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問幾道題
傅修明說想早點睡,實際上完全睡不著。他躺在床上回想這一年發(fā)生的事情,感覺自己荒唐透頂。不僅荒唐,還蠢的離譜。 其實他早該猜到的。就在傅辰去夏令營的那一次他就應(yīng)該猜到,怎么會這么巧,兩個人都需要離開那么長時間。只是他從來沒細(xì)想過那個巧合,又或者說根本不敢想。 但人就是這么可笑又無恥,他在回憶這段荒唐經(jīng)歷的同時,又隱隱生出一種欣喜:“原來一直是小辰?!彪[秘的愉悅感像極了夢想成真時帶來的心理滿足。 “你真的是個變態(tài)…”傅修明痛苦的閉上眼睛。 他的腦子還是木的,但是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反反復(fù)復(fù)告訴他:“該結(jié)束了,真的該結(jié)束了。”于是他拿起床頭柜的手機登進(jìn)微信小號。 “明晚有空嗎?” 居然有一條新信息,是今天晚上七點多發(fā)送的。 傅修明茫然的看著手機,并沒有自己以為的那么不知所措,仿佛隔著一層網(wǎng)絡(luò)他就可以把傅辰割裂成兩重身份,也可以不用把自己當(dāng)成一個父親,更可以暫時掩藏起所有無恥背德的行徑。 他大腦停滯,很久之后才緩慢打出三個字:“沒有空?!?/br> 對方居然馬上顯示“正在輸入中…”。 傅修明心頭“突”的一跳,被強行拖回到現(xiàn)實。他盯著手機想:“快十二點了,還沒有睡嗎?” “后天呢?” 傅修明下意識的回復(fù):“也沒空?!彼猿暗男α艘幌?,嘲笑自己軟弱到連一句斬釘截鐵的話都說不出來。 “那改天吧,晚安?!备党桨礈缡謾C,漆黑的瞳孔消失在微光里。 那天晚上傅辰就察覺到了傅修明的異常,但是他不太知道確切的原因。直到三天之后再次發(fā)信息,得到的回復(fù)是:“以后不要再見面了?!彼糯_信秘密大概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即便如此,他也很難想象,傅修明在打出這幾個字時忍受著何種煎熬。 “為什么不想見面?”傅辰很平靜。 “沒有為什么。” “有別人了?” 這句話簡直是挑釁,傅修明怒不可遏,甚至很想直接沖上樓質(zhì)問傅辰:“你怎么可以跟我說這種話!”但顯然,他沒有勇氣,更沒有立場。 “結(jié)束了,就這樣?!?/br> 傅修明仿佛是用盡了所有力氣才打出這六個字,然后他用力關(guān)掉手機,把它丟在床頭柜上。 “啪”,傅辰在樓上聽到他房間發(fā)出一聲悶響,正在輸入的手停了下來。他并不害怕謊言被揭穿,甚至可以說,他等這一天已經(jīng)太久。 傅辰深邃的眸子在臺燈下閃爍著忽明忽暗的光,聚焦起來的視線落在某一個虛空的點上。 你說結(jié)束就結(jié)束了嗎?他突然站起來走下樓梯。 “咚咚咚。” 傅修明被敲門聲嚇了一跳,想象不出這個節(jié)骨眼上傅辰要跟他說什么。他還在考慮要不要應(yīng)門,傅辰已經(jīng)開口了。 “睡了嗎?” 傅修明假裝睡著,沒有回答。 門外既沒有腳步聲也沒人說話,傅修明難熬的翻了個身,突然燈“啪”的一下亮了,房門被打開。 突如其來的光線讓他睜不開眼,立刻抬手捂住眼睛。同時,這個動作也暴露出他并沒有睡著。 “是不是不舒服?這兩天都這么早睡?!备党阶叩酱睬?,移開他蓋在眼睛上的手臂,用手掌去貼他的額頭。 “沒有?!备敌廾髌查_臉。 “沒有嗎?好像有點燙?!蹦侵皇钟置剿橆a上。 傅修明心煩意亂的推開他,心說你簡直在胡說八道,坐起來問:“叫我干什么?” “問幾道題。算了,你休息吧?!备党?jīng)]等他回答直接走了。 傅修明揉揉發(fā)脹的太陽xue,坐在床邊緩神。嘆了口氣,還是跟著他上樓了。 “什么題?” 傅辰指指練習(xí)卷。 傅修明看看卷子皺眉道:“這個類似的題,我前天有跟你講過?!?/br> “忘了,再講一遍。” “小辰,還有一個月就高考了,你應(yīng)該用心一點。” 傅辰很隨意的看了他一眼:“那我再想想?!?/br> 傅修明在書架前坐下,順手拿出一本書翻到扉頁。傅辰轉(zhuǎn)頭過來扯著封皮看了看:“這本去年你看過了?!?/br> 傅修明不耐煩的說:“我再看一遍不行嗎?”再看一遍當(dāng)然沒問題,他完全不需要這么氣急敗壞。 傅辰似笑非笑,轉(zhuǎn)身繼續(xù)做卷子。 其實拿哪一本都一樣,傅修明一個字都看不進(jìn)去。傅辰離的那么近,側(cè)臉融在燈光里,連細(xì)密的絨毛都清晰可見,好看的讓人心動。他待在這兒簡直如坐針氈。 后來那道數(shù)學(xué)題解開了,這不得不讓他懷疑,傅辰是不是故意把他叫上樓的。傅修明扔下書說:“沒別的問題了吧?我下樓了?!?/br> 傅辰說:“暫時沒有,待會兒或許有。喝牛奶嗎?” “不喝。” 傅辰自顧自下樓熱了一杯牛奶上來,喝了半杯遞給他:“喝一點吧?!?/br> “你喝不了倒這么多干什么?”傅修明低著頭,聲音冷硬,眼神避開身旁拿著牛奶杯的手。 “怎么了?”傅辰的樣子無辜到了極點:“以前不都是這樣嗎?”他這樣讓傅修明覺得自己剛剛的話仿佛十分惡劣。 但是下一秒傅辰卻說:“小時候我不愛喝牛奶,你就會哄我。你現(xiàn)在是不是希望我也哄你一下?” 傅修明忍無可忍,“砰”的一下把書倒扣在書桌上:“你少跟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又補了一句:“很晚了,睡覺吧?!?/br> “好?!备党綗o所謂的聳聳肩:“不想喝就不喝?!?/br> 傅修明只看到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在他面前摩挲牛奶杯,動作緩慢又輕柔。他在情緒焦灼之際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口水,突然又意識到什么,難堪的奪門而去。 腳步聲慌張凌亂,傅辰看著轟然關(guān)閉的書房門,輕輕的笑了。 房間里,傅修明輾轉(zhuǎn)難眠。 第二天晚上,傅辰站在他房門口:“爸爸,問幾道題?!彼麆倓傁赐暝?,胯骨上掛著一條浴巾,就那么神態(tài)自若的站在傅修明面前。 傅修明移開視線,深長的吐出一口氣:“為什么又有問題?” “因為快高考了?!?/br> “………” 傅修明跟在傅辰身后,那條圍的低到離譜的浴巾,隱約在他面前展現(xiàn)出一小截股溝。傅修明氣急敗壞,指著傅辰的房間大聲道:“去把衣服穿好?!?/br> 傅辰轉(zhuǎn)過頭:“待會兒再穿?!?/br> “去穿上!”他似乎想用他那并不存在的父親的威嚴(yán)命令他。 傅辰走進(jìn)房間,一臉云淡風(fēng)輕。出來時身上多了一件工字背心和一條運動短褲。 客觀來說穿工字背心和不穿衣服沒什么本質(zhì)區(qū)別。傅辰最近半年沒有明顯長高,身高維持在184cm,而身體開始發(fā)展出成年男性的健壯。 傅修明看著他走近,心臟劇烈跳動,情緒不由自主的回到那些身體糾纏的夜晚。自己撫摸過他身上每一寸皮膚,那條堅實的手臂無數(shù)次掐住他的腰貫穿他,托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把他釘在火燙的性器上。 而現(xiàn)在這條手臂就在他面前,距離不到20公分,舒展的搭在書桌上,掛著一點不知道是水還是汗的液體。而他卻無法再去觸碰。 傅辰的皮膚是健康的淺小麥色,容易曬黑。在夏天的時候,暴露在短袖以外的手臂呈現(xiàn)出較深一點的麥色,和身上的其他部位形成色差,這種色差在過完一整個冬天之后會消失?,F(xiàn)在剛?cè)胂?,色差還沒有形成。 此時此刻傅修明驚訝的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還有心思想這些。他剛把視線挪開,又不由自主的移回到傅辰身上。 傅修明胡思亂想了很久,終于意識到自己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傅辰的身體上,于是懊惱的從書架上拿出一本書。 傅辰側(cè)過頭:“這本你也看過了?!?/br> 我再看一遍不行嗎?這句話如果再說一次那聽起來就太像惱羞成怒,傅修明索性不去理他。 “再看一遍當(dāng)然沒問題…”傅辰喃喃道。 傅修明瞪了他一眼。 傅辰微微一笑,好心情的繼續(xù)做功課。 過了一會兒,傅辰下樓。廚房里傳出切東西的聲音,然后他端著一盤西瓜上來了。 “吃點嗎?” “不吃?!?/br> 傅辰拿竹簽戳了一塊西瓜送進(jìn)嘴里:“不要這么挑食?!?/br> 傅修明咬牙切齒,抬起頭瞪他:“傅辰我告訴你,你不要用這種奇奇怪怪的語氣跟我說話!” 傅辰漫不經(jīng)心吃著西瓜,吃了兩塊又問:“真的不吃嗎?”看到他變換不定的神色之后轉(zhuǎn)移了話題:“爸爸,這題怎么做?” 傅修明強壓下情緒看向他手指的方向,情緒驟然爆起:“這是詩詞填空!” 傅辰抱歉的說:“哦,不是這題,你等一下。” 傅修明沒有等,直接扔下書跑回房間。關(guān)掉頂燈的一瞬間,他聽到下樓的腳步聲,然后頂燈在房外被打開了。 嗯“我找到題了?!备党酱┚o身工字背心的身體被房間透出的光勾出一個暗暗的剪影,隨著他腳步移動變的清晰立體。 “問?!?/br> “卷子在樓上?!备党阶哌M(jìn)來挨著他坐在床邊:“或者我去把卷子拿下來?!?/br> 傅修明往旁邊挪了挪,坐起來說:“不用了?!比缓蠊硎股癫畹挠指狭藰恰?/br> 丟在椅子上的書已經(jīng)被放在了書桌上,此刻正安安靜靜的躺著。傅辰不知道又撿了一道什么基礎(chǔ)題問他,傅修明怒火中燒。 傅辰吃著西瓜表示可以再想想,那態(tài)度和昨天如出一轍。 傅修明知道,傅辰根本不是想問題目。可是那又怎么樣?他還不是心甘情愿的圍著他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