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膛，扣扳機不放。

    “砰砰砰”

    接連幾聲，彈殼飛濺，一股從前面推來的力道不停敲打在他的肩上。

    吳秘書轟然倒地。

    潘尹川大腦一片空白，手指仍扣在扳機上。

    “……子彈打完了，松開?！睉秧驳统恋穆曇粼诙呿懫?，勉強喚回了一點潘尹川的神智。

    潘尹川的手指從扳機上松開，懷聿拿走了他的槍，但卻沒有就這樣收走，而是低頭掃了一眼說：“9mm帕拉貝魯姆手槍彈，……張行，拿點新的。”

    張助理聞聲，從后面提出個大箱子打開，找到彈匣遞了過來。

    懷聿將手槍重新裝填好子彈，然后才還給了潘尹川：“拿著吧。”

    就跟找了個玩具哄小孩兒一樣。

    潘尹川小心地重新握住手槍，心想懷先生對他還怪放心的。

    這時候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問：“那個……吳秘書他……”

    當(dāng)時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石火間，他根本沒工夫多思量。現(xiàn)在他才有余力忍不住思考——我沒有打錯吧？會不會我誤會了吳秘書當(dāng)時的舉動？

    這時候有兩個保鏢將吳秘書的尸體拖了過來。

    沒錯，尸體。

    “頭部中彈，這一槍最致命?！北ｇS說。

    張助理笑著看向懷聿：“先生打的。”

    潘尹川松了口氣，原來當(dāng)時懷先生也轉(zhuǎn)身開槍了，那看來沒打錯。不過吳秘書是間諜？

    只聽保鏢緊跟著又說：“另外七發(fā)子彈，全部打進(jìn)了腹腔，嗯，脖子以下盆骨以上，都打成了一團(tuán)爛?！?/br>
    這一下，所有目光都看向了潘尹川。

    潘尹川不太確定地擠出聲音：“我打的？”

    張助理挑眉，蹲下身去看了看吳秘書的死狀，順勢將吳秘書的手往外一扯。

    吳秘書當(dāng)時的確是在掏槍，手都扣在扳機上了，但一發(fā)都沒能打出來。

    張助理頭也不抬地說：“就是你打的?！?/br>
    說完，他還挺好奇，站起身問：“你當(dāng)時瞄準(zhǔn)了嗎？”

    潘尹川的聲音還很緊繃：“沒有，顧不上?！?/br>
    “也對，千鈞一發(fā)的時刻嘛。”張助理順嘴又問了一句，“以前在靶場打過？”

    潘尹川搖頭。

    張助理這才真的驚訝了：“第一次打？”

    潘尹川點了下頭：“……嗯?！焙堋瓍柡?？不就是靠自動連發(fā)打出去的嗎？

    張助理有點想不通，忿忿地說：“槍打得準(zhǔn)還能通過x傳播嗎？”

    潘尹川：“……咳咳咳咳咳。”

    第11章

    懷先生聽了這段對話，臉色沒有絲毫變化。他拍了拍潘尹川的屁股，說：“坐進(jìn)去點?！?/br>
    潘尹川臉上有點發(fā)紅，連忙挪動屁股。

    懷聿這才跟著也坐了進(jìn)去。

    “那個吳秘書他……”潘尹川剛起了個頭。

    懷聿說：“申遠(yuǎn)輝安排在我身邊的?！?/br>
    潘尹川點了點頭：“原來懷先生早就知道?！彪y怪當(dāng)時懷先生也掏槍了。

    想到之前懷聿嘲諷他們時說的話。

    潘尹川小心翼翼地問：“他和我，都是誘餌嗎？”

    留下吳秘書，讓研學(xué)社的人放心，任他被修良父子帶走，是為了讓研學(xué)社的人能“鼓起勇氣”探出頭動手，方便懷聿一口氣全給收拾了。

    氣氛似乎凝固了一瞬。

    懷聿還沒說什么，張助理先開口了：“潘小先生怎么會這樣想呢？那當(dāng)然不……”

    懷聿語氣平淡地說：“是?！币幌聦堉淼脑捜o打斷了。

    懷聿轉(zhuǎn)頭看向他，說：“加錢吧?！?/br>
    不是問“加點錢行嗎”，是不容拒絕的“加錢吧”，確實是像研學(xué)社那幫人說的那樣“霸道”。

    張助理站在車門旁，喉嚨口發(fā)緊。

    他雖然不談戀愛，但他知道這樣顯得冷漠又強勢的口吻，會扎穿對象的心。

    潘尹川這個beta還是比較難得的，先生自己也很喜歡。萬一把人惹急了，撒手不干要跑路……

    呃，張助理腦中念頭一動，心想那不會正中先生下懷吧？把人綁回來，關(guān)起來艸……想想倒確實是更刺激了。

    還沒等潘尹川做出反應(yīng)，懷聿緊跟著又問：“還有別的要求嗎？”

    這才吝嗇地顯出一點貼心來。

    潘尹川想說不加錢也行。

    打從下飛機，被扣在南塔市開始，他在象牙塔里養(yǎng)出的那點天真就被一點點沖刷掉了。

    他很清楚“形勢”兩個字是怎么寫的。

    反正只有一年啊……也許一年不到，位高權(quán)重的alpha就已經(jīng)對他感覺到膩味了。

    “很為難？什么要求都可以提?！睉秧驳穆曇粲猪懫?。

    潘尹川想了想，說：“……下次不要再這樣，可以嗎？”

    懷聿眼底飛快地掠過一點訝異之色，他重復(fù)了一遍：“不要這樣？”

    “嗯，當(dāng)誘餌還是很危險的，我不想再當(dāng)一次?！迸艘ǚ浅Ｌ拱椎卣f。

    “只有這個？”

    “唔?！?/br>
    “以后都不會再有了?！睉秧渤谅曊f。

    張助理在門口聽得一愣一愣的，就、就這么結(jié)束了？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

    起碼也該心痛難當(dāng)，臉色慘白，當(dāng)場昏倒吧？

    “先生，修岺帶過來了?！北ｇS走近了說。

    修岺還沒死，只是滿頭的血和汗，兩個保鏢架著他走到面前，一撒手，他就不受控地摔了下去。

    “懷先生。”他從齒間擠出聲音，“懷先生！懷先生！”

    他一聲接一聲，像是宣泄心中的憋悶與絕望。

    最終都化成一句喃喃：“您要將我和我父親都?xì)⑺涝谶@里嗎？”

    懷聿回答了他的問題：“那得看你在你父親心里有多重?！?/br>
    好耳熟的話！

    潘尹川一下想到了，修良跟他說的打個賭，看看懷聿對他有幾分愛。

    好么，現(xiàn)在局面又調(diào)轉(zhuǎn)了。

    修岺一下不再說話了。

    他寧愿他父親回來救他，然后父子倆死一塊兒，也不愿意他父親先逃跑。

    他不能接受別人不愛他。

    這也是他對著潘尹川暴怒跳腳的原因。

    槍火聲漸漸停息，多方領(lǐng)軍人物相繼趕來，制止了戰(zhàn)局進(jìn)一步擴大。

    但修良還沒有露面。

    他好像真的趁亂逃走了。

    潘尹川坐在裝甲車?yán)?，慢慢都感覺到昏昏欲睡起來。

    “沒睡好？”懷聿問。

    潘尹川一下驚醒過來，沒想到這會兒懷先生還有心思關(guān)心他的睡眠問題。

    “嗯?！迸R到周三，他的心就吊了起來。

    懷聿只當(dāng)他被綁之后每一天都沒休息好，于是又說了一遍：“以后不會再有了?！?/br>
    潘尹川：？

    潘尹川：“哦哦?！狈凑葢?yīng)著準(zhǔn)沒錯。

    這邊氣氛平靜得甚至有一絲溫馨，修岺那可就受不了了，他突然抬起頭，說：“懷先生就不好奇，為什么潘尹川脖子上多了一個新的緩沖器嗎？”

    懷聿垂眸不帶一絲情緒地看著他，并不接話。

    修岺低低地笑起來：“懷先生為什么給他戴緩沖器，我也是一樣的原因?！彼D了下，才語氣輕飄飄地說：“怕他死床上啊?！?/br>
    潘尹川眼皮一跳，驚愕地看向修岺。

    你這是污蔑??！

    潘尹川張開嘴想說兩句話，起碼不能任由修岺扭曲事實吧。

    但懷聿按住了他的肩，這是一種制止的動作。

    緊跟著懷聿的聲音響了起來，更加輕慢：“你這么沒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