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緋若有所思地看著面前的居民樓。

    墻面斑駁，留下了歲月的痕跡。舊報紙剪貼成獨特的海報貼畫，高大的展示架陳列著紅酒的空瓶，柜臺附近的木桶散發(fā)出葡萄的香醇?xì)庀ⅰ?/br>
    但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墻面上的一幅掛畫——那是一只展翅的烏鴉，擁有血色的雙瞳，直勾勾地看著來人。

    原著對烏鴉的描寫不算多。只是說這座教堂專門養(yǎng)殖烏鴉，那些烏鴉有一種神秘力量，只有吸血鬼王族才能調(diào)動。不過，也只是利用，烏鴉真正的臣服的另有其人。

    “你在看烏鴉嗎？”

    少年清朗的聲音喚回了顧緋的思緒。

    “那個教堂的信徒，都供奉著烏鴉。”

    有一句話，沈辭沒有說——他曾陪斯密奶奶去教堂做過一次禮拜，教堂高大莊嚴(yán)，他卻如閑庭信步，有種回歸的親切感，甚至可以聽見窗臺上烏鴉的小聲交談。

    然而也僅僅是那座教堂的烏鴉罷了。之后沈辭沒有再去過教堂。

    他自幼便與旁人不同。能看見其他人看不見的異生物，擁有一些非人的能力。他心里清楚，顧緋，也是這樣的人。

    但他不敢說。

    顧緋像一團(tuán)虛無的霧，他怕稍一用力，那霧氣便散了，只是他的夢境。

    沈辭微微斂眸，壓下眼底深意，那是連他都不曾察覺的偏執(zhí)與獨占欲。

    “我是在想，”顧緋輕輕地笑起來，“斯密奶奶該是一位溫柔的老人?！?/br>
    所以才養(yǎng)出了這么一個青澀純情的小反派。

    聽出她話外的戲謔，沈辭的臉再一次不爭氣地紅了。

    安靜了沒一會兒，忽然有人劇烈地拍打著酒館的門。

    “維克多！我知道你回來了！”

    門外，男人粗獷的聲音傳來。

    “別給我裝愣了！酒吧都倒閉了，你想怎么還我的錢？”

    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方言，夾雜著幾句粗話，令沈辭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

    他轉(zhuǎn)頭對顧緋道：“他們……”

    男人已經(jīng)大力將半掩的門踹開。

    是個三十上下、胡子拉碴的白人，正虎視眈眈地看著屋里的兩人。

    看見顧緋，男人的眉毛上下一挑，吹了聲口哨，語氣頗為輕佻：“喲，還帶了個妞？有時間泡妞沒時間還錢？”

    “埃森，”將顧緋攬至身后，沈辭皺了皺眉，聲音冷了幾分，“你說過一月一號才是還款日?！?/br>
    “但我現(xiàn)在后悔了，”男人大笑一聲，“我是債主，我想什么時候收債就什么時候收，我要你現(xiàn)在就還給我！不然……”

    他嘿笑一聲，“把你后面的妞借我玩兩天，我再給你一個月期限?！?/br>
    沈辭的臉驀地冷了下來。

    顧緋剛要開口，手腕卻被他握住。少年溫?zé)岬闹讣廨p顫，似乎在緊張，然而聲音卻是冷的：“我?guī)銈內(nèi)ト″X。”

    他轉(zhuǎn)過頭，對顧緋做了口型，是中文的“等我”。

    ……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酒館。

    小巷的盡頭有一臺atm機，沈辭鎮(zhèn)定地插.入銀行卡，將數(shù)字逐一輸入：“好了。”

    埃森掃了眼到賬短信，嘴角一咧，“維克多，那種女人，你也交不起吧？真不考慮——”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少年抓住他的手腕，輕而易舉地卸掉了他的胳膊，碧綠的雙瞳里閃過血色：

    “別打她的注意?！?/br>
    第43章 飼養(yǎng)血族少年（13）

    顧緋正在研究一臺留聲機。

    喇叭狀的留聲機，造型十分復(fù)古。輕輕一按，播放的是沈辭唱哼的那首歌，可惜只有曲調(diào)，沒有歌詞。

    “當(dāng)時就該讓你鑒定一下是什么意思?！彼薹薜爻到y(tǒng)抱怨。

    這種好奇的感覺真是讓狐貍抓心撓肺。

    音樂放了幾遍，沈辭姍姍來遲。

    袖口向上翻折至腕骨，薄唇沾了些許血色，他的目光略有躲閃：“抱歉，我來晚了。”

    顧緋看了他一眼。

    那雙眸子微微彎起，仿佛洞察一切。

    “上樓看看？”

    沈辭喉結(jié)滾了滾：“好。”

    她不問，便是無聲的縱容。

    如藤蔓般悄然滋生。

    ……

    既然要搬去跟顧緋一起住，自然要回來收拾行李。不過，一圈轉(zhuǎn)下來，沈辭的行李并不多，不過是簡單的起居衣物。

    居室十分簡陋，卻整理得很干凈，哪怕幾天沒有人進(jìn)來，依然光亮如新，很少看見灰塵。

    少年的神色小心又緊張，尤其是帶顧緋走進(jìn)臥室時，模樣更是忐忑，像一只濕漉漉的小狗，渴望主人的接納。

    顧緋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她說了聲抱歉，走到樓道里去接電話。

    是學(xué)院打來的電話，說是今晚這座城市的吸血鬼獵人都會來到這座城市舉辦一場派對，讓顧緋記得出面。

    顧緋掃了一眼手機。

    消息是昨天晚上發(fā)的，但昨晚她忙著撩沈辭，沒關(guān)注群動態(tài)，難怪學(xué)院會特意打電話過來。

    這個國家是吸血鬼重點出沒地帶，光暗世界交替，伯爵的城堡就建在此處。因此，來到這里的血族獵人并不少。

    吃過午飯，顧緋便把這件事告訴了沈辭。

    午飯是沈辭親手做的，煎牛排與意大利面，撒上rou醬和黑胡椒粉。

    其實顧緋吃不慣這些異國他鄉(xiāng)的食物。好在沈辭手藝很好，做出來的食物也很有味道，這才令顧緋的看法有所改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