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氣氛走向逐漸奇怪。 溫紓微垂著頭,輕抿了下唇角,周景肆的臉跑進眼尾余光,她拉了拉林佳儀的手,對她搖了搖頭。 她小聲說:“別鬧了,快坐下吧?!?/br> 林佳儀撇了撇嘴,沒好氣的瞪了周景肆一眼。 周景肆懶懶睨著她,半晌,身體往后靠到沙發(fā)背上,翹著二郎腿,散漫的低笑了聲:“怎么,要造反?” “我哪敢???”林佳儀冷哼。 周景肆扯唇笑,眸光在對面安靜垂著頭喝雞尾酒的女生身上停了幾秒。 小姑娘沒怎么打扮,挺清純。 頭頂閃著的五色燈緩慢的掠過那張過于白皙精致的臉,將浸了酒水的唇瓣潤色的泛著光色,桃粉淡淡。杏眼圓圓的,清澈中是掩不住的靈動。 周景肆一眼就看得出來,是個乖乖女。 乖的不像是該來這種地方的,該在學校的圖書館待著。 還是跟以前一樣。 溫紓感覺到對面人的打量,手指攥緊,表情不變,心跳卻不受控制的加快。 從緩慢到如雷貫耳。 無一不叫囂。 她垂在身側(cè)的手反射性蜷縮了一下,臉色平靜的抬起頭,正對上那雙讓她總是不敢多看的眼睛。 “有事嗎?”她問。 周景肆似乎沒想到對方會突然抬頭,怔了片刻,彎唇,抬抬下巴,漫不經(jīng)心提醒。 “度數(shù)再低也是酒,少喝?!?/br> 溫紓愣了愣,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飲料。 粉粉的顏色,很漂亮,流動的時候閃著波光,仿佛一碰即碎。 像極了她那顆喜歡了多年卻一丁點也不敢透露的心,已經(jīng)習慣隱藏太久,好像有暴露一點的可能,都會讓她頃刻間潰不成軍。 包廂里很吵。 周景肆以為她沒聽清,語氣懶洋洋的、又耐心的重復了一遍。 “女孩子在外面要懂得自我保護,喝這個?!彼f,順手將自己跟前沒動過的一杯調(diào)的氣泡飲料往前推了推,剛好推到她面前不遠處。 不越距,分寸感明確。 溫紓想起下午室友瀏覽論壇時說的標簽。 他蒼白的指尖沾了一點杯壁上的霧氣,隨意的捻了捻。 又靠了回去,一副沒骨頭的懶怠模樣。 不知道為什么,在這一刻,溫紓的鼻尖又酸澀起來。 他看起來永遠不著調(diào)子,總是痞痞的,卻從來不吝嗇于一些細小的溫柔,這仿佛是他刻在骨子的家教,但讓溫紓熾烈心動。 她想起幾年前夏天的那個夜晚,小雨如絲,落在身上將露在外面的皮膚浸的沁涼,這人也是這幅散漫樣子,就那樣居高臨下的睨著蹲在街邊無助哭泣的她。 那時候她還不像現(xiàn)在,對他喜歡到簡直有些無可救藥。 溫紓是個很容易喜新厭舊的人,還是個顏控,見一個帥的就喜歡一個,她從來沒想過,她會喜歡一個人這么多年,念念不忘。 高中里并不是沒有追她的人。她素面朝天不比追他的人明艷,也沒那么出彩,五官總歸是好看的。 追她的人也是很好的男孩子。 沒有他的壞,沒有他的混不吝。 可她也不知道,她竟然真的就想要他,怎么也忘不掉。 甚至到了想想就會痛的程度。 少年黑色短發(fā),被雨打的有些濕,指尖夾著的煙忽明忽滅,已經(jīng)燃了大半,他不耐煩的將外套脫下來丟到她身上。 “大晚上的蹲在這兒做什么,不回家?” 溫紓那時候只記得哭,不抬頭,也不理人。 十五六歲的少年哪有哄女孩子的心思,他耐心很少,很快就變得更不耐煩了。 他低低的嗤笑了聲,不由分說的扣住她手腕,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外套順手塞進她懷里,讓她穿上。 溫紓沒有反應。 見她不動,低聲罵了句,認命的把外套披上了她的肩。 淡淡的薄荷煙草味瞬間將她包圍。 她總算回過狀態(tài)來。意識到男生是誰的時候表情明顯怔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周景肆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她滿臉淚痕,長睫濕潤,呆呆的看著他。 周景肆越過她。 溫紓哭的太久,眼睛都腫了,視線有些模糊,轉(zhuǎn)過頭看著他走向垃圾桶,動作散漫的將煙掐滅,用紙包起來才丟進去。 他神情漫不經(jīng)心,半靠著柱子問她:“在這兒做什么?小姑娘家要懂得自我保護知道嗎,晚上別在外面瞎晃悠。” 第6章 那個全校風云人物 溫紓那年初三。 周景肆跟她同屆,是學校里人人都知道、崇拜的風云人物,這個不知不覺已經(jīng)讓她有些朦朧好感的男孩子,每到放假周就會跟她和林佳儀一起坐公交回家。 那天沒有,他和朋友約好去網(wǎng)吧,林佳儀也不在,就只剩下她一個人。 溫紓一直是個嬌氣的小姑娘。 母親剛?cè)ナ啦痪?,對十五歲不到的小姑娘來說是個近乎天塌下來的噩耗。家里的親戚都告訴她要懂事啦,以后不能再耍小脾氣,因為爸爸工作很忙,爸爸很難過。 可是她也很難過呀,她沒有mama了。 那段日子的溫紓狀態(tài)很差。 她做完值日離校,自己走去公交站,等到天黑也沒等來公交車,站牌前只剩下她自己,夜幕下的車來車往將她的形單影只無聲的放大無數(shù)倍,她忽然間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