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奇怪的客人
楚潼熹喝了點酒后比平時更加熱情,她像是要不夠一樣,一晚上纏著清安做了好幾次。 惹得清安都想摸摸她的屁股,看看她到底有沒有尾巴。 ——他都快分不清到底誰才是狐貍精了。 直到天都快亮,楚潼熹才心滿意足地靠在清安懷里睡去。 她睡了個好覺,沒有做亂七八糟的夢。 “唔……睡得好舒服啊?!背鋸暮妹咧刑K醒,想伸個懶腰,卻發(fā)現(xiàn)清安一直抱著她沒有松手。 或許是還沒睡夠,清安的聲音帶著些啞:“阿熹……” 他嘟囔著埋首進楚潼熹頸間,卻又不說話,只是手臂和尾巴都占有欲十足地纏在她身上。 “怎么了呀?”楚潼熹剛醒來,聲音軟軟的。 她手指輕輕摸著清安的頭發(fā),時不時還捏捏兩只白白軟軟的狐貍耳朵。 狐貍耳朵輕輕動了動,卻沒有掙脫她的手。 “天亮了?!鼻灏驳穆曇魫瀽灥?,手臂收緊了些,“你又要去對別的狐貍笑了?!?/br> 不知道在哪兒學(xué)的裝可憐,偏偏這種床上床下的巨大反差讓楚潼熹被他迷得暈暈乎乎。 她有些心疼地捏捏清安的耳朵,“也會對你笑的呀?!?/br> “可……” 清安話未說完,楚潼熹的房門便不知被誰敲響。 “怎么了?”楚潼熹摸了摸清安的腦袋,提高音量對門外問道。 她稍微抬頭,自然而然錯過了清安眼中的殺意。 清安是真的很想宰狐貍,不管外面是誰。 外邊傳來祁景和祁皓異口同聲的話語:“掌柜,茶樓里來了個很奇怪的客人。” “什么?”楚潼熹腦袋懵懵的,但還是撐著身體坐起來,“等我一會兒,我馬上過去看看?!?/br> 即使還不太清醒,想做個好掌柜的責任心還是讓她爬了起來。 還躺在床上的清安:…… “阿熹……”清安不得不爬起來,從楚潼熹身后抱住她。 他聲音難得拖長,帶著幾分撒嬌討好的意味。 楚潼熹聽得一時心軟,抬起手反過手掌輕輕摸了摸他的臉,輕聲哄道:“沒事沒事,晚上……做點我喜歡吃的給我送過來吧?!?/br> 清安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埋首在她頸間,吮吻留下一個小小紅印。 他放開楚潼熹的腰,順從回答:“好?!?/br> 楚潼熹又快開始臉紅。 她覺得這實在不能怪她,床下對哪只狐貍都帶著敵意和威脅的清安,在她床上就變得又勾人又溫順,還會抱著她的腰撒嬌。 怎么想,她都沒辦法不心軟。 清安先前都是讓凝霜過來伺候楚潼熹,今天卻沒讓小兔子過來。 他動作有些笨拙地給楚潼熹換衣服,雖然看起來他比溫玉生疏很多,但楚潼熹也能看出來他有學(xué)過。 清安其實很可愛。 楚潼熹嘴角不自覺就開始上揚,清安給她換完衣服以后,她更是忍不住湊過去親了親他。 藏在清安身后那條雪白的大尾巴快速甩了好幾下,他卻努力維持住臉上平靜表情,“快去吧,祁景和祁皓在等你。” 楚潼熹噗嗤一樂:“好?!?/br>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這兩天和清安相處得越來越舒服,就好像已經(jīng)不只是一開始在床上的愉悅,連心也被他填滿。 怎么和清安在一起也會有莫名其妙的純愛感啊! 楚潼熹甩甩腦袋,飛速逃離自己的房間。 再待下去,她覺得自己都快冒出粉紅泡泡了。 楚潼熹離開房間,才發(fā)現(xiàn)祁景和祁皓一直在院子里等她,見她出來,不約而同轉(zhuǎn)身看向她。 被雙生子一模一樣的兩張臉直愣愣盯著,楚潼熹有些不自然地輕咳一聲:“什么奇怪的客人?” 祁景和祁皓對視一眼,兩個人都默契地攤手:“先前的客人都是亡魂或者鬼神,但這次住進容梓樓的客人,似乎不是亡魂?!?/br> 楚潼熹聽得不由蹙眉:“容梓樓?” 祁皓這時才想起她還記不住每棟小樓的名字,輕聲解釋道:“容梓樓是最東邊的那棟,平日里不待客,客人也進不去,今早伙計去打掃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里面多了一個客人?!?/br> 平時客人進不去,今天卻出現(xiàn)了一個客人。 這種沒由來又莫名其妙的事…… 楚潼熹輕輕吸了口氣,心道這個客人或許就是第二樁生意了。 怎么來得這么快? 想到溫玉那天說過,她功德積攢得越多,就會越快成仙,楚潼熹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默了片刻,她還是輕聲開口:“不是亡魂鬼差,是活人嗎?” 客人都自己找來了,她總得接手。 祁景輕輕搖頭,“活人進入茶樓,rou身和魂魄都會重傷,那位客人是生魂——” 或許知道楚潼熹不懂,不等她問,祁皓接過話頭:“——所謂生魂,就是rou身瀕死,陷入昏迷,魂魄離體游離在陰陽兩界之中,如果找尋不到回去的路,便會永遠留在陰間。” 瀕死之人? 楚潼熹蹙眉沉思片刻,又問:“這事溫玉知道嗎?” “生魂客的消費入不了茶樓的賬,所以已經(jīng)告知溫玉了。”祁景聳了聳肩。 “他怎么說?”楚潼熹問道。 祁皓歪頭想了想,“溫玉還在賬房,說晚些時候過去看看,讓我們先通報掌柜。” 也是,他們各有分工,溫玉再怎么不放心她,也不能越俎代庖。 楚潼熹輕輕嘆了口氣,“帶我去見見客人吧?!?/br> “是。”祁景和祁皓同時低頭,帶著楚潼熹向容梓樓走去。 容梓樓的外觀看上去和茶樓里別的小樓沒什么區(qū)別,只是在茶樓最邊緣的地方,所以楚潼熹鮮少留意這邊。 怕嚇到里面的生魂,楚潼熹沒有讓雙生子跟著,獨自走進了容梓樓所在的小院。 院子里坐著一個容貌秀麗的女人,似乎也就二十八九歲的樣子,穿著一身粗布衣服,雙眼空洞看著天空。 她看上去有些面熟,楚潼熹卻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你好,我是茶樓的掌柜。”楚潼熹走到女人面前,微微頷首算是一個見面禮。 女人的神色看起來略顯憔悴,但還是禮貌回應(yīng):“您好?!?/br> 看著女人似乎有些拘謹,楚潼熹笑著坐到她身邊,輕聲問道:“伙計送茶水點心來了嗎?味道合口味嗎?” 或許是生前死后都心懷善意,楚潼熹給人的第一印象都是溫柔和善,女人也安定了一些。 只是女人點點頭,又輕輕搖頭,指了指石桌上的點心:“我沒有錢,所以沒有吃。” 楚潼熹一怔。 片刻,她抿了抿唇,低聲開口:“往生茶樓的茶水點心,不收陽間的錢,放心吃好了?!?/br> 不知道是什么感覺。 那種美味的食物放在自己面前,卻因為身無分文而不敢觸碰的悲哀無力和羞赧,她也曾經(jīng)歷過。 生前自己遭受的苦楚一遍遍重演,楚潼熹心里說不復(fù)雜是假的。 女人靜默片刻,又輕聲問:“我已經(jīng)死了嗎?” “你只是瀕死,還有活下去的機會?!背浠卮鸬穆曇粢草p輕的。 女人怔愣片刻,無奈笑著搖了搖頭:“我不想活了,就這樣死了也好?!?/br> 又是一位尋死的客人。 楚潼熹不知道,一個人在多么絕望的境地下才會放棄生命。 或許她知道,但只知道其中一種情況。 沉默幾秒,楚潼熹把石桌上的點心推向女人,“吃一點吧,我們的主廚手藝很好,或許能讓你舒心一會兒?!?/br> “謝謝?!迸硕Y貌回應(yīng),卻還是沒有動手。 楚潼熹看著茶杯里已經(jīng)沒有熱氣氤氳的茶水,抿唇片刻,又道:“我們做個交易吧,茶樓可以實現(xiàn)你的愿望,了卻執(zhí)念,但同樣的,在你真正死后,你的魂魄將不再自由,而是成為地獄一縷幽魂?!?/br> 女人一瞬怔住,眼中似乎閃過幾分希冀。 可久久靜默之后,她還是一言不發(fā)。 楚潼熹起身,輕聲道:“你會在這里停留叁天,叁天之后還不離去,你就會真正死去,再也無法了卻執(zhí)念——如果愿意和我做交易,可以隨時讓伙計叫我過來?!?/br> 話畢,楚潼熹不再停留,轉(zhuǎn)身離開容梓樓。 女人剛才的表情,她看得出來是有執(zhí)念未了,但最后要不要做交易,也只能靠女人自己選擇。 客人的自愿,才是往生茶樓的生意能做下去的根本。 雙生子還在門外等候,見楚潼熹出來,低下頭恭敬喚她:“潼小姐?!?/br> 楚潼熹輕輕吐了口氣,“如果她要做交易,記得馬上通知我。” “是。”祁景和祁皓又是異口同聲回答。 楚潼熹又回到自己的院子,出神許久,她才從抽屜里拿出昨天清安送給她的煙斗。 里面已經(jīng)放好了煙絲,或許是清安走之前留下的。 楚潼熹用蠟燭點燃了煙,輕輕吸了一口。 濃郁微苦的煙霧一瞬間蔓延口腔,帶來片刻的安寧。 新來的客人或許也背負著沉痛的故事,越是明白這一點,楚潼熹越是難以平靜。 或許要經(jīng)歷很多很多次的親眼目睹,她才能麻木地把一樁樁生意做下去。 又是一口煙霧吐出,房門卻傳來銅環(huán)叩響的聲音。 “阿熹,你在里面嗎?” 是溫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