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她為什么打你?
寬闊的灰色馬路上,汽車飛馳而過,一輛白色途觀靠著路肩緩緩停下。輔修明握住方向盤的手不停發(fā)抖,耳邊仿佛仍能聽到母親撕心裂肺的哭喊。熱風從移下的車窗縫里透進來,他靠在椅背上,心緒不斷起伏。 “是不是他勾引你?有什么爸爸就有什么兒子!他就是個孽種!他這是要害死你?。⌒廾?,你不能糊涂,你不能這么糊涂啊!” “媽,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女人,即使沒有小辰,這輩子我也不可能給你帶一個兒媳婦回來。他是我?guī)Т蟮?,有錯也都是我的錯。你不要去找他麻煩,這件事是我決定的,跟小辰?jīng)]有關系。” “你是不是瘋了!是不是瘋了!”傅媽大聲哭喊,傅爸扶著老伴兒,口中不住喃喃:“你這是要了你媽的命,要了我們的命啊!” “爸,媽,對不起?!备敌廾鲓Z門而出,哪怕晚一秒鐘都沒有勇氣再跨出這一步。 臉上火辣辣的,傅修明抬手一摸,又燙又麻,但并不是很疼,木木的,好像不屬于自己的身體。他曾經(jīng)是那么讓父母驕傲的人,可是現(xiàn)在… 他想他的父母或許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原諒自己了。 傅修明重重呼出一口氣,白色途觀擠進老國道擁擠的車流,折回嘉寧城區(qū)主干道,重新回到小區(qū)。 傅修明開門進去,餐桌上放著幾個袋子,都是剛買回來的菜,客廳電視機里在播一部不知名的古裝劇。 剛脫下鞋,傅辰已經(jīng)繞過玄關走過來,語氣急切:“沒事吧?” “沒事?!备敌廾鲹Q好鞋抬起頭。 “你的臉…”一瞬間,傅辰瞳孔極速收縮,聲音里滿是不可置信,隨之而來的怒意無可抑制:“誰干的???” 傅修明平靜的說:“我媽?!?/br> “你…不是說去學校嗎?怎么…”傅辰胸口起伏,似乎連瞳孔都在微微振動。他想起傅修明出門前含糊其辭的話,小半分鐘后才拉回一點思緒:“奶奶她,你…她為什么打你?” 傅辰不知道自己想問什么,大腦一片紊亂,只是隱隱有一種猜測,一種與他有關的猜測。 傅辰伸手想摸,又怕碰疼他,一只手吊在半空不知所措。 “你先去煮兩個雞蛋?!笨锤党降淖齑轿⑽⒁粍铀坪跻f話,傅修明拍拍他肩膀:“煮兩個雞蛋幫我敷一下,我有話跟你說?!?/br> 傅辰眉心緊蹙,咬了下嘴唇走進廚房。 從廚房拿著出雞蛋時,傅修明剛剛抽完一根煙,煙灰缸里裊裊升起一絲白煙。 雞蛋浸過冷水,溫度剛剛好,傅辰拿起一個小心敷到他又紅又腫的左邊臉頰上:“疼不疼?” “不疼?!?/br> “燙嗎?” “不燙,剛好?!?/br> 雞蛋在他面頰上來回滾動,傅辰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問:“為什么瞞著我去見奶奶?” 傅修明沒回答,把雞蛋放回碗里,握著他的手:“有件事我還沒跟你說,學校里…學校里我已經(jīng)辭職了。” “他們對你做了什么!”這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 “學校沒做什么,只是我自己想辭職。小辰,你聽我說,我有一個打算?!备敌廾骼「党?,摸摸他的臉,很溫柔的看他:“我打算把這套房子賣掉,然后和你一起去錦州?!?/br> “什…什么?你…再說一遍?!备党讲豢芍眯诺膹埓笱劬Α?/br> 傅修明眼簾微垂,面色沉靜,繼續(xù)道:“這套是學區(qū)房,很好出手。按照現(xiàn)在的市價,我們可以在錦州新區(qū)置換一套差不多面積的房子,到時候你每周都可以回家?!?/br> 他把傅辰的手緊緊握在自己手掌心:“生活上的事,你不要太擔心,離開嘉寧大學,一樣可以做老師,沒什么區(qū)別。家里供你上幾年學的積蓄還是有的,你好好讀書,不要總做兼職?!?/br> “我爸媽那邊,他們…我已經(jīng)都告訴他們了。你別怪他們,這件事?lián)Q成誰也接受不了。這幾年我可能不會帶你回去過年,等過兩年他們氣消一點我們再一起回去,好嗎?”傅修明的臉仍舊火辣辣的,他想這一巴掌的確是他應該承受的。 傅辰怔愣著點頭,眼睛酸酸漲漲,完全不知道應該說什么。 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可以割舍血緣親情,放棄前程命途,義無反顧的愛他。而他只需要站在原地等待那個人飛蛾撲火般的向他奔來。 那他自己呢?就真的可以當那些羞辱、謾罵、不公和傷害全然不存在,然后心安理得的和傅修明去另一座城市開始新的生活? 他們要在一起,也一定可以在一起,但絕對不能以這樣的方式。 “不行!”傅辰驟然從美夢中驚醒。 傅修明驚訝的問:“你…不高興嗎?” “這件事難道就這么算了?他…那個人害你辭職,害你遭受那么多…那么多莫名其妙的非議,難道他可以什么代價都不用付出?”傅辰強壓住情緒,用盡量溫和的措辭避免讓傅修明回憶起那些令人難堪的言論。 傅修明握住他的手緊了緊:“小辰,現(xiàn)在再去追究這些也于事無補,我們還是想想…” “為什么不追究?他憑什么可以逍遙法外,繼續(xù)高枕無憂做他的…”老師兩個字沒說出口,傅辰下意識頓住,眼里恨意更深:“我們報警,我要讓那個混蛋坐牢!” “不行!”一瞬間,傅修明語氣激動。 “為什么不行?” 傅修明略微平復了下情緒,道:“網(wǎng)絡誹謗舉證很困難,即便報警找到人,也不一定能入罪。” “不能入罪又怎么樣?難道他不需要被審判?不應該被拉到太陽底下曝曬?你所經(jīng)歷的一切,他難道不應該完完全全,一分不少,加倍再加倍的承受一遍!”傅辰咬住牙轉開臉,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緊緊盯著虛空中某個仇恨的目標:“他要付出代價,傷害你的人必須要付出代價?!?/br> 或許是急于壓制他這種想法,傅修明少見的強硬,霍然站起:“不要再說了,我說不行就是不行!這件事已經(jīng)過去,以后都不要再說了!” “那我一定要報警呢?我…” 傅辰倏然抬頭,落進眼里的是傅修明半面臉頰上隆起的巴掌印。他的心重重抽了一下,那些據(jù)理力爭的話再也說不下去。 氣氛驟然跌入冰點,屋子里只剩下兩人粗重的呼吸聲。 過了很久,也可能只是幾秒鐘,傅辰布滿血絲的眼睛里充斥著難以言喻的無力。他伸手抱住傅修明的腰,把頭深深埋了進去:“你是為了我,你不想讓我牽扯進來,對嗎?” 傅修明沒說話,僵硬的站著。 “我能為你做什么?告訴我,我到底可以為你做什么?”傅辰顫抖著喃喃低語,溫熱的液體透過襯衫沾濕皮膚。 傅修明垂眸看他,低頭在他發(fā)心落下一個吻:“你什么都不用做,聽話,你什么都別做?!?/br> 在他的記憶里,他只做過兩件違背父母的事,第一件是把傅辰帶到身邊,第二件是要和傅辰一起離開。 他從來沒有衡量過值得或者不值得,與傅辰相關的任何事,他所做的任何選擇,都像呼吸一樣自然。 包括保護他。 傅辰抬起頭,眼淚從通紅的眼睛里滑出,一顆、兩顆、三顆,不斷的滑落。 傅修明抵住他的額頭,很深的吻住他,臉上到處粘滿淚水,弄不清到底是誰的。 “我能做什么?我可以做什么?”傅辰不斷問他,像迷路的小孩,在陌生街道上尋找爸爸的身影,迷茫而無助。 “我們做吧,我想做?!?/br> 嘩~~ 水流傾瀉而下。 淋浴房的玻璃印出兩個交迭的身影,傅修明從身后被一下一下兇猛的貫穿。喘息、呻吟、水聲交纏徘徊,結合出無法言說的快感。他的身體變成水一樣柔軟。 快感從浴室一直延續(xù)到房間大床上。 傅修明兩腿大開跪在床上,以一個極其放縱的姿態(tài)迎接傅辰的進入。 “小…小辰…啊…”傅修明被越來越高頻的抽插逼到脫音,腰在不斷下沉,仿佛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傅辰掐住他的腰,把他死死釘在自己的性器上,開始最后一輪攻城掠地。 傅修明渾身戰(zhàn)栗,在傅辰射進他身體的同時進入到完全失控的高潮狀態(tài)。 好幾分鐘后,傅修明才從痙攣中緩解過來。傅辰一直抱著他,安撫他不停抖動的身體,低聲說著誰也聽不清的話。傅修明扭過頭吻他,把自己深嵌入傅辰寬闊溫暖的懷抱里。 兩具交纏的身體漸漸平靜下來,傅辰才戀戀不舍的從床上爬起來去浴室沖澡。用熱毛巾給傅修明清理干凈之后,傅辰又倒來一杯溫開水喂他喝。傅修明半閉著眼似睡非睡,過于激烈的性事讓他困倦。 傅辰重新躺回床上,傅修明很安然的靠過來,這種親昵讓傅辰感到滿足,同時也令他痛苦。 他到底能為他做什么?傅辰不斷問自己。 他打開手機相冊,把王文博抬起頭那一霎那的截屏放大縮小,縮小又放大,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剛剛沒有提王文博,可能潛意識里早就感知到傅修明并不愿意報警。既然他不想讓自己知道,那傅辰就索性讓他以為自己對此一無所知。 傅辰緩緩放下手機,眸光閃爍,瞳孔變的更加幽深。 這一晚,傅修明睡的很沉,第二天起來,傅辰做完早餐叫他起來吃,自己脫下居家服換了一套運動服打算出門 “你先吃吧,我出去買菜,順便買點水果,想吃什么?” “一起去。”傅修明掙扎著從床上起來,隔了不到十秒鐘擺擺手說:“算了,你去吧,給我買點蘋果?!?/br> 傅辰看破不說破,挑眉一笑:“快去吃早飯,要涼了。”說完轉身出門。 傅修明慢騰騰的爬起來吃早飯,吃完收拾好碗筷從洗手間出來,門鈴響了。 “這么快買好了?”傅修明邊說邊去開門,看到門外站著的人,神情頓時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