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趙軍并沒有露出幸災(zāi)樂禍的笑容，而是很意外。

    “對，死了。”趙破云用力點頭，心情有點沉重，不是為死了的兩人，而是活著的趙軍。

    “哦?！?/br>
    趙軍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對于李心愛，他只有厭惡沒有喜歡，就跟李愛國一樣，死了就死了，跟他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趙建業(yè)也死了?！?/br>
    趙破云接著透露。

    “哦?！壁w軍還是淡淡地哦了一句，沒有悲傷，就連表情都沒怎么變，平淡得就像是在討論毫無關(guān)系的外人。

    這樣的趙軍大家都不放心。

    王蔓云跟朱英盛都認(rèn)真地看著趙軍，生怕孩子只是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

    等真反應(yīng)過來時，肯定會悲傷，會哭。

    “我之前聽有人說我爸死了，剛聽到的時候我想哭，可看著奶奶，我突然就不想哭了，爸爸對于我來說很陌生，他在我的印象中只有嫌棄，他嫌棄我這不好，那不好，什么都不會做，不聰明，又胖，又蠢……”

    趙軍一臉平靜地掰著手指頭數(shù)出趙建業(yè)對他的嫌棄。

    那么多的嫌棄，他不知道對這個具有血緣關(guān)系的父親該怎么去愛。

    “不說了，小軍，咱們不說了，你放心，今后我跟你二叔都是你爸，都會對你好，那個人沒了就沒了，我們不要再管他。”

    趙破云這是第一次聽侄兒說出這樣的心里話，對趙建業(yè)更是厭惡，唯一那點血緣親情也淡了。

    親生兒子要怎么失望傷心才能說出這么平靜的話，看來趙建業(yè)不僅不是一個合格的兒子，就連做老子也完全不合格。

    “小軍，你小叔說得對，今后有我們大家，你有什么事，想吃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找我們?！蓖趼茖w軍更心疼了。

    這孩子雖然小，其實什么都懂，也懂事。

    “奶奶，我想吃湯圓，甜甜糯糯的?！壁w軍咧嘴對王蔓云笑了起來。

    “好，奶奶馬上回家給你做?！?/br>
    王蔓云立刻點頭。

    “明天吃，今天吃飽了。”趙軍很懂事，知道做湯圓不容易，不讓王蔓云晚上做。

    “那明天早上我把湯圓送你家里來。”王蔓云摸了摸趙軍胖乎乎的臉蛋，這孩子胖得一點都不難看，反而是水靈靈的，透著聰明，趙建業(yè)那個蠢貨怎能那么嫌棄孩子。

    “嗯?！?/br>
    趙軍在小叔懷里滿足無比地點頭。

    看孩子真的沒有受趙建業(yè)死亡的影響，王蔓云才跟趙破云小聲又說了幾句話才分開，雙方各自回家。

    “媽，小軍好可憐。”

    回家的路上，朱英盛牽著王蔓云的手，突然冒出這么一句，他聯(lián)想到了自己，幸好爸爸不像趙軍的爸爸，后媽也不像趙軍的后媽。

    王蔓云摸了摸孩子的頭，沒有接話。

    “媽，我以后一定聽你的話，會對你特別特別好?！庇X得幸運的朱英盛用力抱住了王蔓云，就差流眼淚了。

    王蔓云沒想到趙家的事讓朱英盛突然感性起來。

    “以后我跟你爸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你們也可以提出，我們改進(jìn)。”王蔓云蹲下身子抱了抱小孩，才起身牽著對方接著走。

    “真的？”

    朱英盛興奮起來，腦海里閃過朱正毅的面容。

    “真的?！蓖趼菩?，她根本就不怕小孩提什么。

    小孩滿意了。

    今后幾天，趙家匆匆辦理了趙建業(yè)的入葬，至于李心愛，他們沒有管，從那人跟姚元化勾搭上時，就不再是他們趙家的人。

    面對趙家對李心愛的不管不顧，李家人自知理虧，哪里敢鬧事，自己收斂了尸首辦理喪事。

    李家以為死了李心愛事情就完了，哪有這么簡單，李心愛謀害軍分區(qū)司令，這是多大的罪，李家人不僅不大義滅親及時舉報，反而助紂為虐跟著協(xié)助與隱瞞，本身就犯了罪。

    根據(jù)參與程度，在李心愛入葬后沒有多久，他們一家也被下放了。

    他們的下放是有罪下放，被下到了艱苦的勞改農(nóng)場。

    那種地方可沒有什么人生自由，除了每天需要大量勞作，還時刻需要接受思想再教育，日子過得那叫一個苦不堪言。

    不過這都是他們李家人的罪有因得。

    朱正毅是在忙碌半個月后回家的，回家的他風(fēng)塵仆仆，可見這段時間他不僅僅是在滬市忙碌，說不定還去了千里之外的京城。

    他回來的時間有點晚，王蔓云跟朱英盛都吃過飯了，正在客廳里一個織毛衣，一個做寒假作業(yè)。

    還有半個來月就過年了，朱英盛的學(xué)校終于正常放假，這幾天他都在趕作業(yè)，他打算把作業(yè)早點做完，然后剩下的時間就都是玩。

    “吃了嗎？”

    王蔓云聽到門響，放下毛衣回頭就看到朱正毅推門進(jìn)來，趕緊站起身去幫忙。

    下雪了，外面的雪還挺大，朱正毅進(jìn)門前撲了頭上與身上的雪，但還有點殘留。

    王蔓云接過男人脫下的衣服提到門口再次抖了抖。

    雪只有全部抖干凈才不會融化成水浸濕衣服。

    “在單位吃過了，你們今天吃的什么？”朱正毅半個多月沒見到妻子跟兒子，一邊脫鞋一邊用思念的目光打量兩人。

    屋里溫度高，烤著爐火，兩人不僅臉上是健康的紅撲撲，就連臉型看著也圓潤不少。

    他這才放心。

    “吃的糖醋排骨，排骨rou少，買的人不多，我們就多買了點，還剩了點，要不要給你熱了再吃點?！蓖趼七@會已經(jīng)提著朱正毅的衣服進(jìn)門。

    “那就再吃點?！?/br>
    朱正毅感覺了一下肚子，覺得還能吃碗飯，也就不拒絕妻子的好意。

    “爸，我去給你燒洗澡水?！?/br>
    朱英盛也早就跑到朱正毅的身邊，一臉孺慕地仰頭看人，他對朱正毅也特別想念。

    “去吧?！?/br>
    朱正毅彎腰抱了抱兒子，才讓對方去燒火。

    得了抱，朱英盛滿足了，開心地去了廚房燒熱水，冬天了，洗澡水需要更熱的水，得燒不少時間，趁這個時間，王蔓云不僅把排骨熱了上桌，還炒了個青菜。

    至于主食，是餃子。

    下雪，天氣更冷，徐大娘小菜園里的白菜、蘿卜都起了不少。

    王蔓云趁新鮮，包了不少白菜蘿卜餃子凍在院子里的雪里，有了這天然的冰箱，家里就算是多做點吃的，也能放得下。

    “蘿卜好吃?！?/br>
    朱正毅一口餃子進(jìn)嘴，眼神一亮。

    “蘿卜是曬過的蘿卜干，脆中帶著韌性，口感特別好，我就包了些餃子，比一般的蘿卜餃子好吃?！蓖趼瓢汛椎煺忝媲巴屏送?。

    餃子蘸醋，更好吃。

    “爸，我跟你說，我小舅舅能一口氣吃五十個！”朱英盛拿著火鉗從廚房里竄了出來，他剛剛聽到王蔓云跟朱正毅的對話了。

    “沒吃撐嗎？”

    朱正毅不心疼餃子，心疼妻子包餃子。

    “不撐，包得小?！蓖趼菩χ忉?，她面皮搟得小，包出的餃子也就小，說是五十個，其實跟北方的大餃子比起來，也就三十個的量。

    這量對于軍人來說，也就剛剛夠吃飽。

    “再過一個星期，臘月二十五，小華放假回家。”朱正毅吃了幾個餃子，又吃了幾塊排骨，才說起王蔓云跟朱英盛都關(guān)心的事。

    “哥哥要回來？”

    朱英盛興奮地拿著火鉗揮舞了好一會。

    “快過年了，他們也特訓(xùn)了好幾個月，中途經(jīng)過幾輪考核與淘汰，最終留了下來，這次放假是按照學(xué)校的假期放的，他們年紀(jì)還小，訓(xùn)練不會過于嚴(yán)苛，平時回家的時間也比一般軍人多些?！?/br>
    朱正毅解釋原因。

    “太好了，哥哥要回來了。”朱英盛太開心了，他都好久沒有見到朱英華，還以為今年過年也見不到人。

    “對了，小華外公外婆寄了兩次信，因為小華不在家，我也沒拆，就回信說小華在軍隊上學(xué)習(xí)，近期都沒有回家，等小華回來會讓孩子回信?！?/br>
    王蔓云想起另外一件事，主動跟朱正毅說起。

    雖然她也很好奇信上張家老兩口會寫什么，但最終還是沒有拆開，而且她也相信，真正的秘密這兩人肯定不會寫在信上。

    朱正毅吃飯的動作停頓了一秒，視線看向了朱英盛。

    “我去燒火?！?/br>
    朱英盛機(jī)敏的一溜煙跑回廚房接著燒洗澡水。

    朱正毅卻并沒有跟王蔓云說什么，只是微微搖了搖頭，也就說明到目前為止，他并沒有查出張家老兩口有什么異常。

    “西部那邊呢？”

    王蔓云輕聲問。

    因為狄亮與范問梅的事，朱正毅是有派人去那邊查的，只是時間過去了那么久，又經(jīng)歷了破四舊與紅衛(wèi)兵的清洗，想要馬上查到線索，估計有點難。

    朱正毅還是微微搖頭。

    西部太大，人口又稀少，除了能在檔案里查到的，去走訪幾乎查不到什么有用的東西。

    人人都知道馬賊這事不是好事，也害怕牽連，就算是知道點什么，也是閉口不談，俗話說話從口出，什么都不說，才是最安全的。

    “那群馬賊的資料查到了，不過信息不全，除了有名的那幾個馬賊被處決，其他一些散兵嘍啰的信息就缺失嚴(yán)重，要不然狄亮也不會被遺漏?！?/br>
    朱正毅說到這，接著吃飯。

    “狄亮那邊就什么都查不出來了嗎，他會不會隱瞞了什么？”王蔓云擔(dān)心狄亮耍心眼沒交代完。

    “放心，只要人到了我們軍方手里，就沒有查不來的，根據(jù)狄亮的交代，我們一一核查過，沒有紕漏，只能說背后的人藏得太深。”

    朱正毅這點把握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