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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我繼承了皇位跟夫郎(女尊)在線閱讀 - 第38節(jié)

第38節(jié)

    九號看向竇氏,認(rèn)真詢問,“殺了她,咱們是不是就能吃飯了?!?/br>
    她想摁個快進(jìn)鍵,把這一趴跳過去,直接開席。

    竇氏一愣,順著九號的目光看向蔡甜。

    九號身上流露出的氣息過于危險,她像只蓄勢待發(fā)的灰色蝴蝶,眨眼間就能飛至眼前。

    九號不懂人情世故,但她又不是傻。

    今日飯桌上最不對勁的就是竇氏跟蔡甜。

    竇氏是梁夏的父親,她不能動手,但她可以選擇殺掉另一個影響到她吃飯的人。

    九號沒有所謂的“人性”,更不懂感情,她只知道跟吃飯比起來,別的都不重要,誰阻攔她吃飯,她就殺了誰。

    至于忍到現(xiàn)在,主要是梁夏就坐在旁邊。

    九號餓了,九號看向蔡甜,微微一笑:

    ——好樣的,就是你耽誤我吃飯!

    她身上的殺意太明顯,甚至化為實質(zhì)直逼蔡甜眉心。

    蔡甜脊背瞬間繃緊,人直如松緊繃如滿弦,清冷的眸子直接跟九號對視。

    竇氏有點懵,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怎么一言不合就要動手?

    他問蔡甜,“有私仇?”

    蔡甜沉默地看著他,緩聲應(yīng),“……算吧?!?/br>
    眼見著九號就要站起來,梁夏主動拿筷子,給九號的空碗里夾了只蝦,溫和的聲音平靜地響起,“吃飯。”

    好嘞。

    九號瞬間坐下,拿著筷子低頭吃飯。

    可算是吃上飯了。

    蔡甜,“?”

    蔡甜警惕地看著九號,九號半個眼神都沒給她,在坐下來的那一瞬便收斂了身上所有的氣息,安安靜靜地吃著蝦,灰色的眼眸透著光,像是肯定這蝦味道不錯。

    穿來前,河水被污染,蝦都是變異的。

    人靠近河邊,真保不準(zhǔn)是人吃蝦,還是蝦吃人。

    九號穿來后菜譜也比較單一,起初是饅頭,后來多了點菜,等嘗到了大豬肘子就以為是人間絕味,直到今日吃了蝦。

    小小的,粉粉的,一口咬下去全是鮮香,跟她以前見到的那些突然從河里暴起張著嘴要吃人的蝦完全不同。

    她吃的認(rèn)真,好像剛才要動手的人不是她一樣。

    蔡甜,“……”

    竇氏端著酒碗,眼神在蔡甜跟九號之間來回,“又不打了?”

    李錢恍然。

    ‘哦~’

    ‘我就說這小祖宗看熱鬧的愛好是跟誰學(xué)的。’

    ‘原來是跟她親爹啊?!?/br>
    梁夏給竇氏夾蝦,“爹,吃點菜再喝,要不然容易說胡話?!?/br>
    “這酒不礙事,”竇氏說,“我能喝一壇。”

    很好,半碗就已經(jīng)醉了。

    梁夏雙手端起碗,朝蔡甜敬了一下,“夫子恕罪,九號性子古怪,冒犯您了,我替她給您賠罪?!?/br>
    九號嚼蝦的動作一頓。

    李錢說,“你是皇上的人,她要對你的言行負(fù)責(zé)?!?/br>
    這話落進(jìn)九號耳朵里,就變成:

    梁夏是她的看管人,類似于家長的身份。

    九號低頭吃蝦,感覺身上好像多了層約束,跟芯片和毒藥不太一樣。

    那些帶給她的感覺太過于冰冷銳利,如枷鎖一般束縛在她身上,隨時會取了她的命。

    梁夏給她的感覺,像是多了層衣服般,會影響她大開大合的動作,但又及其暖和貼身,沒有半分威脅。

    九號擰緊眉,這感覺太陌生,讓她不知道怎么應(yīng)對。

    她習(xí)慣了面對人性的惡,對于別人給的善意,她有些不知所措。

    九號沉默了好一會兒,默默學(xué)著梁夏的樣子,用筷子干凈的另一端,垂著眼夾了只蝦,放進(jìn)蔡甜碗里,多余的話一句沒有。

    算是賠罪了。

    能讓她賠罪的,蔡甜是第一人。

    梁夏嘴角抿出笑意。

    蔡甜也是一愣,微微搖頭,“能者,總有些不同常人之處。”

    九號性子桀驁,耐心有限,但不是純惡之輩。

    蔡甜端起酒,隔著桌子,跟梁夏虛空碰了碰。

    兩人是師徒,似母女,像姐妹。

    這酒屬實不錯,沒有酒味,宛如飲品,透著股花瓣的清香,像是在喝浸過花的清晨露水。

    但酒勁極大,基本半盞就醉,何況是沒喝過酒的竇氏。

    竇氏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季曉兮嚇得一哆嗦,菜掉進(jìn)碗里,“叔?”

    “沒事,我沒事,你吃你的。”竇氏搖搖晃晃。

    他沒絲毫醉酒的感覺,但眼神莫名朦朧模糊起來。

    他努力眨巴眼睛去看蔡甜。

    “我想問你一句話?!?/br>
    “……好?!?/br>
    竇氏是被家人賣進(jìn)宮里的,從小就在尚衣局跟著師傅學(xué)做衣服,從來沒做過不該有的夢。

    他人生前十幾年,腳踏實地,可謂是一步一個腳印,本本分分老老實實,就想著存些銀錢,等到了出宮的年齡,他就拿著錢開個自己的小衣服鋪子,然后找個品行端正的妻主成家生女。

    樸實的愿望,卻毀在了先皇的一場醉酒。

    竇氏當(dāng)時死了的心都有了,既恨又怕。

    恨先皇,怕先君后。

    誰人不知道那是個善妒的瘋子,要是被他知道了這事,自己能不能活都不一定。

    竇氏花了幾乎全部的儲蓄,終于買通起居郎疏通關(guān)系出了宮。

    身上已經(jīng)沒有更多的銀錢了,是師傅的夫郎接濟(jì)他,幫他在望水巷租了個小院子,讓他給裁縫鋪子做做衣服什么的。

    從知道自己有孕起,竇氏覺得天都是灰色的,陰沉沉,像大雪來臨前的征兆。

    隨著肚子越來越大,竇氏感覺頭頂?shù)脑茖釉絹碓胶?,已?jīng)逼近他發(fā)梢,隨時都會掉下來吞噬他。

    一個十六七歲,沒有妻主沒成家的男子,突然有了身孕……

    竇氏都不敢想象自己將來要怎么活,前路無論如何去看,都像是置身于迷霧之中,找不到方向看不見光亮尋不到未來。

    他想,他也許會死在臨盆那日。

    他每日重復(fù)地活著,靜靜地等待頭頂?shù)拇笱⒔?,靜靜地等著自己被暴雪所淹沒。

    直到忽然有一天,一個老爺子從他面前經(jīng)過。

    對方仔仔細(xì)細(xì)地看了一眼他的長相,像是在確定是不是他,然后“哎呦”一聲,緩慢地,扶著地,伸直腿,倒在他面前。

    竇氏,“……”

    竇氏徑直走了過去,是老爺子伸手拉著他的衣擺,說,“你倒是扶我一把啊,沒壞處的?!?/br>
    竇氏的人生也只能這么壞了,再壞不過就是一尸兩命。

    他認(rèn)栽,把老爺子扶起來。

    這一扶,像是打開了一個契機(jī)。

    尋常的日子變得幸運(yùn)起來,宛如有一只無形的手,將他頭頂層層疊疊的鉛云掰開一絲縫隙,將光照了進(jìn)來,給了他喘息的機(jī)會跟活的希望。

    這縷光,就是蔡甜。

    隔壁突然多了個模樣冷艷又好看的女子,言談舉止皆透著股貴氣,竇氏一時自卑到不敢出門遇見她,怕她笑話自己,怕她看不起自己,但又忍不住去偷偷注意她。

    竇氏始終記得,是蔡甜主動上前敲門,問他借了把尺子,說她想當(dāng)個夫子,但沒有教書的經(jīng)驗,書院里不要她。

    竇氏立馬道:“沒事沒事,等我這個孩子生出來,給你教,隨便教,等你有經(jīng)驗了,就能進(jìn)大書院當(dāng)夫子了?!?/br>
    蔡甜似乎笑了一下,微微頷首,“多謝。”

    從他臨盆到生產(chǎn),到梁夏一步步長大,站在他們父女身邊半步不離的人,始終是蔡甜。

    無論什么樣的事情,都是蔡甜站在前面,將他們父女護(hù)在身后。

    她從一身貴氣的紫衣,慢慢換成普通的麻衣,從頭簪羊脂玉,變成頭插壞了的筆桿。

    她過的一日不如一日,梁夏卻像是她田里精心養(yǎng)出來的嫩苗,一年賽過一年的茁壯翠綠。

    饒是生母,也只能這般好了。

    這份恩情,竇氏不知道怎么報答,直到他發(fā)現(xiàn)蔡甜不會做飯。

    蔡甜這人好像有千般本事萬般能耐,唯一不會的,便是下廚房。

    竇氏見她日日饅頭泡鹽水,咬咬牙,主動請她來家里吃飯。

    兩人的關(guān)系,好像是初遇時便拉近,又好像在長年累月的相處中,在一桌三碗六雙筷子的日常碰撞里,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