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她和莫驚春在，餐桌上沒有冷場的時候。

    等吃過飯，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了。

    方月晴沒有拒絕搭車，她們?都要?往公司的方向回，這是順路，不需要?做無意義的推辭。

    過分推辭只會顯得虛偽。

    不過她也很有分寸，只是到公司附近，就下了車，沒直接坐到家里去，用的理由同樣充分——理發(fā)。

    不是想想而已，她是真的要?把陪伴自己二十多年的長發(fā)剪掉。

    晚上十點?左右，方月晴頂著一頭中短發(fā)回到自己現(xiàn)在居住的小區(qū)。

    如果說長發(fā)的她多少還帶有一些嫵媚之感，短發(fā)添了幾分干練。

    走到小區(qū)門?口?，她從包里拿出?鑰匙，正要?刷卡，路邊的一輛轎車里，走出?來一位高挑女人。

    表情冷淡，目光陰郁，直勾勾地看著她，正是聞家那位二小姐。

    方月晴悚然一驚，高跟鞋向后踩了兩步。

    她怎么會在這兒，又?是怎么找過來的？

    “為什?么走。”聞二小姐走到她面前，“你?不想和我結(jié)婚。”

    “聞小姐，你?有很多可供選擇的結(jié)婚對象，東海市大半的適齡男女都會愿意和你?共度一生。”

    方月晴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聞小姐定定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fā)地走了。

    黑色的轎車越走越遠，漸漸看不到背影，方月晴簡直是一頭霧水。

    聞二小姐能找到這里，大概率是請了私家偵探，費這么大周折，就是過來問她一句要?不要?聯(lián)姻？

    她圖什?么。

    居民樓的窗戶里透出?一間間暖光，夜幕寂靜無聲?，方月晴用門?禁卡刷開小區(qū)大門?。

    不管她是有所?圖謀還是思維異于常人，都不干自己的事。

    家里還在等她服軟聯(lián)姻，下輩子吧。

    ——

    莫驚春最近在愁，該怎么把她和小橘在一起這件事告訴奶奶。

    眼看著臨近周末，要?去探望老人，她便?多少帶上些許愁意。

    正拿著手柄站起來盯著電視亂殺的小橘余光掃到她的臉，分心問道：“jiejie又?有煩心事啦？”

    “為什?么是‘又?’，我記得自己似乎沒向你?抱怨過?！蹦@春挑了下眉。

    “jiejie雖然沒說，但是臉上寫著呀?！笔直恍￠侔吹门咀?響，游戲里的人物也被cao控著做出?許多高難度動作?來，和一個有角色三倍高的怪物對砍。

    莫驚春摸了摸自己的臉，拿手機按成黑屏，把它當鏡子照了一下。

    根本看不出?來啊。

    她還以為自己的表情管理退步了。

    “你?怎么看出?來的？”她不解地問。

    “用眼睛看的呀?！毙￠侔粗直?，讓法師角色搓了一束藍色射線，把怪物最后一點?血條轟滅。

    放下手柄，她用雙手捧著人的臉，仔細端詳了一會，“多明顯?！?/br>
    “jiejie因為什?么煩心呢？”

    莫驚春嘆了口?氣，沒有再掩飾自己的憂愁，“是我們?的事?！?/br>
    “我不知道要?怎么開口?和奶奶說?！?/br>
    “我已經(jīng)說了呀?！?/br>
    小橘眨巴著眼睛，迎著飼主陡然睜大的雙眸，補充道：“剛在一起的時候就說了，奶奶早就知道了?！?/br>
    莫驚春張了張嘴，“啊……？”

    “你?看記錄。”小橘拿過自己的手機，找到和奶奶的聊天框，向上翻了好長一串，才翻到那天的消息。

    奶奶回了幾個驚嘆號，后面接了三個好字。

    再往下就沒有了，聊的是毛衣的事情。

    會不會太平靜了一點?……莫驚春五味雜陳地想，她本來還在擔心，奶奶會不會反對她們?的感情。

    畢竟上了年紀的人，總要?和守舊掛鉤，這個詞再難聽一點?，就是封建。

    尤其奶奶還是教授，教書育人，思想應(yīng)該更傳統(tǒng)才對。

    她糾結(jié)了好長時間，該怎么平衡兩個人之間的關(guān)系，思考如何讓奶奶接受。怎么也沒想到奶奶根本就沒反對，這都好幾天了，連問她一句都沒有過。

    她白擔心了。

    周末的時候，兩個人一起來到奶奶家。

    進?門?以后，小橘還像往常一樣，和奶奶抱了一下，就高興地去翻冰箱里的水果吃。

    莫驚春對上老人家的視線，心里莫名抖了一下。

    她們?之間的相?處和平時一模一樣，吃過午飯，莫驚春實在沒有忍住，把心里的疑問問了出?來。

    奶奶白了她一眼，“我在你?眼里是什?么形象啊，躺在棺材板里的老太太嗎？”

    “虧你?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思想怎么這么落伍！”

    莫驚春愧疚地垂下了頭。

    “你??。　蹦棠虈@了口?氣，拉住孫女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我老了，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說不得那天就沒了?！?/br>
    “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的小春，命苦啊?！?/br>
    她滿是皺紋的臉上，神色慈祥而溫和，“你?最親近我，我要?是走了，這點?人氣也就散了。奶奶就盼著，能有誰陪在你?身邊，陪你?過完這一輩子?！?/br>
    “小橘是個好姑娘，我有什?么好反對的?！彼靡环N你?沒見過世面的神色說，“我年輕哪會兒，還去迪廳跳舞，和姐妹們?一起拼酒，比你?可開放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