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她可以選擇讓九號活,還是讓九號死。 第021章 跟剛才已經(jīng)展示過自身能力的九號比起來,大臣們沒一個看好梁夏。 沒人知道的她的“一點(diǎn)點(diǎn)”是“億點(diǎn)點(diǎn)”還是真“一點(diǎn)點(diǎn)”。 若是梁夏被九號直接殺了,那旁邊坐著的梁佩不得樂瘋了,本以為都要輸了,誰知峰回路轉(zhuǎn)有人上趕著送死。 畢竟在眾人眼里,梁夏就是街巷中長大的一個很尋常很普通的少女,沒有帝師教學(xué)沒有御林軍陪練,不是正統(tǒng)培養(yǎng)出來的太女。 至于她口中的蔡甜,那是誰,種菜的嗎? 大臣們交頭接耳議論此人,實(shí)在是想不起來誰叫這個名字,本事如何,能力如何,全然不知。 最高興的莫過于宗室這邊,梁成秀直接對九號下命令,“只準(zhǔn)贏不準(zhǔn)輸!” 她跟宗室的聲音在九號耳邊就像是蒼蠅嗡鳴一般,根本沒聽她具體說了什么。 九號看著面前的梁夏,目光警惕又興奮地盯著她,恨不得用視線鎖死她的每一個舉動。 拳腳功夫,九號最基礎(chǔ)的功夫,她雖不常用,卻從沒懈怠生疏過。 梁夏問,“要不要我讓你三招?” 先禮后兵? “不用?!崩溆泊謫〉纳ひ?。 九號蓄勢待發(fā),整個人忽然如一股灰色的風(fēng),從原地消失,等再出現(xiàn)時,拳頭離梁夏的臉只剩半寸距離。 大臣們發(fā)出驚呼聲,膽小的更是單手拎著袖筒遮住臉不敢再看。 預(yù)想中梁夏被一拳打飛的場景并沒有出現(xiàn)。 梁夏穩(wěn)穩(wěn)接住九號的拳頭,非但沒有往后拉開,反而迎面欺身上前。 梁夏此人光看面相,是個溫和文氣的文生,像個和和氣氣的面團(tuán)子,可真動起手來招數(shù)卻直接干脆,入侵性十足,沒有半分被動閃躲的意思。 先動手的明明是九號,可兩招之后,占據(jù)主動地位的卻是梁夏。 她輕功絲毫不比九號遜色,若九號是灰色的風(fēng),那梁夏便是白色的雪,輕盈靈活,悄無聲息充滿殺機(jī)。 在九號還沒能繞到身后時,梁夏已經(jīng)知道她的行跡,并快她一步,截斷她的動作。 輕功占不到便宜,九號這才跟梁夏對拳。 兩人年齡相仿,并沒差幾歲,如果論先天條件,九號一個從培養(yǎng)皿里出來的殺器,要比梁夏一個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更優(yōu)越才對,可她沒辦法像碾壓隨從一樣打趴梁夏。 梁夏似雪如冰,輕盈鋒利,雪隨風(fēng)動,冰刺破風(fēng),擅守更擅攻。 她比九號更有優(yōu)勢的地方,就是她看過了九號的路數(shù)。 九號跟沈君牧過招時,梁夏就已經(jīng)摸透了九號,所以在九號飛身而來時,梁夏像張網(wǎng),將這只灰色的蝶撲落在地。 當(dāng)雪成冰時,風(fēng)便無能為力。 在眾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或者說還沒回過神的時候,梁夏手握九號脖頸,單膝壓著九號腹部,將其慣倒在地。 “噗”的一聲,風(fēng)停雪落。 九號躺在地上,被人死死鉗制住脖頸命脈,后背撞到地面,胸腔中氣血翻涌,蒼白的嘴角慢慢溢出紅色血痕,順著嘴角流到耳根。 她絲毫不覺得疼一般,灰沉沉地眸子直直盯著上方的梁夏看。 尋常人感知不到,但九號看得清清楚楚,梁夏身上縈繞著綠金色氣息,跟之前羸弱的絲絲縷縷不同,如今如云如霧般,濃郁且霸道,生機(jī)勃勃。 帝王之氣。 九號頹然,原本握著梁夏小臂的雙手緩慢松開,朝兩邊地上攤平,“我輸了?!?/br> 心服口服。 梁夏卻狐疑起來,警惕又小心,補(bǔ)刀一般詢問九號,“當(dāng)真服輸?” 九號,“……” 九號瞪著梁夏,心里煩死了,要不是實(shí)在打不過,她怎么可能給梁夏羞辱她的機(jī)會! “當(dāng)真!” 恨不得跳起來咬人的聲音。 但沒比過就是沒比過,輕功跟拳腳都沒比過,九號輸?shù)姆猓呐聻榱合乃?,她也毫無怨言。 九號跟那些天才地寶的兵器一樣,利害的殺器,總是渴望能擁有一個在實(shí)力上征服自己的主人,讓她心甘情愿低頭,心甘情愿忠誠。 實(shí)驗(yàn)室里的那些白大褂老頭沒有,梁佩跟宗室也沒有。 現(xiàn)在梁夏有這個實(shí)力,就是說話很氣人! 明明都贏了,還要嘲笑她一頓。 梁夏笑了下,笑意清淺溫和,耐心解釋,“師父教我,對敵時不能大意。打敗敵人后,不管對方有用沒用,問話之前都先插兩刀,以免被反殺?!?/br> 眾人,“……” 這師父,是夠謹(jǐn)慎的。 九號沉默,九號灰沉沉的眸子直勾勾盯著梁夏掏袖筒的動作看。 九號臉皮慢慢繃緊,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很久沒有過這種被動的滋味了,瞳仁都跟著放大,頭回感受到什么叫做“害怕”。 要不她拼死搏一把,總好過任人宰割。 就在九號準(zhǔn)備魚死網(wǎng)破時,梁夏忽然從袖筒中掏出一方青色巾帕。 九號,“?” 梁夏低頭看了一眼,又慌忙把青帕塞回去,紅了張白凈的臉皮,小聲說,“哦對不起,掏錯顏色了?!?/br> 九號,“??” 青色這條,是沈君牧給的。 沈瓊花一直站在旁邊觀戰(zhàn),視線始終沒離開梁夏跟九號,直到看見梁夏掏出一條青色方帕,“???” 嗯,看起來怎么這么眼熟。 她側(cè)頭看沈君牧,沈君牧抱著銀槍跟掃把,眸光恍惚幾瞬,然后選擇仰頭看房梁,悄悄紅了耳廓。 他都忘了這事,怎么梁夏還留著那帕子。 沈瓊花又看向梁夏。 梁夏把自己的帕子掏出來,頂著九號防備警惕的目光,將帕子遞給她,“擦擦嘴?!?/br> “我本來沒打算下手這么重的,可你是強(qiáng)敵,我大意不得,所以用了全力。” 九號微微頓住,盯著那條白色巾帕看,愣怔了好一會兒,才明白梁夏的意思。 她吐血了,梁夏讓她擦擦嘴。 九號遲疑地抬起手,接過帕子,攥在掌心里,胸腔里有股奇怪的情緒。 只是她沒有接觸過,一時間分不清這是什么感覺。好像梁夏沒拿她當(dāng)實(shí)驗(yàn)品,也沒拿她當(dāng)狗,而是拿她當(dāng)個會受傷的人。 九號躺在地上,梁夏整理衣擺站起來。 場上所有人,除卻沈家母子外,全像是被人點(diǎn)了xue,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宗室那邊的目光跟看見鬼一樣,抽了口涼氣跌坐回椅子上,一時不敢跟梁夏對視。 怎么可能,九號怎么可能會輸。 比起九號會輸,她們更難以置信的是梁夏居然能贏。 梁佩手都在抖,眼睛盯著梁夏看,在她那張儒氣的臉上,終于想起了一個名字: 蔡甜。 一個年僅十九歲就六元及第的天才狀元,一個破格入翰林院內(nèi)院的冷艷少女,一個剛踏上青云之路就扭頭辭官的愚蠢傻子。 當(dāng)年梁佩正要著人去拉攏的時候,就聽聞蔡甜已經(jīng)辭官的消息。 只是當(dāng)時她遺憾之后便將此人拋之腦后,如今十多年過去,竟是從梁夏口中再聽到這個名字。 “蔡甜?!?/br> 梁佩蒼老的聲音透著遲暮感,像墜落西山的太陽,頹勢已顯,已然無力回天。 梁夏雙手隨意搭在身后,長身玉立站在大殿中央,目光掃向場上所有人,聲音溫和清晰,向所有人驕傲且隆重的介紹: “蔡甜,我?guī)熞病!?/br> 她不需要太傅們專門教授,也無需御林軍陪練,她有蔡甜一人,足以勝過整座太學(xué)。 外面叛亂結(jié)束,所有叛軍被盡數(shù)拿下。 馮阮跟羅萱一同進(jìn)來,打眼掃過就知道大殿內(nèi)的情況。 馮阮上前幾步,行禮說道:“殿下,叛亂消除,明日可如期舉行登基大典?!?/br> 她撩起衣擺,膝蓋點(diǎn)地,“臣,提前祝賀我皇,萬歲福安。” 有她為首,其次是羅萱跟沈瓊花,眾臣不管是心服還是畏懼,此時全都跟隨馮阮等人跪在梁夏衣裙之下,臣服于她腳邊。 今夜,小太女展現(xiàn)出了她的智勇雙全,以及君王的魄力跟仁善,足以擔(dān)得起這個大任。 眾臣聲音在大殿內(nèi)回響,聲音從行宮內(nèi)響徹整座山: “祝賀我皇,萬歲福安?!?/br> 群臣跪地,宗室一時難以自處,梁佩臉色頹然,本就蒼老的人如今像是被抽去了最后一抹生機(jī),只剩半口氣。 梁成秀等人迫于壓力,雙膝發(fā)軟,直挺挺跪在了地上,脊背慢慢彎曲,頭重重低著。 宗室,輸了。 場上唯一站著的人,僅有梁夏跟沈君牧。 沈君牧一時有些茫然,不知道該不該跪,直到對上梁夏溫和含笑的眸子,才微微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