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接近正午的太陽帶來愉快,在草場上灑下金光。 這片一望無際的草場上全是綠與石黑,唯有零星點綴在其中的淡紫色小花為其增添了彩釉般的斑斕。 林毓一身棕綠色獵裝,來自不知名的雜牌。 黑色長發(fā)在腦后簡單扎了一個馬尾,厚重的劉海也梳到腦后,露出潤潔的額頭。 她時不時低頭查看時間,又抬手遮住日光,眉眼間顯露出幾分不耐煩。 繆沂春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將她邀請到了私人獵場。 或許跟上次在清溪山莊的意外相遇,他終于按捺不住來探聽消息。 身后傳來嘲雜的腳步與喘氣聲,聽起來卻不像是那個人。 轉(zhuǎn)身的瞬間,幾只獵麋犬直接把她撲倒在地。 它們圍著活物劇烈地跳動起來,上肢撲在她腿上,尾巴甩得像螺旋槳。 “停下!”林毓推開一只,另一只又急急地拱上來。 狗像小孩子一樣吵鬧、戲弄,用暖烘烘、濕淋淋的鼻子拱她。 另一道命令傳來:“停下,你們要把客人壓扁了?!?/br> 這些獵麋犬幾乎瞬間就停了下來,緊接著一雙靴子出現(xiàn)在眼前。 繆沂春一身麥色狩獵裝,肌膚是純凈的象牙白,面頰曬成了玫瑰粉。 微卷的長發(fā)在身后扎了個小揪揪,完全露出秀麗的眉眼。 繆沂春手里握著一小把紫色小花,整個人看上去像是攜禮而來的遠方旅客。 “林特助,你還好嗎?”對方溫潤的眉眼中流露出一絲愉悅。 他握著林毓的手,將人從地上拉起來。 她掙扎著站穩(wěn),拍拍手肘沾上的草屑、灰石還有泥土。 “它們平時對人類都敬而遠之,不知道今天為什么這么興奮,真是失禮……” 繆沂春幫她拍打肩上的臟污,二人貼得很近,男人那只手臂好似將她環(huán)在懷中。 耳畔傳來輕輕的呼吸,她身體一僵,下意識地抬頭。 日光凝聚在他周身,形成光暈輪廓。 她必須承認繆沂春生得很漂亮,這張臉誘人、潤滑、光澤,強盛期的Alpha焰光灼烈。 “這是帚石楠,開得很漂亮,我就想摘了送給你?!?/br> 他抽出一枝紫色小花,自顧自地伸手將其別在她的馬尾后。 一縷清風(fēng)把男人身上的玫瑰香送到了她的鼻尖,林毓因那味道而神移。 熟悉、太過熟悉,她幾乎都要捕捉到那個念頭,但卻實在想不起來。 失神間,繆沂春緩緩下移,輕輕在她的臉頰上落下一個吻。 “繆總……” 她想躲開,對方卻堅定地在她另一邊臉頰親了第二次。 “法式禮儀需要親吻兩次?!?/br> 繆沂春剛剛完成兩個隆重的吻,日光在他挺翹的鼻梁上染著薄紅。 他隨即松開了林毓的肩膀,目光轉(zhuǎn)向那片廣闊的草地:“現(xiàn)在是打獵的好季節(jié),很適合放松心情?!?/br> 她一下子回過神,差點就忘了今日來的目的。 “繆總應(yīng)該不缺狩獵搭檔的,為什么會叫我來?”林毓笑著問,眼神掃過他背后的獵槍。 “有些時候搭檔是誰——本身比游戲更為重要?!彼匀绲鼗貞?yīng)著女人口中那一絲若有若無的試探。“我們最近在老街項目上都太過忙碌了,很久沒能見上面?!?/br> “雖然答案可能會讓我失望,但還是想問:林特助不想我嗎?” 林毓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摸了摸馬尾上簪著的笑話。 “據(jù)說這是挪威的國花,代表著孤獨與背叛?!彼冻鲆馕恫幻鞯男?。 男人怔了怔,眉眼暗淡下來。 “邊走邊聊吧?!笨娨蚀郝冻鰺o奈的笑。 二人并肩而行,中間隔著一拳距離,幾只獵麋犬圍著他們跑來跑去。 “有人說,這些所謂的消遣實際上是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發(fā)泄不好的情緒?!?/br> 林毓的目光落在那快活的獵麋犬身上,指尖仿佛還殘留著那皮毛粗糙的觸感。 繆沂春發(fā)出半真半假的笑聲:“經(jīng)歷過分分秒秒中希望變得越來越脆弱的等待,就不得不自己尋找一點轉(zhuǎn)移注意力的方式?!?/br> 他們爬上一座小小的山坡,站在頂上,能夠眺望到下方更廣闊的景色。 柵欄圍成一圈,里面滿是水灰色的泥漿,數(shù)十人在泥地里艱難爬行,因為過于逼仄,有時險些相撞。 而不遠處的幾個山坡頂上,站著手握獵槍的獵手,槍口對準(zhǔn)了泥地里掙扎的人。 “這些就是我為林特助準(zhǔn)備的獵物,你還滿意嗎?” 繆沂春貼在她背后,影子像一只無形卻有力的手掌控著她。 心臟迅速地沉落,好似失控的飛機投入墜機的深淵。 她扭頭望進那雙蜂蜜似的眼睛里,這只甜蜜漂亮的蜜蜂,尾針卻淬了毒。 接著,一把獵槍橫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