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溫景辭微一點頭，“孤去外面等。處理好之后，立刻叫孤進來?！?/br>
    軍醫(yī)愈發(fā)篤定心中猜測，動作更加小心起來。

    溫景辭離開內(nèi)帳，見樊朔坐在外面等他，手里的杯子散發(fā)著淡淡的酒香。周圍的士兵已經(jīng)遣散，他笑了笑，心里卻知曉，能在這里看見樊朔，他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

    “樊將軍，”溫景辭說了第一句話，“孤的眼疾已經(jīng)好了?！?/br>
    將酒杯放下，樊朔一撩衣袍，半跪在溫景辭面前，“末將樊朔，愿為殿下效勞，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他早就發(fā)現(xiàn)，溫景辭與傳聞中的太子截然不同，踏實謙遜，深藏不露，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來到北境后，樊朔一直在觀察溫景辭。他本沒有打算這么快下決心，但倘若齊榮代表皇后對溫景辭下手，在太子與皇后之間，他必須做出選擇。

    溫景辭彎下腰，將樊朔扶起，“將軍客氣。有將軍效力，是孤之幸事?！?/br>
    “太子殿下，末將只有一個請求，”樊朔凝視著他，“顧恒將軍是末將的生死之交，于末將有救命之恩，若非如此，末將早該告老還鄉(xiāng)。待殿下榮登大寶，末將懇請殿下為顧將軍翻案?！?/br>
    溫景辭笑了笑，說道：“孤知曉?！?/br>
    他轉(zhuǎn)過身，看著內(nèi)帳的方向，忽然道：“樊將軍有所不知，顧小姐尚在人世。”

    她就在他的身邊。

    *

    軍醫(yī)幫顧緋處理完傷口，留下幾貼藥，離開了營帳。傷雖不致命，可那樣惡劣的環(huán)境下，這小姑娘能活下來，實在是命大。

    顧緋仍在昏迷之中，只是后半夜發(fā)起高熱。溫景辭坐在床邊，用溫好的水幫她擦臉。

    人皮面具有些礙事，猶豫片刻，溫景辭輕輕將它掀開。面具下是一張比春光還要明媚的臉，看得溫景辭失神片刻，等擦好之后，他又立刻幫她重新戴好。

    他并非在意外貌之人。從前他看不見，根本不關(guān)注人們的外表。如今眼睛恢復(fù)，他心里的想法亦是如此。不過，溫景辭想，她用人皮面具偽裝，的確是一件明智之舉。

    顧緋已經(jīng)換了身衣服，是溫景辭拿出了自己的中衣，找了軍中的廚娘幫她換上。這一刻他忽然意識到，最開始在山谷中，是他幫顧緋處理的傷口，只是當(dāng)時時間緊迫，他并未顧及男女大防，如今后知后覺，才發(fā)現(xiàn)自己占了姑娘家的便宜。

    青年俊美的臉微微發(fā)燙，被深沉的夜色掩蓋。

    真正的顧緋趴在鏡湖邊，看著他幫她清理好，抱了床被褥睡在地上。恐怕這是尊貴的太子殿下二十年來第一次打地鋪，但看他的樣子，似乎并無不適應(yīng)之處。

    系統(tǒng)腹誹：“他怎么又臉紅？”

    顧緋：“阿辭被我的美貌折服了?！?/br>
    系統(tǒng)：“……”

    看吧，狐貍精就不一樣，狐貍精從不臉紅。

    翌日天一亮，溫景辭換好衣服，來到關(guān)押嫌犯的帳中。

    昨夜，齊榮果然如樊朔猜測的那樣，妄圖逃跑，被早有準(zhǔn)備的士兵拿下。與此同時，士兵又抓住了他的同伙蕭昌。

    嫌犯不打自招，就算找不到證據(jù)，也無法洗清他們的嫌疑。溫景辭進來時，齊榮雙手雙腳被反綁，卻仍在為自己開脫：“我是圣上親封的中郎將，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溫景辭道：“齊將軍?！?/br>
    兩邊的士兵恭恭敬敬地道了聲“見過太子”，樊朔看了溫景辭一眼，朝他拱手示意，將這里留給了他。

    樊朔一走，齊榮的表情立刻變得狠戾：“太子，昨夜是末將誤將您當(dāng)成了刺客，這才派人追擊。末將有皇后的信物，要回京向娘娘交差，太子也不想看見末將這個樣子回去吧？”

    溫景辭笑了笑：“夜黑雪大，齊將軍將孤認錯，也情有可原?！?/br>
    齊榮剛松一口氣，便聽見他溫和道：“這雙眼睛，齊將軍既然用不上，便剜去吧?！?/br>
    齊榮臉色驟變：“太子——！”

    走出營帳，溫景辭低頭嗅了嗅，衣服上似乎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腥氣。齊榮的慘叫一聲比一聲微弱，漸漸沒了聲息。

    “殿下，”小太監(jiān)低著頭，假裝沒看見溫景辭袖子上的血跡，“十六姑娘醒了。”

    第509章 病弱太子會讀心（18）

    營帳內(nèi)，顧緋懨懨地躺在床上，小雪貂趴在她的胸口，尾巴有一搭沒一搭掃過她的手臂。

    把太子救出險境的大功臣小雪貂得了不少牛rou干，吃得肚皮渾圓，體重也增加了不少，顧緋本想像往常一樣把它丟下床，只是吃的藥有讓人昏睡的副作用，她現(xiàn)在提不起勁，就隨它了。

    系統(tǒng)在顧緋腦海里抗議：“宿主！大功臣是我！是我！”

    顧緋：“你要跟一只貂搶牛rou干？”

    系統(tǒng)嚶嚶嚶。

    宿主總嫌棄人類偏袒毛茸茸，她自己難道就不是嗎！

    溫景辭換完衣服走進營帳，看見雪貂趴在顧緋胸口，眸色微暗，把雪貂拎了起來，放到一邊的小桌子上。

    好夢被擾，雪貂不滿地叫了幾聲，可惜這點反抗根本無法改變它的命運。

    顧緋佯裝驚訝：“殿下的眼睛……”

    溫景辭笑道：“好了?！?/br>
    他的語氣溫柔，好似先前的意外從未發(fā)生過一般，“按照樊將軍的看法，許是過去有淤血堵在大腦。你我跌落山谷時，我將那口淤血吐了出來，視線便恢復(fù)了清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