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匡放看著格子言,“你們看的什么電影?” “苔蘚,講同性戀的,”格子言想了想,他戴著眼鏡慢條斯理說著話的樣子,真像是在學(xué)校跟同學(xué)講數(shù)學(xué)題的模樣,“不過很含蓄,不仔細(xì)看可能看不出來?!?/br> “你還對這個題材感興趣?”匡放悠閑地掏出手機(jī),電影院里沒上映苔蘚,他在網(wǎng)頁上才搜到,這電影只在電影展上放映。 “不是感興趣,是最近沒什么好看的電影,電影展正好在劇院旁邊,我順便?!?/br> “好不好看?” “還行,演技和拍攝手法都有些生澀,但是氛圍感和一些重要場面的特寫都沒拖后腿,整體……我給八分。”格子言垂著眼,專注力在面前的紅薯上面,這不算是甜品,因為就只是一只剝了皮的紅薯,上面淋了甜味很淡的糖漿,幾片脆脆的百合作為點(diǎn)綴,軟糯清甜,比蛋糕更讓人喜歡。 “路路跟劉橙小情侶也看這種電影?” “劉橙上課的地方在附近,也是順便?!?/br> “那確實挺巧?!笨锓艑⒑竽X勺靠在椅背上方,頭仰起頭。 “你管這么多做什么?”格子言又一次隱隱感到不適了,許萬林都沒有這么詳細(xì)地“盤問”過他。 匡放將頭低下來,“不讓我管?讓劉橙管還是路子陽管,還是他們倆一塊兒管?” 格子言在鏡片后翻了個白眼,“你最近挺不正常的,抽空去六院看看吧。” 六院是他們東城的精神病院。 匡放買了張?zhí)μ\的票,“你去看演奏會,我在隔壁把電影看了,你看完給我發(fā)消息,我們一道回。” “可以?!备褡友詫@樣的安排沒意見。 匡放喝完果汁后就起身走出了咖啡廳。 格子言還是慢吞吞品嘗完了一整只紅薯之后,才離開拐去附近的劇院。 手機(jī)上收到路子陽十分鐘之前發(fā)來的微信。 [路子陽:放哥沒事兒吧,他沒找你麻煩?雖然他好像根本沒有找你麻煩的理由。] [路子陽:我跟劉橙各回各家了,天太熱,沒什么玩的,要不要我等你跟放哥?] 格子言一邊走一邊回:你先回去吧,我跟匡放還要好幾個小時。 [路子陽:好。] . 演奏會的廳里座無虛席,像格子言這般大的學(xué)生比較少,工作人群和帶著小孩的父母居多。 格子言在這些事情把錢不當(dāng)回事,直接買的是位置最好也是票價最高的票。 胡百合今日端著琵琶上場,實際上他擅長的遠(yuǎn)不止琵琶,她穿一襲白衣,頭發(fā)已經(jīng)花白。 格子言記得格星星牽著他去后臺與胡百合見面,“這是我的老師,以后也當(dāng)你的老師,好不好呀?” 格星星會的樂器也不止一種,她還沒真正選定小提琴時,換著學(xué)習(xí)過許多樂器,民族樂器和西洋樂器她都拿得起來。會被胡百合收為學(xué)生當(dāng)然也是因為她出眾的天資。 胡百合當(dāng)時竭力地希望格星星能繼續(xù)跟著她學(xué)習(xí),但可能是沒有緣分,格星星最終選擇在小提琴的世界里耕耘,其他的只會偶爾玩一玩。 格子言依賴格星星,他當(dāng)時聽了格星星說的話,忙抱住格星星的胳膊,“我不要,我要跟著你?!?/br> 臺上的胡百合目光如緞面般溫柔光滑,她應(yīng)是看見了格子言,也認(rèn)出來了,微微一愣,接著她朝格子言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演奏結(jié)束后,格子言從劇院出去,看見坐在水泥臺階上玩手機(jī)的匡放。 也許是聽見身后比之前要哄吵的人聲,算著已經(jīng)到散場結(jié)束的時候了,匡放收了手機(jī)回過頭來。 “你看完了?”格子言朝匡放走過去,“電影不是三個多小時?” “沒看完,在看見a出國的時候我就出來了?!笨锓帕嘀肫克酒饋怼?/br> 格子言:“不好看?” “不是,”匡放說,“挺好看的,但這種情節(jié)對我來說沒必要,我產(chǎn)生不了代入感,就算是作為一個局外人去看待,我也不理解?!?/br> “比如?” “他丟下于星辰出國我就挺不理解的?!?/br> “可他是未成年,他全家出國,他一個人在國內(nèi)也不太好吧,”格子言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能跟鐘愛變形金剛系列電影的匡放爭論起青春疼痛文藝片,“更何況,他很愛他母親?!?/br> “那不就是沒那么愛于星辰?”匡放反問。 格子言:“……放哥,你看問題的角度,挺刁鉆的?!?/br> “這不是刁鉆,這是客觀,”匡放把手搭上格子言的肩頭,“我如果是a,我肯定留下來?!?/br> “你不管晟叔了?” “他年輕力壯的,一天三頓一頓三碗,誰管誰都說不準(zhǔn)?!笨锓泡p嗤。 “他要是不給你生活費(fèi),你怎么辦?” “我有手有腳,我又不是不能自己掙錢?!?/br> 格子言與橫沖直撞的匡放完全是兩種性格的人,比方說打架之前,格子言會思考戰(zhàn)術(shù),計算輸贏的概率等,但匡放就是干,干死他們,只要抱著你死我亡的狠勁那就不會輸,輸就是還不夠狠。 所以格子言對a的躊躇于星辰的退縮都能感同身受,匡放就不能。 這種事情,如果落在匡放的頭上,格子言幾乎都不用問,都知道匡放會選擇怎么做,他會扛著行李跟于星辰一塊兒住在地下室,他夠聰明,估計不久之后就能掙到不少錢,和于星辰一起搬出地下室?;蛘?,他們考入同一所國內(nèi)的大學(xué),在大學(xué)里談起了戀愛。 總之,匡放會選擇的選項,一定都是直線奔向?qū)Ψ降倪x項,連彎道都不被允許出現(xiàn)。 那這么看,格子言想道,匡放其實還很大可能是個戀愛腦? . 之后便是開學(xué),每個人交上文理分科的意向表,除了路子陽和趙想成,其他人都選的是理科,吳棟發(fā)言:“我媽說了,以后理科會越來越掙錢,雖然我不知道,但我覺得她說得對?!?/br> 夏婭吸溜著汽水,“又得分班,煩?!?/br> 吳棟:“許愿我跟公主一塊兒,高二可是個關(guān)鍵時期?!?/br> 匡放:“這句話你到高三的時候也能用,以后考研考編投簡歷相親結(jié)婚挑棺材……都能用。” 格子言忍不住笑了笑,視線落到夏婭和吳棟身上時,一頓,“夏婭,你好像,瘦了點(diǎn)?” “是嗎?”夏婭無精打采,“可能是因為暑假家里實在太熱了,而且我媽天天纏著我要錢?!彼@事兒只告訴了格子言,沒跟其他人說,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夏婭打了個哈欠,打算蒙混過去。 但人都有秘密,哪怕是最最最親密的密友,也有擁有秘密的權(quán)利和空間。 其他人見她明顯不想說,也沒問,就吳棟忙著追問,“找你要什么錢?你還有錢?” 吳棟看著格子言。 格子言低下頭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 “哎呀,就是我媽想要我爸的賠償金,我沒給。”夏婭笑笑,有點(diǎn)勉強(qiáng),“老娘覺得這沒什么好說的,就只給公主說了?!?/br> 匡放樂呵,“你跟公主還挺親?!?/br> 夏婭作勢要去挽格子言,“那是……” 匡放伸手就將格子言薅到了自己旁邊,“國慶藝術(shù)節(jié),公主不準(zhǔn)備表演個什么節(jié)目?”他這語氣,就跟讓自家貓表演個拜年握手一樣。 “不準(zhǔn)備?!备褡友話昝摽锓?。 “那豈不是很可惜?。」髂隳敲炊嗵亻L!上次表演節(jié)目還是在初……初一,好像是當(dāng)時的班主任是來咱學(xué)校實習(xí),在公主面前賣慘,愣是把公主給哄上去的,當(dāng)時還在網(wǎng)上小火了一把呢!”趙想成的嘴沒個把門,想什么說什么,“公主要是個女的,我肯定追你?!?/br> 格子言冷淡地直言,“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br> 夏婭托著下巴,“老趙其實很像那種嘴特賤人也特賤然后被同樣很賤的糙漢攻給壓在墻角艸得翻白眼的受?!彼嘀m花指在趙想成的臉上揪了一把,“皮膚還這么‘白’~” 趙想成:“我恐同?!?/br> “歧視同性戀是吧?”夏婭開始往上挽衣袖。 “那公主像什么?”趙想成不太懂這些,他開始虛心求教。 夏婭本身就是同,在網(wǎng)上高強(qiáng)度沖浪,打量了格子言幾秒鐘,毫不猶豫,“攻。” “路子陽呢?” “攻?!?/br> “5棟呢?” “攻?!?/br> “放哥呢?” “攻?!?/br> “就我是受?!?/br> “不啊,我也是啊?!毕膵I毫不避諱,“老娘枕頭公主呢?!?/br> 吳棟在旁邊臉色白了一兩分,不過他皮膚黑,也不太明顯,只是格子言他們幾個都會在這種時候去觀察他,才注意得到??傊樕遣凰闾貏e自然的。 趙想成心里飄過一句“5棟真慘”之后,忘了跟夏婭說什么了。 這天碰頭后沒多久,分班結(jié)果就出來了,格子言看著又跟自己一個班的匡放,半晌無言,他的確挺高興的,甚至有點(diǎn)激動。 但他的性格讓他做不出抱著匡放跳起來的舉動,就只扭頭去找匡放說話,“同班?” 匡放挑了挑眉,“好巧哦是不是?” 格子言和匡放還是在原來的班級,不用搬著書更換教室,眼熟的人只有夏汽水盧小文還有幾個平時在班里比較沉默寡言的,兩只手都能數(shù)得過來。 他們的班主任也從幸運(yùn)換成了一名平時教英語的男老師——有點(diǎn)眼生,對方在附中好像不算活躍,穿著布衣布褲布鞋,沒有印象里英語老師都會有的潮流時尚感,戴著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鏡,臉色不太好,看起來有些虛弱。 “你們?nèi)绻俨话察o下來的話,”他聲音很小又很慢,“我就給你們家長一個個打電話?!?/br> 挪著桌子滿教室跑的啊、因為被擠到了所以破口大罵的啊、水杯被撞到地上碎了一地的啊……立馬就都安靜下來了。 新的班主任不太自在地彎彎嘴角,“你們可以繼續(xù)手上的動作,但請不要太大聲音的說話,我先做自我介紹。” 他轉(zhuǎn)身在黑板上用粉筆寫下自己的名字,“我姓王,大名王一春,你們可以叫我小王老師,也可以直接叫小王,別的綽號只要不是帶著惡意的,我都沒有意見?!?/br> “我是上學(xué)期來到附中的,剛帶了半年的英語課,對大家還不太熟悉,等到我的課上,我會點(diǎn)名認(rèn)識一下大家?!?/br> “未來的兩年,就是我陪大家度過了,希望大家多多關(guān)照?!?/br> 王一春在講臺上深深地鞠了一躬,把底下好多人嚇了一跳。 小白花??! 玩這么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