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為自己的身份而羞恥,更為自己有這樣的一個母親而羞恥。 那時候的他已經(jīng)完全明白了私生子到底是什么,也明白了,沈遂寧當年跟他說的那些話,也不過就是把他當成一個小孩兒安慰他哄他罷了。 他甚至覺得,沈遂寧其實不能算是他的二哥,他們同父異母,他的母親,明明是沈遂寧家庭的破壞者。 他這個破壞者的孩子,自然也是。 有這樣的母親,他被人打罵羞辱似乎也是活該。 他僵硬的站在那里,看著那個女人越跑越遠,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沈遂寧走到他身邊,摸摸他的頭發(fā),輕嘆,“走吧,跟二哥回家?!?/br> 他始終沒有再說話,整個人都很迷茫。 他跟著沈遂寧回了沈家,可他父親知道了這件事,讓他在書房跪了一夜,然后送他去了寄宿學校。 按照他父親那時候的話說,就是:“既然不想留在沈家,那就把他送走吧。” 當然,也沒把他送得太遠,而是就近選了個寄宿學校,條件一般,管理卻嚴格。 或許是怕送去太好的地方,他會變得太優(yōu)秀。又怕送去不好的地方,他會變得太差勁吧。 既怕他學好,又怕他真的學壞。 不得不說,沈遂之現(xiàn)在想來,也覺得他那個父親非常謹慎。 而他并沒有抗拒,畢竟對他來說,沈家也沒有什么親情可以留戀,在這里的七年,只有嘲諷打罵和羞辱。 唯一讓他有些不舍的,或許就是沈遂寧。 可直到離開,他也沒再看到沈遂寧。 他知道,他在書房跪著的時候,沈遂寧已經(jīng)被父親送回了學校,并且讓他這三個月都不許再回家。 沈遂之在到了寄宿學校后,面對那樣陌生的環(huán)境,到底還是有些害怕。 他給沈遂寧打了個電話,跟他說:“二哥,你回來的時候,能給我?guī)c草莓糖嗎?” 沈遂之在電話里回答,“好啊?!?/br>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哄著他說:“我們遂之要好好學習,等二哥回來來看你。你別怕,二哥會讓父親把你接回來的?!?/br> 沈遂之并不在意會不會被接回去,他只想等沈遂之來看他。 然后他便一天天等著,等啊等啊,一直等到了十六歲,等到了沈遂寧車禍身亡的消息。 六歲時的沈遂之從來沒想過,他六歲第一次見他母親,是最后一次。 也沒有想過,他六歲最后一次見沈遂寧,也是最后一次。 他被接去參加了沈遂寧的葬禮。 看著黑色相框里的照片,和他記憶中的沈遂寧并沒有什么變化,只是從少年長成了更成熟的男人。 可他的神色依然很溫和,那雙眼睛,似乎永遠都是溫柔的。 沈遂之安靜的和照片里的沈遂寧對視,很平靜,連一絲悲傷都沒有。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有人拍了拍他的肩,他轉(zhuǎn)頭,看到一個比自己小了兩三歲的孩子,“你就是那個私生子吧?” 沈遂之瞇眸,沒有說話,少年嘆了聲,“我叫沈昊,你可能不記得我了,我也不記得你了,畢竟你被送走的時候,我才三歲呢?!?/br> 一聽這名字沈遂之就記起來了,是他那個大哥的兒子。 沈昊又嘆了聲,“二叔走得太突然了,以后我就沒有二叔了?!?/br> 說著,他忽然就哭了起來。 沈遂之眉心收緊,有些不耐。 可沈昊或許是覺得他和他年紀相差不 大,甚至算得上同齡,對他莫名的自來熟。 一邊哭一邊繼續(xù)道:“二叔真的太傻了,你知道嗎,他其實根本不是出車禍走的?!?/br> 沈遂之正準備轉(zhuǎn)身離開,卻因為他這一句話停下了,他目光微動,“什么意思?” “我告訴你你可不許告訴別人?!?/br> 沈昊吸吸鼻子,湊近沈遂之耳邊,低聲道:“我昨天不小心偷聽到爺爺和我爸說話,其實是二叔想要娶那個女人,爺爺不同意,二叔跟爺爺鬧,爺爺找人去殺那個女人,結(jié)果不小心把二叔也害死了?!?/br> 沈遂之喉嚨忽然就很堵,他張了張嘴,聲音也啞了起來,問沈昊,“哪個女人?” 沈昊抹了把眼淚,“是二叔很久之前就認識的,是他同學,兩人已經(jīng)戀愛了七八年了,可爺爺始終不答應他們的婚事。二叔也是忍不了了,那個女人好像懷孕了,二叔就想帶那個女人一起離開,反正他就算離開沈家也是有本事的,不像我那個沒出息的爸。” 沈遂之目光閃爍,想到了很多年前,那個少年蹲在他面前把糖放進他掌心時,無奈的笑著說:“這是一個小姑娘跟二哥告白的時候硬塞給二哥的?!?/br> “你說她是不是傻,我又不是小孩兒了,她告白送我的禮物竟然是兩顆糖?!?/br> 沈遂之腦子嗡嗡作響。 他忽然很混亂,他不明白…… 他重新看向沈遂寧的照片,看他溫和如風的對著他微笑。 他忽然想問他: 為什么? 為什么沒有來看我,為什么答應要給我送糖,沒有做到? 為什么…… 第321章 以后,我給之之買糖吃 許知歲以前以為,沈遂之和他家里人的關(guān)系都很差,特別是他父親和二哥。 因為她很清楚的記得,上次他開視頻會議,有人提到了二公子和沈老總,他當場便冷了神色,說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