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子言用手掌擋住夏婭，看著夏婭通紅地眼睛，“怎么了？”

    趙想成探頭，“真遇上鬼了?。俊?/br>
    “趙想成先別說話?！备褡友晕⑽?cè)頭，輕聲道。趙想成立刻退后幾步，閉上嘴巴。

    夏婭胸口大幅度起伏著，她目光透出狠意，她明顯氣憤到極致，抬手就把書包狠狠摔在地上，踩了幾腳，接著一腳踹到馬路上。

    寂靜無聲中，夏婭怒吼，“誰他媽讓你們跑的？有病啊你們！”

    “趙夯帶著一群人蹲在路口候著，你們都跑了，我在后面直接被逮住了，靠，那群神經(jīng)病，把我拖到?jīng)]監(jiān)控的地方揍！”

    ？

    趙夯？

    眾人都不再是之前輕松看熱鬧的表情了，夏婭之前一個人出去惹事了被揍也不是什么罕見的場景，但莫名其妙被拉著揍一頓還是頭一回。

    夏婭從褲兜里摸出陳有婧給的那包中華，已經(jīng)變形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把中華用力擲向地面，一腳踩上去。

    滾，美女哪有尊嚴(yán)重要。

    趙想成瞅著她這要殺人的兇狠模樣，顫顫巍巍遞了一包煙給格子言，讓格子言給夏婭。

    夏婭點燃了煙。

    罵罵咧咧地繼續(xù)說：“你們剛不都是跑前面了嗎？我又不著急，我就在后邊，沒想到?jīng)]走幾步，就看見十字路口那里黑黢黢蹲著一大群人，我還真以為撞鬼了?！?/br>
    “你們跑得快，肯定沒瞧見。”

    “草，趙夯看著跟5棟一樣是個軟蛋，下手比5棟還狠，他上來就找我要公主照片，神經(jīng)??！那我指定不給對吧，我怎么能給，我給路路都是兩百塊一張呢。”

    “我剛說完他神經(jīng)，他一耳光就抽老娘臉上了，”夏婭說著摸了摸臉，咬牙切齒，“然后他們上來一群人把我拖沒監(jiān)控的那個死角，就是經(jīng)常有學(xué)生被搶錢的那塊兒，他大爺?shù)闹苯觿邮謸屛視?。?/br>
    “我靠我頭一次打這種以一打十幾的群架，我左挨一腳，右挨一拳頭，我當(dāng)時就想，我等會回家抽把菜刀，先把他們殺了，再把你們殺了?！毕膵I半張臉已經(jīng)明顯腫了起來，上面指印清晰，可以想見動手的人一點都沒客氣。

    “除開公主?！?/br>
    趙想成：“怎么又除開公主，好事除開我，壞事除開公主！”

    夏婭：“你想現(xiàn)在就死？”

    吳棟聽完，深吸一口氣，走去馬路上把夏婭書包給撿起來了——書包里邊東西肯定已經(jīng)被翻了一遍，又被囫圇拾起來裝回去，里邊還有被帶進(jìn)去的垃圾。

    “陳有婧還想泡我？做夢吧她?！毕膵I冷笑著。

    吳棟動作一頓，把剛剛從夏婭書包拿出去的垃圾又裝了回去，拉上拉鏈。

    格子言垂眸沉思著，他對趙夯沒什么印象，想不通搶他照片的緣由，回頭去看匡放，冷冷淡淡道：“趙夯為什么會來？我們跟趙夯有什么恩怨嗎？”

    匡放把手拍到腦袋上，從前抓到后，“嘖”了聲，目光冷峭陰森。

    恩怨嘛，沒有。

    但情仇，可能是有。

    第38章

    東大距離附中七八公里, 沿路多的是出租車能打，一群人高馬大的男生站在路邊推推搡搡，看不出是要打車還是要打人, 結(jié)果就是好幾輛空車路過時, 反而一腳油門踩下去加速遠(yuǎn)離。

    為首的蹲在花壇邊緣，他時不時會說句話, 一群人鬧得歡, 一點都沒注意到不知道何時出現(xiàn)在身后人行道的幾人。

    吳棟低頭取下眼鏡折了放到褲兜里, 在接到匡放示意后, 他一步跨過灌木叢, 一腳直接揣在趙夯的后背，眼見著趙夯撲出去差一點就跌倒，他又補上一腳。

    前邊的人被突然飛出來的趙夯給嚇了一跳, “夯、夯哥？你、你這是做什么？”

    “幫我撿一下眼鏡?！壁w夯忍痛說。

    他緩慢地挪動膝蓋，剛撐起上身, 又被人給一腳踩了下去。

    匡放一腳踩在趙夯的后背，一腳踩在他肩膀旁邊的地面, 他伸手一把抓住趙夯后腦勺的頭發(fā)，強(qiáng)迫他抬起頭來, 低聲問：“照片呢？”

    趙夯咧開嘴, 似笑非笑, “小孩兒……”

    匡放手里的力道加重。

    一旁圍觀的陳有德在看清來人之后, 倒抽了一口涼氣——他跟匡放纏纏綿綿也不是一年兩年了，以前的匡放，打起架來笑嘻嘻, 形容頂多還是身板單薄的小男生，雖然知道對方打架斗毆是把好手, 可光看著，震懾力還差了些許。

    可十七八歲的年紀(jì)，但凡自身條件好點的，氣勢身板早已足夠比肩成年人。

    男生看似吊兒郎當(dāng)?shù)夭戎_下的青年，嘴角看似也若有似無地往上揚，可眉眼壓低，周身的低氣壓使人望而生畏。

    陳有德悄悄往后退了一步，他就說要圍攻也只能圍攻匡放，不能去圍攻其他幾個。

    更何況還是搶人家照片這種事情，匡放把格子言當(dāng)心肝寶貝，他早就知道了。

    “就這點實力嗎？匡放？”趙夯話畢，他手臂從地面借力，翻身便躍起，一腳踹在匡放的肩頭。

    雙方拉開距離。

    匡放拍了拍肩頭的灰塵，“學(xué)長厲害?！?/br>
    要沒兩把刷子，也不能在東城附中這樣的學(xué)校稱王稱霸四五年。

    趙夯戴上眼鏡，目光從站在對面的人臉上一一掃過去，對面只來了五個人，按理來說應(yīng)該是六個，他再仔細(xì)看了看，發(fā)現(xiàn)格子言其實也來了，只是離這邊比較遠(yuǎn)。對方還站在人行道那塊兒，白衣黑褲，一手拎著琴盒，一手拎著幾只書包，身形頎長筆直。

    說真的，他對格子言遠(yuǎn)遠(yuǎn)夠不上喜歡，頂多是覺得對方好看得太少見，所以會想多看幾眼，看本人，看照片，都是一樣。

    當(dāng)時讓陳有婧傳話也只是想看看他們那幾個的反應(yīng)。

    事后確實無事發(fā)生。

    “趙夯，把你搶到的東西還給夏婭。”匡放并不是很想動手，尤其是在對面有十幾個人還有一個趙夯的前提下。

    趙夯抖抖衣袖，“我憑本事?lián)尩臇|西，你也真是，不講理?！?/br>
    “哪能，”匡放一笑，“那我憑本事?lián)尰貋?，這總行了吧？”

    話音一落，匡放幾步就跑到了趙夯跟前，趙夯偏頭躲開對方的揮拳，覺得對方也不過如此之時，襠下狠狠挨了一踹。

    匡放一得手，夏婭頭發(fā)已經(jīng)扎好了，她梗著脖子就要沖，吳棟扯住她，“你腿都瘸了，今天算了?！?/br>
    “滾！老娘今天不打回去死不瞑目。”夏婭甩開吳棟，跑上前對著面前男生的肚子就是一腳，接著絲毫不拖泥帶水地直接扒了一個男生的褲子……連著底褲一塊兒給扒下來的。

    “嗷嗚我靠！誰啊這是誰這么下賤？”

    比起其他人打得亂七八糟的混戰(zhàn)，匡放和趙夯之間要打得干凈利落和兇狠多了，離得近了還能聽見骨骼發(fā)出的咔咔聲，每一拳頭每一腳都實實在在地落在對方的軀干上。

    匡放會打一些泰拳，匡晟教的，匡晟本意也不是教他這些不著調(diào)的玩意兒，是匡晟自己讀書的時候靠打拳賺生活費，沒想到有點天資。

    工作了，有了兒子，正好用來揍兒子。

    但匡放從來不會站著讓他揍，家里打得噼里啪啦的，匡放也就從匡晟身上學(xué)到了點皮毛，哪怕是皮毛，應(yīng)付個打架也完全夠用了。

    趙夯額頭泌出汗水，他聽說匡放，也見過，一個很狂的小朋友，深藍(lán)不少人都在他的庇護(hù)下，動不了。

    東城這幾年，落后的和進(jìn)步的，有錢的和沒錢的，新的和舊的，扎成一堆，好多學(xué)生被高年級或者同年級搶零花錢，深藍(lán)科技發(fā)展得最好，自然就成了眾矢之的，還是一頭肥羊。

    但卻沒幾個人敢去搶深藍(lán)的學(xué)生伢子，因為匡放真的會打上門把搶走的錢又給搶回去，再附贈一個暴打大禮包。

    照片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到了匡放的手里，他不知道從哪兒薅出一根充電線，直接繞上趙夯的頸子，湊近時，雙手在對方頸后一拉。

    看見趙夯不能動了，夏婭喘著粗氣過來，一耳光抽在對方臉上，“大哥又怎樣，打我，你……”

    “匡放，趙夯手里有刀！”

    格子言的聲音。

    匡放手中用力，正要將人轉(zhuǎn)半圈按倒在地，趙夯手中刀鋒一轉(zhuǎn)，直接刺向了一旁的夏婭。

    結(jié)果被刺到的也不是夏婭，是直接過來擋刀的吳棟。

    “5棟？”

    這是幾人這么多年的打架生活，頭一次有人挨了刀子，吳棟哽了一下，低下頭，確實是捅進(jìn)去了。

    匡放眸子里戾氣翻滾，他一腳踹在趙夯的腿彎，手指將本來就已經(jīng)收得夠緊的數(shù)據(jù)線絞得更緊，趙夯仰頭朝天喘息。

    其他人見趙夯都被摁住了，又看見了地上見了紅的刀，頓時都停下了。

    路邊不斷有車路過，安靜得只剩下了車輪呼嘯碾過的聲音。

    格子言在后面打了急救電話，又報了警。

    吳棟動動嘴唇，看著快要哭出來的趙想成，說：“等會我媽來了，你們就說是趙夯搞霸凌欺負(fù)我，她就不會朝你們?nèi)龌??！?/br>
    “也別說我是給夏姐擋的，不然她能把夏姐給生吞了?！?/br>
    他最后才去看匡放，“媽的，原來電影里那些看見車的第一反應(yīng)不是拉人走而是沖上去擋是真的?！?/br>
    .

    吳棟被送入急診不到半個小時，除了劉亞然，其他人就格子言和趙想成的家長來了。

    趙想成他媽劈頭蓋臉給趙想成一頓巴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去打架了，什么被霸凌？！”

    “真是霸凌，那個趙夯，捅人啊老天爺！”趙想成轉(zhuǎn)著圈躲，最后躲到了格子言背后。

    劉亞然這會兒沒顧得上打人，她站在急診室外面，眼巴巴地朝里邊往，急救床邊圍了幾個醫(yī)生護(hù)士，看也看不出個什么。

    她頭一擺，通紅的眼睛瞪了匡放又去瞪其他人，夏婭臉色復(fù)雜，直接就要站起來，趙想成一把拽住她，“你想死嗎？她現(xiàn)在真的會打死你的！”

    許萬林將格子言全身上下查看了遍，看見衣服上連塊灰都沒有，才松了口氣，“怎么回事??？”

    格子言面無表情地?fù)u搖頭，目光穿過許萬林的肩，看見了站在許萬林身后的伊笛。

    察覺到格子言疑惑和打量的視線在望著自己的身后，許萬林嘆了口氣，“我去公司加班了，正好碰上你伊阿姨，她聽說你們在醫(yī)院，擔(dān)心你，就跟著我一起過來了。”

    格子言有些累，他沒開口說任何話，“爸你幫我把琴帶回去，等會警察估計要來，我們要去派出所做筆錄。”

    “你沒打架怎么也要去？”許萬林看了眼時間，“都這么晚了?！?/br>
    格子言坐到了匡放旁邊，對方動了動，明顯也往他這邊傾斜上身。

    “我報的警，而且我也勉強(qiáng)算是當(dāng)事人，”格子言垂著眼，“你先送伊阿姨回去吧，太晚了?！?/br>
    許萬林帶著伊笛離開醫(yī)院后，急診室的門也朝左右滑開，醫(yī)生走出來，他嘆了口氣。

    劉亞然的眼眶一下就紅了，“醫(yī)生，你咋嘆氣啊？你嘆氣是咋回事啊？我兒子是不是被捅死了？”她說著就要哭了。

    “不不不，不是，我就是腰彎得太久了，有點累?！贬t(yī)生連連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