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時候趕走他們？”懷聿一手按在他的肩上，阻斷了他轉(zhuǎn)身的動作。

    “簡言過兩天就走，小林，再說吧。”

    “再說？”

    “唔。”

    懷聿閉了閉眼，接著竭力心平氣和地說：“少了一個簡言，那……”

    “那您也不能來我家。最早您說過的，不希望讓別人知道我和您之間的關(guān)系?，F(xiàn)在分開了，就更不適合被人知道了不是嗎？”

    “如果現(xiàn)在我希望呢？”懷聿盯著他，目不轉(zhuǎn)睛。

    “我不希望?！迸艘ㄐ÷曊f。

    懷聿抓著他肩膀的手變得用力了些。

    “嗯，你說得對，你受過良好教育，是有美好品德的，我沒有。”懷聿說完，將潘尹川一扯，抵在了車身上。

    潘尹川頭皮一麻，清楚地知道，只要這會兒他爸媽在陽臺上，稍稍一低頭，就能看見下面的情景……

    他飛快地抬手抵住懷聿的肩：“您要不也再撿一撿您的品德？”

    “不想撿。”

    “……”

    潘尹川深吸一口氣，直接了當(dāng)?shù)貑査骸澳悄@樣算什么？突如其來的興趣，還想再同我續(xù)續(xù)約嗎？”

    懷聿松開了手。

    空氣霎時陷入沉寂。

    就在潘尹川琢磨著要不要現(xiàn)在走的時候，懷聿沉聲說：“不是?！?/br>
    “哦?！?/br>
    “怎么不接著問了？”

    “問什么？”

    “問我究竟想做什么?！?/br>
    潘尹川沉默了。

    “潘尹川，你并不是一無所覺，為什么……”懷聿剛說到這里，就頓住了。

    為什么？

    因?yàn)樗幌胍?/br>
    懷聿的表情凝住了。

    但很快他又接著說：“我來告訴你，這樣什么也不算。只是我忍受不了林少晏撲在你身上的妒忌。”

    潘尹川眼皮一跳，呼吸都變慢了。

    “但我現(xiàn)在失去了妒忌的立場和資格。潘尹川，……我還能再擁有嗎？”

    潘尹川緊張地倚著車身，問：“我能選嗎？”

    “為什么不能？”

    “因?yàn)閺囊婚_始，懷先生就沒給過我選擇的機(jī)會。所以我清楚地知道，有些話我不能聽，一旦聽了，我就真的沒得選擇了。”

    懷聿啞住了。

    “就好像我在電話里告訴您，我沒有見過林少晏。是，我是騙了您?！迸艘ㄐ┰S心虛，并順手接著倒打一耙，“但我說了這樣的話，有用嗎？沒有用，您還是會來?！?/br>
    “身在高位的人，永遠(yuǎn)不會認(rèn)真去傾聽低位者的聲音。這就是默認(rèn)的社會規(guī)則?！?/br>
    “我沒有埋怨您的意思。但如果我能選，我想自由一點(diǎn)。”

    半晌，懷聿的聲音才重新響起：“因?yàn)橄胍艜苌鲐澙?、妒忌，乃至瘋狂。簡言和林少晏也一樣?！?/br>
    “但我可以推開他們?！?/br>
    “簡言你或許推得開，林少晏恐怕不行?！?/br>
    “懷先生是覺得我會過分心軟？”

    懷聿沒接這句話，他說：“你回去吧?！?/br>
    潘尹川反而現(xiàn)在有點(diǎn)惴惴不安了，他緊緊皺著眉頭，從懷聿的強(qiáng)勢包圍中脫離。

    往前走兩步，又怎么都覺得不是滋味兒，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懷聿。

    兩人目光接上那一瞬，懷聿沉聲說：“沒有別的。”

    “什么？”潘尹川愣了下。

    懷聿拉開車門，坐了回去。

    “再拿一支鎮(zhèn)靜劑。”

    潘尹川這頭抓心撓肺，真想抓著他脖子晃一晃讓他說清楚一點(diǎn)。

    但懷聿能讓步已經(jīng)是好事了，再追著往上就容易翻車了。

    他重重吐了口氣，往單元樓的方向走，沒走幾步，突然覺得不對勁，好像有視線落在身上。

    潘尹川猛地一抬頭斜斜看過去——

    他家那不大的陽臺上，擠站著他媽、他爸，林少晏、簡言以及……嚴(yán)少校？！

    潘尹川腦子里轟一下炸開了。

    他們都看見什么了？嚴(yán)雪怎么已經(jīng)到他家了？不是，你們那么多人都擠在陽臺上干什么？不怕擠垮嗎！

    第43章

    從樓下到家門口，這短短的一段路，潘尹川走得跟渾身被針扎一樣。

    “喀嚓”一聲，門打開，潘尹川滿腦子都是要不破罐破摔算了吧？

    他抬眸望去，其他人已經(jīng)從陽臺上撤了回來。

    “潘小先生?！眹?yán)雪還是露出客氣的笑容當(dāng)先和他打了個招呼。

    緊跟著他別有所指地問：“和你的朋友聊得愉快嗎？”

    “挺好?！迸艘ㄒ还P帶過。

    嚴(yán)雪點(diǎn)點(diǎn)頭：“那好，那我現(xiàn)在能帶走林少晏了嗎？”

    這樣問詢的口吻顯得有些奇怪，潘越山都忍不住暗暗嘀咕，整得跟他兒子比嚴(yán)雪官兒還大一樣。

    潘尹川皺眉：“嚴(yán)少校為什么問我？這個決定當(dāng)然只有小林自己才能做?！?/br>
    為什么？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

    嚴(yán)雪面色微沉。林少晏借潘尹川的勢，而潘尹川借懷先生的勢。

    “因?yàn)樗牢也粫厝?，他只有逼迫你將我趕走?！绷稚訇探勇曊f完，幾乎是緊跟著就轉(zhuǎn)頭看向了潘家夫妻，語氣自責(zé)真摯，“對不起叔叔阿姨，給你們帶來麻煩了?！?/br>
    潘越山干巴巴擠出來一句：“沒關(guān)系，你看這……”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解決的?！绷稚訇叹谷恢鲃痈狭藝?yán)雪，說：“我們走吧。”

    嚴(yán)雪現(xiàn)在才瞧出來，示弱對他來說，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的簡單。

    好！現(xiàn)在又在小潘父母這里討了可憐。

    “走？走哪里去？跟我回中心城嗎？”嚴(yán)雪反而不動了。

    “去外面說，不要打擾到叔叔阿姨?！?/br>
    “林少晏，你只是不希望有些話被小潘聽見吧？”

    “我有什么不愿意被聽見的？嚴(yán)少校，你應(yīng)該更有禮貌一點(diǎn)。這是在別人家?！?/br>
    潘尹川按了按額角：“好了，你倆都出去?！?/br>
    說完，他看向簡言：“你也出去。”

    本來看戲的簡言呆了片刻，揚(yáng)起笑容：“這，和我沒什么關(guān)系……”

    “出去?！迸艘ㄕf完直接將大門為他們打開了。

    簡言猜測他可能是剛見過懷先生心情不太好。于是顯得好脾氣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嚴(yán)雪目光閃爍也沒再說什么。一屋子人轉(zhuǎn)眼走了個干凈。

    潘尹川順手關(guān)上門，回轉(zhuǎn)身來正對上父母嚴(yán)肅又驚駭?shù)谋砬椤?/br>
    “你這是要把你從小沒談過的戀愛，一口氣補(bǔ)齊嗎？”潘越山喃喃說。

    汪琇緊跟著接上，問：“樓下那個又是誰？”

    潘尹川怔了下，瞬間反應(yīng)過來他們剛才可能沒看清懷聿的臉。于是打算糊弄過去：“沒誰……”

    “人都抱一塊兒了?！蓖衄L皺眉。

    “沒抱……”

    “前男友？分手了追過來的？”

    “不是……”

    “那怎么不直接把人一塊兒請上來？”

    “這已經(jīng)夠亂的了。”

    “你也知道夠亂的？一個beta，一個omega，樓下那個又是什么？聽起來是嚴(yán)少校認(rèn)識的人。……總不會是個alpha吧？”汪琇語氣冷靜地推理道。

    潘尹川沒來得及開口。

    汪琇已經(jīng)從他的反應(yīng)得到了答案，語調(diào)瞬間有了變化：“還真是個alpha？”

    潘越山騰地一下跳了起來：“潘尹川！你你你你……幸好你不再喜歡女孩子了，否則今天這里是不是得擠滿了？你集卡啊？這簡直……簡直道德敗壞！我棍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