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坐在圓桌旁嗑瓜子的長發(fā)女生朝夏婭伸出手,“我叫匡薇?!?/br> “匡威???!” “紫薇的薇?!笨镛蔽⑿Φ煤堋岸Y貌”。 “我是他二伯?!?/br> “……” 人太多了,夏婭也沒記住,反正跟著喊,但幾個漂亮帥氣的小輩她都記下了,晟叔家的基因好,個個都長得好,而且氣質(zhì)乍看不同,細(xì)看后發(fā)現(xiàn)底子都如出一轍。 格子言從廚房回來,在奶奶的引薦下,把匡放家里人都喊了一遍。 匡放坐在旁邊次橘子,每聽格子言叫一個人,他心情就更好一分。 鄉(xiāng)下沒裝暖氣,匡奶奶去別人家體驗(yàn)過兩回,覺得悶得很,她不讓裝,一到冬天就燒爐子燒炕,屋子里倒也不覺得冷,柴加得夠了,還能覺著熱得慌。 格子言從來沒過這么熱鬧的年,許萬林和格星星一個獨(dú)生子一個獨(dú)生女,格星星去世后,兩家加起來就他跟許萬林兩個后人,攏共六個,再加上都不是愛吵愛鬧的性子,哪怕過年,家里也是清清靜靜的。 匡薇給爐子里丟了幾個橘子,“我喜歡吃烤熱的橘子,格子言,你吃過沒?” 格子言搖搖頭,他甚至連這種燒柴的爐子都沒見過。 “等會給你吃一個?!?/br> 匡放嫌棄,“別聽她的,燒橘子酸得要死?!?/br> “你懂個屁?!?/br> “放哥陪我打游戲?!闭谧x初中的匡浩看著個子已經(jīng)不矮了,但一張口還是變聲前的童音,他捧著手機(jī)過來。 “不打?!?/br> “陪我玩爆竹,我跟小慧jiejie還有匡語剛剛?cè)バ≠u部買了好多煙花……” “不玩?!?/br> “你能不能坐會兒?”匡浩他媽拽著匡浩衣領(lǐng)拖到椅子上,“你剛剛用爆竹去炸你奶奶的水缸,我沒揍你是看在大過年的我給你留點(diǎn)面子,坐好!” 匡浩癟嘴要哭,他媽一巴掌扇在他嘴皮子上,“你給老娘咧一個試試?!?/br> 格子言咬著梨吃的一會兒功夫,看了好幾場雞飛狗跳的戲。 難怪每回過年,匡放回了老家后和他視頻,背景音都吵得厲害。 匡晟進(jìn)來了,他在門口跺了跺腳,搓著手進(jìn)屋,“又下雪了?!?/br> “哎喲,匡總來了?!?/br> “匡總過年好匡總過年好?!?/br> “匡總最近在哪兒發(fā)大財啊?” “滾一邊去?!?/br> 格子言吃梨子吃得滿口清甜,他看著幾個大人抱著推來搡去,靠到匡放耳畔,“你爸是不是才三十六?” “還不到,他英年早孕?!笨锓怕劦搅烁褡友哉f話時飄過來的梨子味兒,甜的,一點(diǎn)都不膩,他目光朝對方瞟過去,望見格子言唇上都沾著一層發(fā)亮的糖水。 “他看起來很年輕?!备褡友哉f道。 印象里,匡晟一直沒什么架子,尤其是二十多歲那會兒,在他們闖禍后還會給他們打配合,缺德事也不是沒做過,成了股東又是正兒八經(jīng)的ceo后,端莊一些了,但還是遮掩不住骨子里那股痞氣。 匡放把瓜子一顆顆剝了殼,攢一把了一口吃,聽見格子言說的,他不屑道:“活兒都丟給助理,當(dāng)然不顯老?!?/br> 匡放不知道匡晟從哪兒找來的助理,任勞任怨還忠誠,他挺不想用忠誠形容現(xiàn)代人的,畢竟人人平等,打個工談不上還得忠誠。 可匡晟的幾個助理的確就是忠誠,只要是和匡晟有關(guān)的活兒,事無巨細(xì)全包干,還誰都挖不走。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嚼完了一把瓜子,和格子言說:“以后你也這樣,請幾個助理,自己別干,活他媽個上百歲?!?/br> “我沒錢?!备褡友噪m然不缺錢花,但太奢侈的花法,他的經(jīng)濟(jì)情況顯然不允許。 “我給你請?!?/br> 他說完后,格子言停下啃梨的動作,匡放也莫名停滯住,氣氛在瞬間變得微妙。 “反正我爸的錢多得花不完,咱一塊兒花?!笨锓判亩继搅松ぷ友郏麕锥纫詾楦褡友砸欢〞煊X到反常,看似淡定地補(bǔ)充,掌心的熱汗流得瓜子殼都變得潤巴巴的。 格子言繼續(xù)咬梨,“還是算了?!彼p聲說道。 - 冬天天黑得早,四點(diǎn)多的天,就只靠雪光照亮了。 匡奶奶和家里的其他女人不講究“男主外女主內(nèi)那一套”,也沒有“大家先吃著我再炒兩個菜”一直炒到所有人吃完再來刨兩口冷菜冷飯的規(guī)矩。 做飯的人沒上桌,其他人都不允許動筷。 屋里屋外都點(diǎn)上燈,所有人坐上位置,匡放大姑父在院子里點(diǎn)了禮炮后,在一片“噼里啪啦”“砰砰砰”的作響聲中,宣布開飯。 “你們幾個喝牛奶還是果汁?”大姑父指著單獨(dú)一桌的小屁孩。 格子言和匡放,包括夏婭都不算在小屁孩內(nèi),不坐小孩桌,被安排到了大人桌,看大姑父那虎視眈眈的樣兒,就沒打算讓他們喝飲料。 “匡放喝一個,你同學(xué)也喝一個?!贝蠊酶笖Q開一瓶茅臺,沿著桌子轉(zhuǎn)悠,給每個人都倒上,一直倒到格子言面前。 一只手搶先遮在了格子言杯口上方,“他酒精過敏?!?/br> “過敏?!”大姑父吊高了嗓子。 匡放把自己的酒杯揣大姑父手里,“他那份我喝了。” 一桌子人,起碼有半桌人在霎那間扭頭朝匡放看過去。 “二柱,給我倒上?!笨镪蛇f出杯子。 大姑父臉上的肌rou抽了抽,“都說了,叫我jack!不要叫我二柱!” 自家做飯不像外邊餐廳那般講究,加上過年人多,匡奶奶也不是小氣的人,每只盤子都盛得快要溢出去,老人廚藝了得,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菜式,味道卻比許多餐廳大廚做得還要好吃。 只是畢竟不是自己家里,好幾個菜,格子言都沒法吃,他不善言,別人一給格子言夾菜,匡放還要扒著他的碗瞧一瞧,能吃就吃,不能吃直接夾了丟回那人碗里。 “別亂夾菜?!笨锓胖栏褡友杂袧嶑?,說了好幾次大家伙的熱情才稍減。 晚飯整整吃了快三個小時,格子言吃飯不喜歡說話,他吃完后就到了院子里透氣,那條大黑狗也開了飯,只是它不認(rèn)識他,一邊吃一邊低聲吼叫提防著格子言。 “我還能搶你的?”格子言拿出手機(jī),給正在呼哧呼哧吃飯的大黑狗拍了張照片。 他沒在鄉(xiāng)下呆過,知道白菜要從地里長出來,但不知道具體是什么樣子,更沒見過被雪裹著的大白菜。 家屬院的菜園子就那么大點(diǎn)兒,一家人沒事兒了輪流在地里刨個沒完,打理得比花園還漂亮,不像匡放老家,一地碎瓦都別有風(fēng)味。 匡放出來時,格子言蹲在院子里,在抓拍一群找食的麻雀。 少年手指細(xì)長雪白,哪怕羽絨服本身就是白色,也沒將他襯得發(fā)黃,反而讓皮膚更透更亮。他倒更像冬天的雪。 匡放也拍了一張,只不過拍的不是麻雀,他收了手機(jī),“走,我?guī)愠鋈ス涔洹!?/br> “逛什么?”格子言抬起頭。 兩人走到了院子外面,今晚除夕夜,家家戶戶都將家里所有燈都開著,馬路上的路燈都被襯得如螢火了。 路上不少小孩追來跑去,舉著煙花朝四面八方放,隔一會兒又能聽見爆竹聲。 夏婭從后面追上來,“喂!干嘛丟下人家!” “不要學(xué)老趙說話,怪惡心的。”匡放說道。 “匡浩給了我這個,我試試?!毕膵I從口袋里掏出兩顆大炮,炮身比她大拇指還要粗,她還有打火機(jī)。 夏婭朝左右看了看,跑到馬路邊上,將一顆大炮立在水泥地上。 她朝手心哈了口氣,回頭一臉振奮,“城里都不讓放炮,我都多久沒玩過這么大的炮了?!?/br> 格子言默默往后退了兩步。 夏婭說干就干,連去點(diǎn)燃引線時,臉上都見不著一絲害怕的蹤跡,全是興奮,她把打火機(jī)送過去就將引線點(diǎn)燃,接著狂奔跑開,跑到一半,就聽見一聲巨響。 遠(yuǎn)遠(yuǎn)的,幾道回音傳來。 格子言甚至覺得自己有點(diǎn)耳鳴了。 “炸太快了吧,還是拿在手里點(diǎn)更刺激?!毕膵I只剩一顆炮了,她毫不猶豫拿出來,直接在手里就給點(diǎn)了拋出去,炮沒落地就炸了。 “shuangsi老娘了!” “……” “再去買一盤?!毕膵I抱住匡放的手臂,“小賣部在哪里?” 幾人朝小賣部的方向走去,夏婭一路走一路拍照,拍了沿路風(fēng)景,也拍了自己,還拍了格子言和匡放。 “等會回去發(fā)個朋友圈?!?/br> 鄉(xiāng)下的房子建得不算密集,大片大片已經(jīng)步入冬天的田野,無邊無垠的白,草垛也被抹白,宛如天上落下的云層。 小賣部老板還在吃著年夜飯,聽見有人叫,他小跑出來,見著三人,辨認(rèn)了好一會兒才認(rèn)出匡放,“好小子,又長高了,這兩個我怎么沒見過?” “我朋友?!?/br> 夏婭趴在柜子上,“買爆竹?!?/br> 拎著一口袋大炮的夏婭一邊走一邊點(diǎn)一邊拋,“公主要試試嗎?” 格子言拿出揣在口袋里的手。 匡放又給他揣了回去,“他不試。” 格子言又把手拿出來,“我試試?!?/br> 夏婭擺了一顆炮在路邊,將打火機(jī)遞給格子言。 “用這個,別直接點(diǎn)。”匡放跳進(jìn)田里,拽了根干草出來。 格子言用打火機(jī)先將干草根點(diǎn)燃,看著火苗微弱地燃起,才伸過去點(diǎn)引線。 點(diǎn)燃后,格子言立馬退后幾步,大炮轟然炸開,炮聲震天,回音不絕于耳。 “有什么好玩兒的?”匡放一腳踢走地上炸過后的紙皮,“去年不就有一小孩把手指頭給炸斷了,還敢玩兒?!?/br> “那我玩兒的時候你怎么不說?”夏婭又掏出來一顆。 格子言朝她伸手,“給我。” 匡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