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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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清手肘還壓著信紙的一角,趴在桌上便睡著了。 她睡得模模糊糊,女宿隔音很差,連睡夢中都能聽見有人在走廊上說話的聲音。 緊接而來的是氣味。 先是有人泡麵,湯頭濃郁的香氣,攻勢猛烈,一點一點將肚子里的東西全部掏空,一股飢餓感漸漸令她陷入暈眩。但她實在很睏,閉著眼睛不肯醒來。 好不容易終于抵御濃烈香氣,不久后又傳來女孩子沐浴后的甜膩氣味。 當(dāng)有人洗完澡經(jīng)過她們房間時,即使隔著一扇門都能感覺到那種渾身一輕的清爽——林若清今天流了不少汗,一感知到這股氣味,艱難地睜開眼睛。她很討厭身上黏膩的感覺。 于是她起身,節(jié)制地伸了個懶腰。 感覺連這動作都在奪取她的熱量,胃里愈來愈空了。 她把自己的盥洗衣物從行李箱拿出來后,把信紙壓在最下層。 手摸在行李箱邊緣,猶豫了一陣子才將行李箱關(guān)上。 但才離開房間沒幾步,終于還是忍不住,折回來把行李箱上了鎖。 洗澡前,林若清先去了一趟廁所。 她不喜歡宿舍的廁所,一間一間走過,打開后又立刻關(guān)上。 宿舍的廁所間裝潢的風(fēng)格,簡直沒有風(fēng)格可言。一間間蹲式廁所,用的是奇怪的冷色調(diào),從墻壁到地板一片天藍。以前聽說過冷色調(diào)會減輕食慾,現(xiàn)在好像親身驗證了這點。 墻上的小架子每一間都長得不一樣,有的是方的、有的是橢圓的??雌饋砭拖裼檬5哪静淖龅?。 雖然不知道有沒有人會來打掃,但目前看來,簡直臟得可怕。垃圾桶滿了,衛(wèi)生紙和沒捲好的衛(wèi)生棉堆在地板上,衛(wèi)生紙上有排泄物的顏色,衛(wèi)生棉赤裸裸地攤在地上,異味濃厚。 滿地的水漬,不曉得是什么,光看著,小清就想乾嘔出來。 不是她嬌生慣養(yǎng),每年住在古宅的那一兩個月,衛(wèi)生條件也很差。 只是在這么多人使用過的廁所、留下這么多人惡臭的廁所…… 她真的不喜歡這里。 她先走到外頭,距離廁所幾步之遙,用力深吸一口氣,憋住,然后緊抱著自己懷里的袋子。 ——然后她閉著氣,抿著嘴,大步流星地走進去。脫掉褲子,閉著眼不去看周遭模樣。 全程她都在使力,使力不讓自己呼吸,使力不讓懷里的袋子往下掉。 離開廁所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在輕輕發(fā)顫。 淋浴間的狀況比廁所好一些,至少沒有噁心的異味。 即使排水孔塞滿了頭發(fā),放衣服和浴巾的架子全爬滿了銹紅,但小清還能接受。 這個澡她洗了很久,先是脫掉的衣服無處安放,再來是發(fā)現(xiàn)水柱太小,光把頭發(fā)淋濕就花了很長的時間。后來要穿衣服時,因為架子太小,失手把乾凈的褲子弄掉了,濕透了。 她立刻將褲子撿起來,拍一拍,只好穿上。 回到房間時,發(fā)現(xiàn)房間門是鎖著的。 她敲敲門,里頭傳來一聲「等等」,幾秒后才有人來開門。是吳文昕。 吳文昕笑笑地說:「抱歉,我剛回來看你不在,就先把門鎖上了?!顾砩嫌泻苤氐挠蜔熚?,汗水浸濕瀏海,貼在她的額頭上,一看就是剛從夜市回來。 「你已經(jīng)洗好澡啦?」吳文昕問。 「嗯?!惯@對話真是沒意義。她頭上包著浴巾、腳上穿著濕漉漉的拖鞋,難不成會是剛?cè)ネ忸^買消夜回來嗎? 吳文昕爬到床上,開始滑手機。 忽然感受到視線,吳文昕暫時放下手機,疑惑地往門口看。 「若清,怎么了嗎?」 「你……不先洗澡嗎?」 「哈哈,想說先滑一下手機呀?!?/br> 吳文昕笑著說,又繼續(xù)沉浸在自己的手機世界里。 林若清不置可否,坐到自己的書桌前,拿出吹風(fēng)機,準備開始吹頭發(fā)。 還沒打開吹風(fēng)機,就聽見吳文昕的聲音:「若清,不好意思,我忘記戴耳機了,但我現(xiàn)在想追個劇,一定得開聲音……」 林若清看著她,茫然地眨著眼。過了幾秒,吳文昕都沒有接話。 「我不懂你的意思?!?/br> 「噢,就是,你能不能等等再吹?或是,去交誼廳……」 聽完,她立刻拔掉吹風(fēng)機,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 「若清!」吳文昕喊住了她。 林若清回頭。 「你沒生氣吧?抱歉……不然你就在這里吹吧。」 她覺得疑惑,抬頭看了吳文昕一眼。不知道為什么,吳文昕的語氣讓她有點不舒坦。 但她只是搖搖頭,然后繼續(xù)往外走—— 轉(zhuǎn)身的瞬間,她似乎瞥見吳文昕的表情,看起來有點不自在。 到底在鬧哪齣? 雖然她直覺吳文昕是個好人,卻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不曉得該怎么和這人相處…… 吳文昕直到將近十二點才去洗澡。 林若清躺在床上,對著大亮的燈光,把棉被蓋過頭,試圖入睡。結(jié)果翻來覆去十幾分鐘,還是睡不著。 她宣告投降,從上鋪爬下來,準備把燈關(guān)了——留一盞燈給吳文昕應(yīng)該就夠了吧? 把所有燈關(guān)上后,她回到床上。 即將入睡之際,吳文昕回來了,動靜很大,一回來就把整間的燈都打開,林若清驚醒,看向她。 吳文昕驚訝地說:「噢噢,原來你要睡了,抱歉?!谷缓蟀褵粲株P(guān)上。 很快地,她拿著吹風(fēng)機離開了房間,看來是要去交誼廳吹頭發(fā)。 雖然接下來一直睡不著,但她還是很感謝吳文昕的體諒,沒直接在房間里吹頭發(fā)。 吳文昕終于上床準備睡覺時,已經(jīng)凌晨一點多了。 若清本來恢復(fù)的一點睡意,又因此歸零。她沒想太多,翻個身就重新閉上眼睛。 但吳文昕在黑暗里滑手機,刺眼的光亮刺得小清不太舒服,依舊沒法睡著。 過十幾分鐘,吳文昕終于要睡了——她入睡得極快,才不到五分鐘,林若清就已經(jīng)聽見沉寂的黑暗中傳來穩(wěn)定起伏的吐息。 真羨慕。她不由得想著。 除了父母跟阿笨,林若清從沒和誰在同一個空間睡覺。 其實吳文昕睡覺習(xí)慣不差,既沒磨牙也不怎么打呼,但一片死寂中傳來另一個陌生的呼吸聲,不管她怎么忽視,還是沒辦法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 聽著吳文昕的呼吸,她愈聽愈清醒,也有一點煩躁。感覺像重復(fù)播放一首歌,膩得煩悶,全身發(fā)癢,想立刻衝上去把音樂關(guān)了。但這聲音關(guān)不掉,也關(guān)不得啊。 最后,她整晚沒睡。滿肚子的火氣,但深知這問題不出在吳文昕身上。而是出在自己身上。 她真的喜歡不了這一切——不是不喜歡,而是喜歡不了。 林若清自覺對這個世界充滿太多厭惡。除了有父母跟阿笨在的地方,她全都厭煩不已。 父母已經(jīng)離世,她無法改變這事實。 而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一輩子都跟阿笨在一起。 只要阿笨。 只有阿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