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是黑蓮花 第140節(jié)
第77章 正當賀歲安要關掉衣柜, 取出收拾好的包袱時,床榻上有動靜,祁不硯動了下,身上的銀飾叮當響, 她忙不迭又將包袱塞回去。 賀歲安謹慎離開衣柜, 踮著腳尖走回床邊, 只見祁不硯眼皮極其緩慢地掀開, 瞳孔先是渙散, 繼而聚焦,目光落在她身上。 見此, 賀歲安僵住。 祁不硯揮散睡意, 雙手撐床起身, 有些混夾在散發(fā)中的細辮子滑過腰, 也有些落到胸膛前。 賀歲安心虛到不行。 他此刻仍然有很濃重的睡意,只是堪堪壓了下去,拿起軟枕旁邊的話本:“你不看了?” 她馬上爬回床, 滾到他身邊, 點頭如搗蒜道:“看?!?/br> 祁不硯抬手揉了揉太陽xue,緩解睡意,袖袍滑落,露出腕間那條有缺口的蝴蝶銀鏈, 粉色的疤烙在皮膚上,莫名有種畸形的美。 賀歲安每次看到蝴蝶銀鏈都會更加地堅定暫時離開的想法。 祁不硯沒留意她看他。 即使祁不硯清楚溫度過低會導致他產(chǎn)生失控的睡意, 但也沒有讓賀歲安撤下周圍的冰盆,她不停地喊熱, 而他的體溫偏高。 冰塊飄著冷霧,穿紗裙的賀歲安也不禁打了個寒顫。祁不硯未察覺, 因為她像有多動癥的人,特別是在床上,經(jīng)常動來抖去的。 以冰降溫肯定是有用的。 問題應該出在數(shù)量還不夠。 現(xiàn)在再叫冰就顯得有些刻意了,只能等這幾個冰盆都融化了,喚人重新拿冰時多要點冰盆。 賀歲安平復心情,倒是真看起了書,無論是古代,還是現(xiàn)代,永遠不缺講述情情愛愛的話本,套路也差不多,可就是能吸引人。 看完話本里的主人公成婚要洞房的那一頁,她合上了。 “餓了?!?/br> 賀歲安放好話本,說。 祁不硯卻接過話本,翻回到他們看完的地方:“成婚,洞房……夫妻雙方行最親密之事。” 話本里也沒有什么少兒不宜的描寫,成婚、洞房是三言兩語帶過,她看的時候沒感覺有什么,聽祁不硯念出來,耳朵會麻麻的。 賀歲安捏了捏耳垂。 他垂眸,指尖點過話本上的成婚二字:“我要與你做最親密的事,我們是不是要先成婚?” 她正想回答祁不硯,門外響起敲門聲,是前來送飯的下人。 再看窗外,夕陽西下,他們不知不覺看了一下午的話本,賀歲安爬起來給送飯的下人開門。 下人進來擺飯菜,還端來一道用鮮花做的糕點,說是落顏公主親手做的,也做了一份給他們,曾放在冰窖冰過的冷花糕。 賀歲安拜托下人們轉(zhuǎn)達他們對落顏公主的謝意。 下人擺好飯菜了,照例問賀歲安要不要他們幫忙布菜。她不習慣被人伺候著用飯:“不用,你們可以下去了。麻煩了,謝謝?!?/br> “賀姑娘客氣了?!毕氯艘膊惶晳T賀歲安一口一個謝謝。 她們只是奴婢罷了,如何擔得起公主的客人的道謝,或許行走江湖之人皆是這般待人的? 下人們退出房間。 冷花糕呈現(xiàn)透明色,表面有幾片花瓣,冰冰涼涼的,為解暑良物,賀歲安卻看著它發(fā)呆。 落顏公主的結局不好,劉衍在她遠嫁南涼國那日首次用靈蠱,想殺了來大周迎親的南涼國隊伍和南涼國皇子,先拿南涼國開刀。 劉衍知道落顏公主喜歡謝溫嶠,不會想嫁去南涼國。 所以他選擇在那日動手。 殺了南涼國皇子拓跋武后,大周注定要與南涼國翻臉,淪為敵對。不過正合劉衍的意,他會以此機會同南涼國宣戰(zhàn)、開戰(zhàn)。 南涼國算個什么東西,竟敢獅子大開口要大周陪嫁兩座城池,劉衍想殺雞儆猴,叫那些覺得大周已衰落了的國看到,震懾它們。 在迎親當日得知此事的拓跋武勃然大怒,暴跳如雷。 他認為大周一開始就無意聯(lián)姻,假裝和談,使陰招設計他們,不是君子所為,有本事堂堂正正打一仗,騙他們來迎親太下作了。 于是拓跋武抓住了落顏公主,恨得牙癢癢,質(zhì)問她是不是早就知道此事,抬刀就要殺她。 沒殺成功。 反倒是他死了。 劉衍站在城門之上,疾射出了一支涂滿毒的箭。 箭矢穿過拓跋武的心臟,手中刀跌落,沾滿塵土鮮血,他在抓住落顏公主之前便浴血奮戰(zhàn)一回,傷痕累累,中毒箭后虛弱跪下。 他死在了落顏公主面前。 落顏公主親眼見證拓跋武從一個活人變成一具尸體,他死前還抓了她一下,污血蹭到她身上。 劉衍派人帶回落顏公主。 她卻猛地甩開那些人,奪了把長劍,奔向城樓,落顏公主要殺劉衍為兄嫂報仇,可還沒走近,就被靈蠱控制的人一劍封喉。 不是劉衍命被靈蠱控制的人殺她的,她之所以會死,是因為他行事前給被靈蠱控制的人下達了一個指令,那就是必殺傷他之人。 劉衍難得失態(tài)。 畢竟拿她當女兒養(yǎng)了多年。 他奔向脖頸流著血的落顏公主,她又恰好站在城樓墻邊,被割喉后無力地倒向城墻一側(cè),整個人墜落,“啪”一聲砸到城門下。 落顏公主的武功不差,要不是當日被怒火、仇恨蒙蔽了雙眼,一心只想著殺劉衍,沒留意到身邊的危險,她不一定會死。 劉衍趴到城墻上看著下面的尸體,渾身在顫抖。 他間接殺了阿顏。 以前迫不得已殺了她兄嫂,如今間接殺了她,劉衍痛恨自己,卻又很快振作起來,他尚未完成復興大周的偉業(yè),不能就此作罷。 劉衍對用靈蠱復興大周一事很執(zhí)著,閱讀過原著的賀歲安自然不會笨到想通過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辦法來扭轉(zhuǎn)他的觀念。 想改變結局只能靠他們。 她拿起桌上的冷花糕,嘗了口,入口即化,甜而不膩。 這份糕點本是飯后用的,賀歲安還沒吃飯就先吃它了,還拿了一塊給祁不硯:“你也吃?!?/br> 他吃她遞來的冷花糕。 冷花糕還帶著冰的涼意,口感軟糯,祁不硯咽了下去,賀歲安端起碗吃飯,她這一頓得吃飽點,吃飽了才有力氣找地方躲起來。 賀歲安風卷殘云般吃掉桌上的飯菜,像餓到不行,也沒有不顧祁不硯,留下他那一份食物。 祁不硯慢條斯理地放下空了的玉瓷碗,沒忘喝杯清茶。 那一碟冷花糕還剩下一半。 賀歲安沒吃了。 她沒吃,不重口腹之欲的祁不硯也沒吃,留著半碟冷花糕。 待他們用完飯,夜色暗沉,賀歲安去點蠟燭,火光亮起,照著整間房,祁不硯就坐在靠近窗邊的羅漢榻,矮案上擺了幾樣東西。 分別是用小小琉璃罐裝起來的陰尸蠱、萬草花、千年紅玉,集齊它們,意味著可以煉化蠱王,然后嘗試解開體內(nèi)的天蠶蠱。 可祁不硯還不能煉。 煉蠱王需要極靜的環(huán)境,期間還不許被人打擾。 只能將它們收起來,等回苗疆天水寨再煉,他想著,曲指敲了下小琉璃罐,被裝在里面的陰尸蠱笨拙地爬動著,爬到罐塞那里。 賀歲安沒打擾祁不硯。 沐浴過后,她安靜坐在床榻,慢悠悠地用巾子擦濕發(fā),分析今晚要做的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否則以后就沒機會了。 祁不硯回床榻,從賀歲安手里拿過巾子,她擦發(fā)有一會兒了,發(fā)梢還是很濕,往下滴著水,他隨便一碰,指尖便有明顯的水漬。 “你有心事。”祁不硯坐到賀歲安身前,看她的眼睛。 賀歲安下意識否認。 “我沒有?!?/br> 祁不硯五指穿過她潮濕的發(fā)間:“是么,我感覺你這兩天好像有心事,總是坐著發(fā)呆?!?/br> “你想多了,是這兩天變熱了,我不想動,看起來就像發(fā)呆,我哪有什么心事,沒有?!辟R歲安仰起腦袋,臉如白玉無暇。 說罷,她拿回巾子,讓他也去沐浴,今晚早點休息。 祁不硯如賀歲安所愿。 他走到屏風后面,解開蹀躞帶的扣子,掛到屏風上,一件又一件靛青色的衣衫也脫落,銀飾聲斷斷續(xù)續(xù)地傳過來。 賀歲安瞄了屏風那頭幾眼,她今晚跟打了雞血似的,吃飽喝足,精神得不行,主要是不精神也不行,這事可不能出一丁點差錯。 她也不讓自己表現(xiàn)得太異常,盡量跟平日一樣。 屏風那邊的水聲停了。 賀歲安依稀看到一道頎長的人影踏出浴桶,祁不硯正在穿另一套干凈的衣衫,沒發(fā)出太大的銀飾聲,他晚上睡覺只穿貼身里衣。 當賀歲安反應過來自己居然全程看完祁不硯穿衣服時,她捂住火辣辣的臉深埋進軟枕里。 雖隔著一道大屏風,但大致的身體輪廓還是能看到的。 祁不硯一出屏風,看到的便是賀歲安趴跪著,撅著屁股,不停地將臉埋進軟枕里的這一幕。 他走過去。 “賀歲安?!逼畈怀幾酱策?,垂首看她怪異的姿勢。 賀歲安一聽到他叫她,立刻像根彈簧彈起來,抹了抹額間的汗:“今晚是不是更熱了?” 祁不硯并不感覺熱,但賀歲安看起來確實很熱,都出了汗,他伸手過去探她額頭,溫度也比較高,他收回手:“你很熱?” “我很熱?!?/br> 她又去找人拿冰盆了。 白天要的是四個,今晚一次性要來八個,全擺床邊,寒氣四溢,房間里的溫度頓時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