安的,他是五天前來長安找買主,賣出了好幾樣帶來長安的東西。 賀歲安如實告訴他,他們也是幾天前才來到長安的。 具體的沒詳說。 沈見鶴雖是好奇他們?yōu)楹蝸黹L安,但也不是不講究分寸之人,明白有些事可以問,有些事少問為妙,或者等對方愿意說。 賀歲安似不經(jīng)意地問:“沈前輩在長安可有遇到蘇jiejie?” “蘇jiejie?” 沈見鶴沒反應(yīng)過來。 賀歲安提醒他:“就是郡主,我們在風(fēng)鈴鎮(zhèn)遇到過的風(fēng)鈴郡主,蘇jiejie如今也在長安。” 也不怪沈見鶴沒反應(yīng)過來,賀歲安是來到長安后才被蘇央建議改口,叫她蘇jiejie的,以前在風(fēng)鈴鎮(zhèn),他們都是叫郡主的。 沈見鶴訝然道:“郡主?她怎么也來長安了?!?/br> 她道:“不知道?!?/br> 賀歲安只知道蘇央想問他們一些關(guān)于燕王墓和長生蠱的事,但蘇央這番來長安是否也是因為此事,她沒說,他們也沒問。 “長安最近是挺熱鬧的,南涼國要與大周聯(lián)姻,南涼國的皇子也來了,難不成你們幾個都是來湊熱鬧的?”沈見鶴半開玩笑道。 一提到南涼國三個字,賀歲安就想起落顏公主。 他們需要在落顏公主遠嫁他國之前,找到謀害她兄嫂的兇手,時間有限,他們?nèi)院翢o頭緒。 祁不硯忽拿出玉玦。 玉玦被他推到沈見鶴手邊。 他笑問道:“你可知在長安何處,我們能公然拍賣此物?” 賀歲安馬上領(lǐng)悟了祁不硯的意思,他們找不到買玉玦的人,卻可以通過這枚玉玦引蛇出洞。 在落顏公主兄嫂尸體附近丟失這枚玉玦的人應(yīng)回去找過,他找不到,又怕會被誰撿走或能證明他身份的玉玦,極可能牽掛至今。 雖說五枚玉玦連紋路都一模一樣,但這枚有道小缺口。 玉玦呈環(huán)狀,本就會有道缺口,但這枚玉玦有兩道缺口,一道是本來就有的,另一道看著像佩戴之人不小心磕到,落下的瑕疵。 不過就算這枚玉玦有道小缺口,也不影響它的珍稀程度,拿去公然拍賣依然能賣出好價錢。 他們能拿此物去拍賣。 落顏公主這些年查兄嫂的死都是以不打草驚蛇的方式,祁不硯要用的卻是打草驚蛇的方式,打草驚蛇容易惹來殺身之禍。 賀歲安能領(lǐng)悟到祁不硯的意思,也明白其中暗含著的危險。 但她膽子好像變大了點。 她愿意與祁不硯冒這個險。 沈見鶴是見過不少寶貝的人,一見到這枚玉玦便看出它的好,手藝精良不說,用的玉定是上乘,怕再也找不到這類品質(zhì)的玉了。 他來長安倒賣墓中的東西,不太見得光,沈見鶴是沒參與過公然拍賣的,都是私底下交易。 沒參與是一回事,知道何處能參與公然拍賣又是另一回事。 沈見鶴去看過幾次。 他是不會花銀子拍下那些對自己來說毫無用處、只能用來欣賞的擺件,可過過眼癮還是可以的,進去又不規(guī)定得花銀子。 長安的拍賣分等級:優(yōu)、良、次。這三個等級遇到的竟買者自是不同的,能去竟買定為優(yōu)的東西的人,他們不是有錢就是有權(quán)。 沈見鶴敢拍胸口保證,他們這枚玉玦會被定為優(yōu)。 他拿起玉玦看了少頃,這才依依不舍地還給祁不硯:“我知道長安哪里可以公然拍賣此物,你們想何時去,我?guī)銈內(nèi)??!?/br> “現(xiàn)在?!?/br> 賀歲安跟祁不硯異口同聲。 沈見鶴何時都能去,沒問題。他還打算在長安逗留一段時間再離開,當(dāng)場結(jié)掉酒樓的賬,躍躍欲試地帶他們?nèi)ラL安拍賣行。 長安拍賣行拍賣東西的時間在晚上,他們不是競買者,而是要提供拍賣品的委托人,白天也可以進拍賣行見老板談拍賣的事宜。 沈見鶴略懂長安的拍賣規(guī)矩,一一說給他們聽。 賀歲安認真地聽著。 他們?nèi)サ倪@家是長安最受歡迎的拍賣行,聽說老板曾是個江湖人,很講義氣、誠信,不會暗中克扣提供拍賣品的委托人的銀錢。 正因為老板是這種人,這家拍賣行做得風(fēng)生水起,在長安的大部分人都會去那里拍賣東西,它就在北街盡頭的一棟高樓。 只要不坑蒙拐騙,來者不拒,沒有身份的要求。 賀歲安仰頭看高樓。 她感覺脖子都快要變酸了。 高樓矗立在天地間,雕欄玉砌,掛有十八盞紅燈籠,它們會在夜晚點燃,此刻門前并沒有人守著,時不時有人進進出出。 祁不硯拾階而上,賀歲安也扶裙踏過十幾級臺階,沈見鶴還算輕車熟路地走在前頭,對拍賣行的人說他們想拍賣掉一枚玉玦。 拍賣行的小廝鑒定過玉玦后,請他們稍等一下。 過了會兒,拍賣行的管事過來了,又拿起玉玦來細致復(fù)鑒,是世上僅有的五枚水玉玦之一。 管事將水玉玦遞回給祁不硯:“請隨老朽來?!?/br> 被鑒定為優(yōu)的拍賣品要過拍賣行老板的眼,還要連人帶物一起,這是他們拍賣行的規(guī)矩。 他們被管事引進一間房,房內(nèi)隔著一層薄紗,他們在靠近門口的一頭,另一頭坐著正在品茶之人,管事道:“此物是優(yōu)?!?/br> 品茶之人不急不緩放下茶杯,問:“是什么?” 管事回:“水玉玦?!?/br> 崔姨掀開薄紗,走出來:“水玉玦?那可真是至優(yōu)之品。” 賀歲安見到崔姨的第一時間是看祁不硯,認出對方是那晚吹塤反cao控祁不硯的毒蠱的女子。 祁不硯看見崔姨跟看見陌生人一樣,平靜得很。 不是長安人,卻能在長安擁有一家那么大的拍賣行,還能不被當(dāng)?shù)赝袛D掉,站穩(wěn)腳跟,絕非等閑之輩。賀歲安不由得端詳她。 崔姨忽朝賀歲安微微一笑。 她道:“水玉玦呢?” 賀歲安從祁不硯手里拿水玉玦遞給她看看,與他的指尖相觸又分離。崔姨若有所思看著這一幕,接過賀歲安遞來的水玉玦。 崔姨看水玉玦看得比拍賣行的小廝、管家要仔細很多。 水玉玦特殊,很難被仿造,但也不是沒人去仿造過,畢竟值錢,他們拍賣行可不能拍賣贗品,敗壞名聲,崔姨要杜絕這些可能。 看到水玉玦的小缺口時,崔姨感覺自己好像在哪里見過這枚有點小瑕疵的水玉玦,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卻也沒表露出來。 崔姨愿意接下水玉玦這件拍賣品,排期在后晚。 好的拍賣品得挑個好日子。 拍賣行每年會舉辦一次盛大的拍賣夜,拍賣品皆是極好,會吸引很多人來,明晚恰好是舉辦拍賣夜的日子,趕巧給他們碰上了。 他們要拿回拍賣品,到拍賣當(dāng)晚再過來,經(jīng)拍賣行的三次鑒定,方能送上拍賣臺。 崔姨開的這家拍賣行很少替委托人保管拍賣品,不想擔(dān)責(zé)。 她的規(guī)矩也跟別人不一樣。 別人的拍賣行會從拍賣得到的銀錢中抽取兩成,崔姨只會抽取一成,跟他們談妥這些必要的事,她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 在他們臨走前,崔姨像無心地又看了眼賀歲安。 賀歲安肩薄腰細,著粉裙,沒挽發(fā)鬢,長頭發(fā)全被人編成一條辮子,在左肩落下,順胸前起伏垂著,發(fā)梢綴著幾個銀飾小鈴鐺。 她不僅發(fā)上有銀飾,腰間也有銀掛飾,走路起來有叮當(dāng)?shù)妮p微響聲,顯得整個人很鮮活。 很少有人會不喜這股鮮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