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代表團聚集區(qū)，幾個人正埋頭看手機。

    “他們還是人嗎？”潘栩問，“竟然有人問我論文敢不敢斷更，這是我敢不敢的問題嗎，是師兄給不給我活路的問題。”

    “你是真想過斷啊?！狈街粵鲲`颼地說。

    “完了，六個人的秘密變成公開的秘密了?！苯獥髡f，“郭門沒有秘密了。”

    方知然和他男朋友對視一眼，心虛地瞥開了視線。

    甘婉禾的目光從兩個人身上收了回來，嘴角彎了下。

    “我把a大的隊旗扛回來了。”楚曦說，“小然，你擅長擺拍，等下你去揮揮?！?/br>
    “沒問題?！狈街徽f。

    季行川抬起頭，剛好和不遠處的付羽卓對上了視線。

    付羽卓拼命揮手：“學長，幫我叫方知然！”

    季行川充耳不聞，側(cè)了下身子，擋住了付羽卓的視線。

    “抽簽結(jié)果出來了?！备释窈陶f，“a大因歷史成績，免賽第一輪，第一輪比賽在昨天已經(jīng)結(jié)束，第二輪我們對抗昨天的勝者隊u大，獲勝后繼續(xù)抽簽，預選賽用時三天，最終角逐出一支隊伍，進入全球物理錦標賽?！?/br>
    “那就別顧著我們的破爛馬甲了，我又沒斷更，我怕什么。”方知然說，“準備上！”

    *

    下午18點，a大官博發(fā)布了一條視頻。

    視頻拍攝了a大的教學樓、各學院實驗室以及食堂的各種美食，還有學生的日?；顒?。

    視頻的最末，是六個人的漫展組會。

    視頻配文：趁著熱度，大家來看看我們的招生簡章嘛。

    評論——

    @把頭學掉：皮下純湊熱鬧是吧，你們哪需要什么招生簡章，我擠破頭都進不去你們學校。

    @捧一片雪花（三戰(zhàn)考研暫退坑）：越看越覺得，冬季和雪花強到離譜，a大物理學院專業(yè)排名全國第一，這都還能代表學院出戰(zhàn)，這得多強啊。

    @把汲羽關(guān)起來寫：這斷更作者也挺厲害，這學校，能考上就很不容易。

    @冬季的小鱈花：哎我發(fā)現(xiàn)，coser菁雨發(fā)的a大照片，跟博主發(fā)的完全對不上哎！

    s市某棟商業(yè)建筑，二次元文化機構(gòu)晴燈文化的所在地，coser菁雨正對著自己的商務(wù)助理發(fā)火。

    “我不管，這營銷思路是你們想出來的，你們得負責?！陛加暾f，“說什么大家都有慕強心理，多發(fā)發(fā)學歷相關(guān)更能漲粉?！?/br>
    菁雨：“那你們倒是好好給我找發(fā)博的照片啊。”

    “你不是說曾經(jīng)在a大讀過書嗎？”莉莉冷冷問，“你不知道a大長什么樣？”

    “字面意思?！陛加暾f，“帶了本書，進去讀過?！?/br>
    莉莉：“……”

    “當時拍了張照片，發(fā)了個定位。”菁雨說，“是粉絲自己誤會了。”

    “難怪雪花要終止合作?！陛加暾f，“你們的營銷方案根本就不過腦子，你不會是給我找的網(wǎng)圖吧？”

    “我們公司一直都這個路子。”莉莉說，“怎么，你難道沒吃到這方案的紅利嗎？這段時間你可沒少讓人發(fā)帖把你跟雪花對比，漲了20多萬粉呢。”

    “夠了。”晴燈的老板拍桌，“有真a大的看不見，非得營銷這個假貨。”

    “你他媽什么意思？”菁雨問。

    晚上19點，不少a大的二次元愛好者順著網(wǎng)線爬去了菁雨的微博。

    @紅毛賽高：路過，踩一腳。這年頭，憑幾張網(wǎng)圖就能營銷學歷啦。營銷就算了，干嘛罵我們物理學院院花。

    @凡很煩：哈哈哈哈院花，這稱呼好。

    @綠帽賽高：朋友，你發(fā)的這個圖書館好像是a大附小的哈哈哈哈。

    @菁雨最棒：菁雨沒說自己是a大的呀，都是粉絲自己以為的，別來罵他好嗎，你們a大的學生就這素質(zhì)啊。

    @說話很杠：他沒說，但他也沒否認吧，蹭高等學府的熱度漲粉很快吧。媽的，老子的臉被他丟得干干凈凈。cos出得也沒多少，一天到晚就會作妖。[照片]，場照拍的什么東西，有被丑到。

    很快，吵架的評論都不見了，coser菁雨的微博正在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消失，那些遣詞造句的、曬學校風景的、甚至一些cos作品都在消失。

    “這就破防了？”酒店大堂里，圍觀戰(zhàn)況的甘婉禾失望地說，“我還沒下場呢。”

    “本來小然就被罵得莫名其妙啊。”楚曦哭笑不得，“有的時候，根本就不是對與錯的問題，而是人心的偏見?！?/br>
    “而且現(xiàn)在的信息網(wǎng)絡(luò)高度發(fā)達，你一言我一語，消息擴散得太快了?！背卣f，“一些大腦沒褶子光溜溜的人，就只會人云亦云地罵?！?/br>
    “還有人說要開盒曝光小然?！苯獥髡f，“不用曝光，小然最大的黑歷史就是在二次元女裝哈哈哈……哎喲?！?/br>
    木女羊風：“?！?/br>
    “生姜師兄，吃蘋果嗎？”方知然拍了拍姜楓的肩膀。

    “我要一個?！奔拘写ㄉ焓?。

    “又翻到個沙貝媒體。”甘婉禾說，“u市慢報?！?/br>
    “方知然啊，我初中同學，怎么都上電視了?！备释窈痰氖謾C里，視頻里的人叼著煙輕描淡寫地說，“讀書是有點厲害吧，人品不行，之前把我打傷了兩次?！?/br>
    “他是那種很喜歡吸引別人目光的人?！币曨l里的人說，“玩那個什么烤蛇，也是因為這個吧，估計被全網(wǎng)罵他還挺爽的哈哈哈。”

    “傻缺真多?！备释窈陶f，“還有人點贊，心理真陰暗，真是見不得別人好?！?/br>
    “就是?！背卣f，“小然打得過誰。”

    姜楓：“？”

    潘栩：“？”

    “好了?！奔拘写ㄝp咳了聲，“別刷網(wǎng)上亂七八糟的東西了，趕緊把蘋果吃完，明天把預選賽的決賽打完?！?/br>
    “好！”方知然舉雙手支持。

    他叼著蘋果，跟季行川回房間。

    路上，季行川輕輕牽過了他的手，指尖在他的掌心捏了捏。

    有點癢，方知然掙了下，沒掙脫，就隨他了。

    “剛剛那個，打過？”季行川問。

    方知然皺眉想了會兒：“宇宙霸主從不記得他的手下敗將?！?/br>
    季行川：“……”

    *

    互聯(lián)網(wǎng)日日新，隨時隨地都有新鮮事。

    一大早，被罵了一晚上的菁雨粉絲坐不住了，把矛頭指向了m機構(gòu)晴燈文化。

    @菁雨最棒：難怪小雪花要終止合作，晴燈的運營思路根本就不對，他把coser當網(wǎng)紅運營，讓人到處蹭熱度，怎么便捷怎么來。

    @菁雨的狗：對啊，野雞機構(gòu)就是不行，看看人家將月傳媒，太低調(diào)了，冬季的本碩博都在a大讀的，從來沒吱聲，將月真的很認真地在發(fā)展二次元文化啊。

    @m晴燈文化-莉莉：他不想走捷徑，誰還逼他了不成。

    網(wǎng)絡(luò)上戰(zhàn)況激烈，而線下，a大代表團也在進行著激烈的比賽。

    x站科普區(qū)的直播畫面里，季行川正往筆記本上記錄著什么，在他身邊，男生微垂著眉眼，捏著手中的發(fā)言麥，側(cè)顏漂亮安靜。

    來自于b大的付羽卓正闡述著自己的方案。

    s市電臺實況轉(zhuǎn)播了這場預選賽決賽——

    “現(xiàn)在是b大團隊在陳述方案?！敝鞒秩苏f，“a大的四位參賽隊員都在認真聽，我們能看到領(lǐng)隊冬……季行川正在做記錄，等下的對抗賽辯論環(huán)節(jié)，博士生是不能參與的?！?/br>
    鏡頭切換。

    “我們來看看觀眾席。”主持人說，“我們能看到郭門的潘栩，帶著他的朋友們過來應(yīng)援了，從a大學院服的顏色來看，分別有三個心理生，三個法學生，三個……？”

    鏡頭慌亂地切走了。

    “以上是我校針對賽方問題設(shè)計的方案?！备队鹱空f完，回到了自己的隊員席上。

    “接下來就是雙方針對方案的對抗辯論時間。”主持人說，“賽方會針對雙方的方案及其詮釋進行打分?！?/br>
    主持人：“s市電視臺實況為您轉(zhuǎn)播?！?/br>
    s市的某棟房子里，初中生“眼神不好”正盯著手里的鑰匙扣發(fā)呆。

    之前他還真沒發(fā)現(xiàn)，這鑰匙扣的形狀，怎么長得像a大的?；瞻?，不對，這好像就是。

    他喜歡了好久的coser，竟然來自于這所千萬學子敬仰的高校。

    他把游戲機放回了柜子里，看著桌上的教科書，忽然覺得自己仿佛有了個遙遠的目標。

    客廳里，他爸正在招待客人，高談闊論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怼?/br>
    “我跟你說，養(yǎng)孩子就要兇一點?！敝心昴腥苏f，“我兒子前幾天非要去那什么……漫展？我就直說那都是一群不三不四的人?！?/br>
    男人邊說話，邊按了下電視的遙控器：“這個年齡的小孩啊，就容易誤入歧途，喜歡那些不著邊際的東西，還叫什么二次元文化，我看都是哄小孩的。”

    中年男人：“還問人家要什么簽名，爸往里考卷上簽名的時候，你這么高興過嗎？不崇拜你爸，出去崇拜外人?！?/br>
    中年男人翻出最近收藏的短視頻，給朋友看：“就這個，長得是不錯，就是不干正事，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教的，我當時就跟我兒子說啊，這種人要是有出息，我給你當?shù)??！?/br>
    “反對。”電視機屏幕上，響起了一道干凈的聲音。

    客廳里的兩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電視屏幕。

    男生修長的手指抬了下身前的發(fā)言麥：“你校的方案，過于追求效率，忽視成本，最終結(jié)果未經(jīng)過多次測試，無法直接投入使用。”

    “我行川師兄說過，我們這些實驗室，所做所感，都要以實際運用為目的?！狈街徽f。

    “反對?！眀大的付羽卓說，“我校方案能以最快進度完成實驗。”

    “我們從事科研活動的最終目的是投入實用，而不是發(fā)論文?！狈街徽f，“為了科研而科研，只會導致水刊泛濫，曲高和寡的論文叢生。”

    客廳里，中年男人的朋友看看手機屏幕，又看看電視，再看看自己的朋友，面露詫異。

    這倆不是……一個人嗎？

    電視里，男生面前的臺卡上赫然寫著——

    a大物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