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龍若海還是一如既往的騎著自己那輛‘永久’自行車到局里去上班。沿途一路上，就聽到不少消息，說是魯光淦如愿以償?shù)剡M入了局領(lǐng)導班子。 不但當了副局長，而且是主持工作的常務(wù)副局長。

    這可是個好消息，他也由衷地為老領(lǐng)導開心。隨著支隊長的高升，空下來的位置，又能讓谷中天再進一步。這是整個刑警支隊的大喜事。

    誰也沒有想得到，兩個副局長爭得不可開交的一把手位置，卻由于省公安廳的強力介入會無疾而終。 廳長的意見很明確，以后的一把手局長均實行異地調(diào)動。這樣一來，本來勢均力敵的兩個副局長不但沒有爭到一把手，就連常務(wù)副局長的位置也被異軍突起的魯光淦捷足先登。

    市委常委會上，本來以為在公安局副局長的職務(wù)競爭上，會是魯光淦和戚長春的支持者各占其半，過副書記更是要聲嘶力竭地對魯光淦投反對票。沒有想得到，這一切都沒有發(fā)生。原因很簡單，就是向侃已經(jīng)分別和常委們進行了個別交流。

    到了十二點鐘，正式研究公安局的人事安排時，先是過文康進入沉默狀態(tài)，接著是其他常委紛紛對魯光淦投了贊同票。不但讓他當了副局長，而且成了實際上的當家人。

    這中間固然有兩個副局長競爭太過激烈，從而讓魯光淦漁翁得利的原因。當然也有向侃本人在‘豪門會所’案件上對魯光淦的承諾。更重要的是省委羅部長幫魯光淦打來了電話。

    羅部長不是一般人可比。現(xiàn)任的組織部長，即將上任的分管黨群工作的副書記。作為就要接班的向侃，當然要全力以赴地幫作做工作。這樣一來，整個局面就發(fā)生了逆轉(zhuǎn)，讓本來以為在常委會上要龍爭虎斗一番的旁觀者大跌眼鏡。

    這條消息在公安局傳開之后，各條線上的人都在忙活。特別是兩個副局長的追隨者，最為忙碌。 他們原來看好其中要有人登頂上位，也做了不少投資。沒有想到一夜之隔，全部成了無用功。這個時候，都在抓緊時間改換門庭，爭取第一時間易幟成功，來分享勝利果實。

    最為清閑的要算是刑警支隊的警察，或者說是重案大隊的警察。由于魯光淦接到任命以后，就一直沒有到刑警支隊來上班。大家除了開始聽到消息的時間里，議論了一番以后，就沉默了下來。

    在谷中天的安排下，大家和往昔一樣，按部就班地的繼續(xù)自己的日常工作。當然，有沒有人在休息時間，開展一些幕后活動，這就不為人所知了。 對這些事，谷中天不想管，也管不了。他知道自己的老搭檔很忙，也沒有和魯光淦取得聯(lián)系，就連祝賀的電話也沒有打上一個。

    確實也是這樣的情況，魯光淦忙得是不可開交。既要和祁局長搞好交接工作，對領(lǐng)導進行一些場面上的客氣。還要對班子里的幾位副局長，或者說是失敗者進行安撫。當然，還有來自四面八方的祝賀，也要應(yīng)酬。

    還好，祁局長很識相。只用半天時間開了一次例行公事式的黨委會，對工作舉行了一個簡短的交接儀式。然后參加了晚上的送老迎新晚宴，第二天早晨就已經(jīng)回了家鄉(xiāng)。

    這讓魯光淦大大松了一口氣。沒有昔日的領(lǐng)導坐在一旁，他才能大刀闊斧地實施自己的施政方略。 對失敗者的安撫，進行得也很順利。無非就是與兩個競爭一把手的副局長和政治部的戚主任進行交流。在權(quán)力分配上作一些讓步，車輛、住房等待遇問題提高標準。大家各有所得，皆大歡喜。

    至于社會各界的祝賀，則是一個很用心計的事。有的要趕快落實，有的則是靠后一步慢慢來。當他將手頭急辦的事情，基本告一段落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半個月之后。

    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有空去原來的辦公室搬回一些私人物品。 魯光淦到支隊的時候，沒有人接待。副大隊長以上的干部，都被集中到了市局大會議室，參加對新任刑警支隊長的民主測評。就連普通刑警也被召集到了會議室，準備接在后面參加對支隊幾個中層干部的測評。

    不知從什么時間開始，我們的組織人事工作多了一點民主的氛圍。每次提拔干部之前，都要讓大家來上一次投票，說是民主測評，體現(xiàn)基層的意志。 這種測評到底有多少真實性，大家心中都有數(shù)。測評結(jié)果好，說明領(lǐng)導尊重民意，提拔的干部是眾望所歸。測評結(jié)果不符合領(lǐng)導的想法，當然是秘而不宣。該誰當官，還是誰當官。

    此時的魯光淦，對這種測評就不想看。無論結(jié)果如何，支隊長也好，大隊長也罷，都已經(jīng)定好了人選。他只是站在走廊上，朝著支隊的辦公室看了幾眼。 然后就到自己的辦公室里，收拾了一下私人物品。他留戀地看了一下自己工作了六年之久的辦公室，就在新隨員們的前呼后擁下，回到了自己的新辦公室。

    支隊會議室里，所有的刑警都被集中到了一起。就連已經(jīng)到下面縣區(qū)工作一個多星期的龍若海等人，也被電話通知了回來。說是政治任務(wù)，一個也不能缺席。

    由于支隊長屬于副處級干部，測評工作是由市委組織部負責召集進行的。具體cao作者，就是戈喬華的爸爸戈副處長。他的面色很嚴肅。從一開始，就一本正經(jīng)地坐在主席臺上，不茍言笑。

    局里陪同前來參加測評的領(lǐng)導，是這次競爭的失敗者戚長春。龍若海注意看了一下，不得不佩服這些政客的心理素質(zhì)。對方的臉上一點也看不出絲毫的失落感，依舊是談笑風生，春風得意的樣子。

    “我受市委的委派，前來組織進行刑警支隊長這一職務(wù)的民意測評。希望大家出以公心的進行投票，謝謝大家?！备旮碧庨L說話很簡短，一點廢話也沒有。 他的話剛一說完，就直接讓人發(fā)放測評表，組織大家進行測評。

    被測評的對象并沒有局限在刑警支隊，而是將全局所有符合條件的人，都列在了測評表上。 測評表一收完之后，戈副處長就急匆匆忙忙的走人了事，好象怕人咬了尾巴似的。

    他這副樣子，當然會引起了在座刑警的注意。王大為悄悄地和龍若海耳語道：“小龍呵，這次支隊長的測評，恐怕是兇多吉少。我們谷支隊長肯定是沒戲了?！?/br>
    沒有等到龍若?；卮?，‘小諸葛’就湊了過來。他神秘地說道：“我剛才看到魯支了。哦，打嘴。應(yīng)該說是魯局了。我去小便的時候，看到他從我們支隊辦公室那邊走了過來。他站在走廊上，朝我們的辦公室看了一下。什么也沒有說就走了人?！?/br>
    “哦，照這么說，王大哥的感覺還真的對上了號。”龍若海迅速作出了自己的判斷。照理說，在刑警支隊內(nèi)部產(chǎn)生一名支隊長，作為前任支隊長、現(xiàn)任局長的魯光淦，到會議室走上一走，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起碼說明他自己對刑警是有感情的，對接任領(lǐng)導是有提攜之功的。

    但他卻避而不入，這說明新任支隊長肯定不在支隊內(nèi)部產(chǎn)生。他不想見這些多年在一起同甘共苦的弟兄們，其中的含義還需要再加以解釋嗎？

    ‘小諸葛’有點不服氣。他前幾天還在鬧著問谷中天什么時間搬辦公室？說是也要拍一下馬屁，幫作勞動一下。這樣才好占一占谷支的喜氣，什么時候也弄上個隊長、隊副的干干。怎么才過了幾天時間，就會讓煮熟的鴨子給飛了呢？

    他不解地問道：“除了谷支，還有誰能有資格當我們的支隊長？”龍若海和王大為都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兩個人都知道，真的揭開了謎底，這小子能敢于在這個會場上嚷嚷起來。

    他倆不說，不等于‘小諸葛’悟不出來。當他漲紅了臉要爆發(fā)的時候，戈副處長早已揚長而去。還好，戚長春宣布繼續(xù)開會。不然的話，戈喬華又要代他的老子，成了‘小諸葛’的出氣筒。

    這次的民主測評，實際上是兩場同時進行。一場是支隊長的測評。這屬于市管干部，由組織部親自組織實施。還有一場是支隊的中層干部測評。都是正科與副科崗位。這是由政治部組織實施的。參加的對象不是全局警察，而是縮小到了刑警支隊這個范圍內(nèi)。

    “同志們，下面我們進行正科與副科職干部的測評工作。本著公平、公正的原則，希望大家認真對待你們手中的權(quán)力。對事業(yè)負責，對同志負責，這就是我對你們在座警察的要求?！逼蓍L春也大模大樣地說了一段開場白。

    “為什么只說公平、公正的原則，就不敢說公開呢？”下面有個不和諧的聲音叫了起來。 雖然聽得不是很清楚，作為一個老政工，僅憑聽到的幾個字，戚長春還是很快就判明了其中的意思。

    他迅速作出了自己的反映，高聲喊道：“是誰在下面說話？聲音高一點，讓大家都聽一聽?！?nbsp;在下面嘟囔的人自然是‘小諸葛’。他感覺到谷中天的地位遭到了威脅，當然是十分的不滿。正好聽到戚長春講話，就把自己的不滿給發(fā)xiele出來。

    只不過是聲音實在是太高，傳到了主席臺上。 聽到戚長春在臺上叫陣，‘小諸葛’嚇得把頭一縮，鉆到了人群之中。這種情況下，他可不敢和領(lǐng)導公開叫板。

    龍若海倒是想幫他出頭，只是被王大為一把給按住了身子。只聽他低聲說道：“你別動，由我來。” 人群之中，王大為站了起來。他高聲說道：“戚主任，是我提的意見。既然說公平、公正，就應(yīng)該也要講究個公開才對。我們不知道投票結(jié)果，自然也就不會知道你們是不是公平、公正。大家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呵？”

    “是哦，是哦?！薄拔覀冑澩覀冎С??！薄?會場上一下子炸了鍋。（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