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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她什么事情都可以說是不在意,但她承認(rèn)自己是對(duì)?孔祐希不起的。

    想起孔祐希這人?在自己面前哭的樣子,她就覺得?孔祐希說的每一句話,就算再無關(guān)緊要,都可以戳她的脊梁骨。

    她瞟了一眼?地面,聲?音低低的,

    “我現(xiàn)在是任輕秋了。”

    第71章

    “我現(xiàn)在是任輕秋了?!?/br>
    聽著她的聲音, 孔祐希瞟了一眼手里的煙,她心?里面?覺得這個(gè)名字怎么念怎么拗口,怎么聽怎么難聽。

    她‘呵’了一聲,

    “你以為——換個(gè)名字就可以瞞天過海了嗎?”

    孔祐希吐了一口煙,語氣無不譏諷,

    “換張臉就可以成另一個(gè)?人了嗎?換個(gè)?身份,以前做過的事?情就當(dāng)做沒有了嗎?”

    任輕秋看著孔祐希手上的煙,又?看著她手上的甩棍一時(shí)?之間沉默。

    她喉嚨微微一滾,

    “你真?覺得……是?我?做的?”

    “我?覺不覺得很重要嗎?你逃獄了這件事?,在大?部分的人眼里, 就已經(jīng)坐實(shí)?了你就是?犯人了。”

    “所有人都在想,‘黎北要是?不心?虛,為什么會(huì)逃獄?’, ”

    孔祐希說著說著, 忽然抱著手臂沉默了一下, “你知道你給?我?們添了多大?的麻煩嗎?”

    “但你呢?”孔祐希掃了一眼任輕秋。

    “你回到東部來, 有閑情參加聯(lián)賽!有閑心?做一些不正?經(jīng)的事?情, 你知道我?……”

    孔祐希說了一半, 喉嚨微微一哽,沒有把話說完。

    她看向了一言不發(fā)的任輕秋,反而好像嘲諷什么一樣?笑了一聲。

    “怎么了?不說話了?”

    “你不是?喜歡辯論嗎?我?還以為你這個(gè)?人伶牙俐齒的, 一張口就能說個(gè)?不停……十年過去, 不光精神力,語言能力都退化了?”

    “我?可沒逃啊……”任輕秋靠在一邊的墻上一笑。

    她舔了一下有些發(fā)干的嘴唇,

    “我?是?死了。”

    “……你在說什么胡話?”

    孔祐希下意識(shí)地回了她一句, 但是?回過神來,又?不禁看了任輕秋的臉許久——她本來是?不太想看這張臉的。

    她本以為這個(gè)?人是?想了些什么法子換了一張臉, 但是?現(xiàn)在一看,忽然又?不禁沉默。

    “你到底——”孔祐希喉嚨微微一動(dòng),她的手指不禁有些發(fā)顫,“在說什么東西?”

    那顫抖是?詫然,也是?震驚。

    “十年前,我?就已經(jīng)死了?!比屋p秋沉靜地說。

    “然后,我?在幾個(gè)?月前又?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gè)?樣?子……”

    空氣中迎來沉默——長(zhǎng)久的沉默。

    孔祐希坐在長(zhǎng)椅上看著任輕秋。

    而任輕秋看她手里的煙,她感覺那煙灰好像馬上就要落在孔祐希的軍靴上面?了,不禁垂了一下眼睫。

    “真?是?奇了吧,我?現(xiàn)在十八歲,你已經(jīng)三十了?!比屋p秋的雙手撐在身后,和以前一樣?漫不經(jīng)心?地笑了一聲。

    孔祐希聽不進(jìn)去她的玩笑話,用鞋跟碾滅了煙,“怎么回事??”

    任輕秋喉嚨上下一動(dòng),看向了孔祐希的眼睛,神色嚴(yán)肅,

    “就是?說,我?和這個(gè)?身體的主人是?完全不同的兩個(gè)?人?!?/br>
    孔祐希許久沒有說話。

    這個(gè)?時(shí)?間長(zhǎng)得讓人感覺好像做了一個(gè)?夢(mèng)一樣?,長(zhǎng)得嚇人,又?或許只有幾秒。

    “那你是?怎么——”

    孔祐希的語氣聽不出來情緒,但聲音有些低,“怎么走的?”

    “被帶出去,用槍殺的?!?/br>
    任輕秋很隨意地道。

    “在什么地方?”孔祐希馬上問。

    “不太清楚,中途換了好幾輛車,蒙著眼睛?!?/br>
    就猶如一顆小小的石子滾落,經(jīng)不起一點(diǎn)波瀾,她的人生就這樣?完結(jié)了。

    這樣?讓人提不起興致的落幕,她記得不深。

    又?是?一段極其長(zhǎng)的沉默,沉默到讓任輕秋覺得好像過了幾個(gè)?世紀(jì)。

    “……痛苦嗎?”許久,孔祐希問。

    任輕秋被這么一問,立馬搖頭?,

    “不痛苦,一般的子彈……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br>
    “我?是?問你——”孔祐希突然不說話了。

    她從懷里的煙盒里面?又?敲出一根煙點(diǎn)上,突然就不問了。

    這是?任輕秋看見?的第七支煙了。

    不過,任輕秋被孔祐希這么一問,一下子也就知道她想的什么了。

    她們實(shí)?在是?太熟了。

    孔祐希想問的無非就是?——你在那里面?過的什么日子?

    但這個(gè)?部分的故事?,任輕秋連白?予熙都沒有說過——她對(duì)?白?予熙也只說她待了多久,沒有說她在那里面?經(jīng)歷過什么。

    把這段經(jīng)歷告訴孔祐希,孔祐希會(huì)是?什么反應(yīng)?她大?概率會(huì)同情自己吧?

    那有點(diǎn)rou麻啊。任輕秋想。

    有人夸自己,她向來樂意接受,但有人同情自己,她其實(shí)?是?有些抗拒的。

    而其中,她更不希望孔祐希同情自己。

    因?yàn)榭椎v希不僅僅是?她的朋友,還是?曾經(jīng)和她出生入死、并肩戰(zhàn)斗過的伙伴。

    她們是?勢(shì)均力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