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昊聽懂了夏喬的話，一邊嚼著香噴噴的飯菜，一邊回答。

    童言童語的。

    聽著很可樂，但認真一想，又覺得小孩有這樣的思想絕對要不得。

    王蔓云跟夏喬對視一眼，不再說話，但都打算等吃完飯后好好教育教育小孩。

    午餐的菜大部分都是王蔓云做的，就連油墩子的餡也是她調(diào)的，所以絕對是美味到餐桌上話少，嘴快，沒人抬頭。

    吃飽喝足，時間過去了半個小時。

    朱英盛很自覺地帶著周正江與趙軍收拾餐桌與廚房，王蔓云跟夏喬把吃飽喝足的昊昊放在沙發(fā)上，囡囡跟秋秋蹲在一旁看著。

    囡囡甚至伸手輕輕戳了戳昊昊的臉蛋，q彈q彈的，戳起來讓人愛不釋手。

    “昊昊?！?/br>
    王蔓云不再溫柔地看著小男孩，而是眼神嚴肅。

    “姨姨。”昊昊吃了一頓異常鮮美的飯菜，在面對王蔓云時，那是絕對的乖巧，甚至給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看著這樣的小孩，沒點定力，還真舍不得教育。

    “叫婆婆。”

    王蔓云糾正小孩的稱呼。

    昊昊聽懂了，但卻是沒法理解，在他的想法里，眼前這個溫柔又好看，還能給自己吃好吃飯菜的姨姨跟mama一樣，當然是要叫姨姨。

    所以他反過來糾正王蔓云，“姨姨！”

    王蔓云沒法跟小孩解釋為什么要讓小孩叫自己婆婆，干脆看向囡囡。

    囡囡三歲多，比昊昊大。

    “奶奶?！编镟锩攵趼频囊龑б馑?，戳了戳昊昊的臉蛋，然后看著王蔓云叫了聲奶奶。

    擔心昊昊理解不了，她都沒加那個干字。

    親耳聽到囡囡叫王蔓云為奶奶，又見囡囡是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昊昊理解了，想了想，對王蔓云乖乖叫了聲婆婆。

    原來跟mama一樣年輕的姨姨也能叫婆婆。

    王蔓云這才點頭，然后對小孩說道：“以后出門一定要跟父母說，不能偷跑，知道嗎？”

    “不說。”

    昊昊用力搖頭，見王蔓云目露不贊同，小孩機靈解釋道：“爸爸不讓?！?/br>
    “干奶奶，昊昊的意思是他就算跟父母說了，他爸爸也不會讓他一個人出門?！编镟飺耐趼坡牪欢?，主動當起了小孩翻譯。

    王蔓云其實聽懂了，小孩的話不難理解，但還是感謝地摸了摸囡囡的頭，然后轉(zhuǎn)頭跟夏喬小聲商量。

    她是看出來了，昊昊還太小，這么小的小孩是沒法進行有效溝通的，因為小孩有自己的思維，不一定能理解大人復雜的話語。

    “大嫂，怎么教？”王蔓云求教。

    “打，敢偷跑一次就打一次，打到知道怕，就不敢再偷跑了。”夏喬理所當然說出這番話，因為每家每戶都是這么教育孩子的。

    王蔓云被夏喬的話噎住了。

    瞬間反應(yīng)過來，六十年代可不是后世，這時期流行的是棍棒教育。

    孩子不聽話，那就打到聽話為止。

    但這樣的教育有利也有弊，有可能教出合格的孩子，但也有可能教出更加叛逆的，要是叛逆不往好的一面發(fā)展，那就是天大的麻煩。

    昊昊這小孩她雖然是第一次接觸，但從剛剛的接觸中她就已經(jīng)看出，棍棒教育在這孩子面前根本就不管用，小孩不怕挨揍，只會越揍越皮。

    “媽，我來跟他說?！?/br>
    朱英盛他們這會已經(jīng)收拾完廚房，洗好了手回到客廳，見王蔓云遇到了麻煩，主動上前幫忙。

    “你來。”

    王蔓云讓出位置。

    “昊昊。”朱英盛搬了根椅子坐在昊昊面前，兩人的視線是齊平的，而這樣的教育方式是朱正毅曾經(jīng)對他跟哥哥的教育。

    “鍋鍋?！?/br>
    昊昊開心地伸手想要朱英盛抱，他還記得能來朱家吃飯，就是因為抓住了朱英盛。

    “你喜歡你爸爸mama嗎？”

    朱英盛沒有抱昊昊，而是非常嚴肅地推開兩條小胖胳膊。

    “喜歡?！?/br>
    昊昊偷跑是偷跑，但對于爸爸mama卻是喜歡的。

    “知道什么是壞人嗎？”

    朱英盛接著用孩子能理解的話語問。

    “知道，壞蛋，壞蛋?！?/br>
    昊昊用力揮舞著小胖手，眼神兇狠起來，他爸爸從他能說話開始就教育他什么是壞蛋，他當然知道壞蛋跟壞人都是一個意思。

    朱英盛滿意地點了點頭。

    關(guān)注著事態(tài)的王蔓云跟夏喬對視一眼，也明白了朱英盛的用意，這樣循序漸進的教導確實比她們開口更合適，難怪都說小孩最了解小孩。

    “外面很多壞蛋。”

    朱英盛伸手指向窗戶，他這一指，不是指家屬大院范圍，而是大院之外的地方。

    “不去。”

    昊昊堅定搖頭，他還是明白哪里安全，哪里不安全的。

    朱英盛回頭看王蔓云，一臉輕松，“媽，昊昊知道哪里安全，哪里不安全，好像沒必要再教育了。”他知道王蔓云擔心的是昊昊在家屬區(qū)外也亂跑。

    王蔓云跟夏喬也看出昊昊的聰明，笑了起來。

    如果孩子知道在外面不能亂跑，那在大院里跑一跑也沒事，哪家的小孩不是這么過來的，家屬區(qū)里安全，沒有必要扼殺孩子的天性與成長樂趣。

    “昊昊，今后你要是想來婆婆家吃東西，就要先跟你外婆匯報，你外婆是不會阻止你的。”王蔓云摸了摸昊昊的臉蛋，憑她對張舒蘭的了解，小孩要是真饞嘴想來自家吃點飯菜，張舒蘭是不會阻攔的。

    肯定會跟趙家一樣，偷偷送糧票跟rou票給自己填補。

    畢竟別看趙軍跟囡囡還小，但飯量是真不怎么小，不然兩個孩子也不可能被養(yǎng)得白白胖胖，那么可愛。

    “真的？”

    昊昊沒想到王蔓云會同意今后自己也能來吃飯，高興得雙眼放光。

    “真的?！?/br>
    就在此時，朱家的門響了，張舒蘭跟女兒推門進來，她們來得巧，剛好聽到王蔓云跟外孫的對話，也就明白怎么回事。

    她跟王蔓云的想法是一樣的，堵不如疏。

    小孩只要在大院里，進、出門時跟大人說一聲，她能接受。

    “外婆。”昊昊看一眼他媽，一下就從沙發(fā)上跳下來躲到王蔓云的身后去了，他覺得這個婆婆最溫柔，肯定能護著他。

    “小五，給你添麻煩了。”

    張舒蘭不好意思地看著王蔓云，然后接過女兒手里的禮物放在桌上，解釋道：“大新年的，我們來給你們拜個年，今后昊昊可能還會經(jīng)常來麻煩你?！?/br>
    她還真不是說假話 。

    女婿常年在外國工作，經(jīng)常是兩三年才能回國一次，要不是如此，大女兒比王蔓云年紀都大，怎么昊昊才虛歲兩歲。

    這次女婿跟女兒在家停留這么久，有把昊昊交給她帶的意思。

    過幾天女兒會跟女婿會一起出國工作，昊昊那么小，跟在身邊不方便，加上女婿家父母在邊遠農(nóng)村，從昊昊的教育來說，留在滬市會更好。

    張舒蘭這兩天晚上已經(jīng)親自帶著外孫一起睡了。

    她能帶孩子睡，但做的飯菜卻不怎么讓孩子滿意，看出昊昊喜歡王蔓云家的飯菜，她打算跟趙家一樣，給朱家彌補飯、rou票。

    畢竟朱家的生活質(zhì)量在大院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蔡文燕在家時就聽她媽說了王蔓云的情況，此時見她媽開口，她也趕緊說了一句，“小五同志，今后我家昊昊就要多麻煩你了?！?/br>
    王蔓云聽著張舒蘭母女倆的言外話，就明白了意思，笑了笑，請兩人坐下聊天。

    “婆婆，mama會揍我?！?/br>
    昊昊還是有點怕他mama的，見mama靠近，小身子更往王蔓云的身上貼。

    看得一旁的朱英盛直翻白眼。

    小孩當著自己的面就敢搶mama，他也不慣著，把人提起來扔背上，說道：“媽，我們出去玩了。”說完就一溜煙跑了。

    其他幾個小孩也跟上，不過出門前，誰都沒忘記一人拿了一個香噴噴的油墩子，雖然剛吃完飯，但對于他們來說，油墩子只是零食。

    “這群小潑猴。”

    夏喬透過窗戶看著搖晃的院門，無奈地搖了搖頭，臉上卻是滿意且高興的笑容。

    孩子們開心，作為家長，她更開心。

    “小五，事情是這樣的……”張舒蘭小聲跟王蔓云解釋昊昊今后會留在大院生活的事，兩家關(guān)系好，兩家的孩子今后肯定也會經(jīng)常一起玩。

    留在朱家吃飯的可能性太大了。

    “嫂子，這是小事，昊昊還那么小，能吃多少，家里多個孩子也熱鬧點，我喜歡這樣的熱鬧……”王蔓云肯定不會拒絕，但大院其他孩子，她也就有心無力了。

    畢竟她家不開幼兒園，她也不是幼兒園老師。

    雖說多個孩子吃不了多少東西，但做飯的人飯量做多了，一樣累，王蔓云只打算照顧跟自己關(guān)系親近的趙、蔡兩家。

    她不勢利，是因為從到大院開始，葉文靜跟張舒蘭就真心對她好，她才對兩家的孩子也那么好。

    關(guān)系都是相互的。

    夏喬見王蔓云跟張舒蘭說話，她沒參與，而是去搓洗浸泡的床單、被面。

    用溫水泡了幾個小時，該洗了。

    蔡文燕雖然跟王蔓云差不多的年紀，但兩人卻是隔著輩份的，又不熟，見沒自己能插的話，她干脆就去給夏喬幫忙。

    面對蔡文燕的幫忙，夏喬看了一眼跟王蔓云關(guān)系無比好的張舒蘭，也沒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