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瘋了嗎? 沒有。 醉月浮從未有一刻此般清醒。 他守護過很多人很多事。 但是他年幼失去父母,長大失去愛人。 在人間的那處府邸,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看清那個男人身下兩個失去了氣息的孩童時,他有多恐懼,又有多慶幸。 幸好不是阿棠。 他因為自己可笑的仁慈放過了這個男人,卻差點害了阿棠。 守護沒有錯,錯在分不清該守護的對象。 錯在自不量力,錯在天真盲目。 然而在醉月浮要刺向第二個人時,磅礴的魔氣將他的長劍打飛。 霜棠還是舍不得。 舍不得自己憧憬仰望了一輩子的明月跌落。 那會顯得他這一生的偏執(zhí)像個笑話。 仙門中人是曾經(jīng)詛咒著推波助瀾醉月浮去死的那些人,普通人都是牢里捉來的死囚,改換了服飾。 修真界早就暗潮涌動,只要稍稍挑撥,就會戰(zhàn)亂不休。人間這一代的人皇昏庸軟弱,各地早有反抗軍。 死亡是最容易的事情。 第31章 醉月浮紅了眼眶, 他的瞳孔金紅參半,卑微地祈求霜棠,“阿棠, 我沒有猶豫,我真的會聽你的,你想要做什么我都會替你做......你相信我?!?/br> 他的聲音啞得嘲哳難聽,帶著哭腔,無措的想要去扯霜棠的衣袖。 怕霜棠又不要他了。 洛汶惶惶看著醉月浮如今半瘋半癲的樣子,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 霜棠揮手讓手下處理那些人,除了洛汶。 “師尊, 您這副樣子跟我當(dāng)初真像啊。”霜棠靜靜看著醉月浮。 在許多年前,霜棠跪在醉月浮面前不停乞求,求師尊不要丟下他。 又或是握著師尊貫穿他的長劍, 哭著說可以為師尊做任何事。 愛也好, 憐憫也好, 霜棠想求求師尊可憐可憐他, 不要讓他一個人。 就像如今的師尊看他的眼神里面的乞求與恐慌。 “師尊, 您也挺自私的。” “就許您死在弟子的眼前, 不許弟子死嗎?” “不守信用的是您,為什么遭報應(yīng)的是弟子呢?” 困在封印中,還沒失了神智的霜棠日日夜夜都在想這些問題。 他是個爛人, 是個不得好死的東西。 但是為了師尊可以陪著他, 他在作為弟子的時候從未傷過任何人,他將真正的自己牢牢藏起來,只將努力維持的乖巧懂事展現(xiàn)給師尊, 師尊喜歡什么樣的弟子,他就成為什么樣的弟子。 但是沒有用啊。 “弟子也可以為您做任何事, 什么都聽您的,弟子從來都可以?!彼呐踝∽碓赂〉哪槪瑑扇说木嚯x極近,心卻遠隔天涯,“但您為什么還是離開了呢?” 少年似乎是終于咽不下滿腔的怨恨,這么輕聲質(zhì)問著自己的師尊。 醉月浮徒勞地張了張嘴,眼淚順著猩紅的眼尾滑落。 他又在用曾經(jīng)自己沒有做到的事情去要求霜棠做到。 “您現(xiàn)在也知道弟子是個什么樣的人?!彼膹澠鹧劬?,“弟子剛才騙您的,弟子不會再相信您說過的任何一句話?!?/br> 說罷,霜棠離開了大殿。 洛汶小心翼翼看著被留下的醉月浮,想出聲讓人幫自己解開禁錮,但是一聲都不敢吱。 很怕現(xiàn)在的醉月浮一劍刺過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洛汶被扣留在了魔界,失去壓制,修真界那些心懷不軌的人終于露出了鋒芒,內(nèi)亂不休。人間的戰(zhàn)爭規(guī)模也越來越大,人皇更換已成定局,為了登上頂峰,尸山血海在掌權(quán)者的腳下積聚。 只有當(dāng)力量與手段兼具的野心家大權(quán)在握,這個天下才會平穩(wěn)下來。 掌權(quán)者無能或是只有慈悲,斷絕不了野心家的獠牙,混亂是無法避免的。 但是這些混亂都無法進入魔界,魔界在霜棠的血腥鎮(zhèn)壓下,就算是每天都有數(shù)百萬魔族死去,也激不起一點波瀾。 “阿棠,吃早飯了?!弊碓赂⒆龊玫脑琰c端到霜棠的床邊。 魔界的食材很少,都是些奇怪的東西,這些還是醉月浮跑去外界帶進來的,帶了許多,怕霜棠不夠吃。 霜棠坐起身,看向那些早飯。 都是他喜歡的口味。 雪發(fā)從他肩背散落,衣衫也半落,大片的雪白映入眼底,醉月浮卻沒有移開目光,喉結(jié)滾動,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霜棠。 霜棠捻起一塊海棠花形狀的甜糕咬了一口,撩眸看向醉月浮,對方的眸中是灼熱。 是他很少看見的神情。 畢竟師尊一直以來都顯得清雅守禮,斷不會有這樣逾越的模樣。 惡意在心中蔓延開,霜棠抬手,撩開衣衫,抓過醉月浮的手放在雪白的肩頭,歪過頭面?zhèn)荣N上對方的手背。 感覺到那只手陡然的僵硬,霜棠咽下花糕,聲音輕輕的,“師尊不是想要了?” 霜棠很瘦,醉月浮修長的手能輕松攏住他的肩頭,將溫暖傳遞過來。 本以為師尊會將手抽回去,然而那只手在僵硬了片刻之后,竟是一點點在他的身上摩挲。 溫?zé)岬闹父箵嵘闲目冢惺苤厍恢械男奶?/br> 指尖輕輕蹭過,霜棠一顫,面頰彌漫上本能的緋色。 “他在你這里住了那么久?!?/br> 醉月浮突然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