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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我繼承了皇位跟夫郎(女尊)在線閱讀 - 第69節(jié)

第69節(jié)

    李錢環(huán)視一圈,滿朝文武,那么些人,已經(jīng)無人肯為馮阮出聲,沒有人頂著御史臺的風(fēng)往前走。

    李錢嘆息,正要開口喊“無事退朝”,就見梁夏微步可查地朝自己搖頭。

    她在等。

    季月明也意識到皇上在等,等一個人站出來,就在她回過神的時候,言佩兒已經(jīng)突然朝旁邊邁了一步。

    “我——”

    言佩兒剛開口,就被季月明一玉板抽在后腦勺上,瞬間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眼前發(fā)白頭暈想吐。

    如今天色不過蒙蒙亮,光還沒照在太和廣場的地板上,別人看不見言佩兒被人敲了悶棍,只有言佩兒覺得疼。

    季月明這一板子抽得極重,像是演練過無數(shù)次。言佩兒已經(jīng)搖搖欲墜,身形不穩(wěn),季月明都已經(jīng)做好打算,上前扶她,同時說“言大人舊傷未愈暈倒了”。

    可偏偏,風(fēng)一吹就能倒在地上的人,晃了兩圈又咬牙站直了。

    言佩兒疼到眼淚不受控制的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視線都是朦朧模糊的,她硬是掐著自己的大腿,艱難抬腳往前,像是頂著寒風(fēng)前行,哽咽出聲:

    “皇上,臣言佩,有話要說?!?/br>
    她今日若是不說,下完朝就徹底沒機(jī)會了。

    第040章

    今日之事, 對言佩兒來說影響不大。

    不過就是當(dāng)個聽話的花瓶,她就可以享受正三品的待遇,可以不用處理公務(wù), 甚至只需隔三岔五過來點卯就行。

    整個人宛如進(jìn)入半退休狀態(tài), 生活會快樂很多。

    她只要安安分分當(dāng)個啞巴, 就能完成任務(wù), 就能茍到大梁崛起然后回家。

    輕輕松松。

    可對言佩來說呢?

    言佩兒想, 那位被考生用磚頭砸了腦袋還掛念著對方前途、讓言五不要去追究的言大人, 應(yīng)該跟季月明和田姜不同吧。

    她那時可能就知道自己參錯了齊敏, 只是來不及道歉認(rèn)錯, 匆匆交代的唯有不要難為考生。

    這已經(jīng)是她的選擇。

    她在參齊敏的時候, 應(yīng)該是出于公心, 她只是想讓考生不被權(quán)勢所威脅,不必成為誰誰誰的門生就能站在今天這太和廣場上, 敢在面對威脅利誘時抬起自己的頭堅定自己的立場。

    她并非是被廉鶴所蠱惑攛掇,她僅僅是不肯放過一個愿意為弱勢力發(fā)聲的機(jī)會罷了。

    寧愿做錯, 也好過不做。

    言佩兒雖然嬌氣愛哭, 可如今她既然占著言大人的身體, 就不能因為懶惰怕事, 讓“言佩”這個名字受辱, 讓眾人心里公正無私的言大人,成為一個懦弱畏權(quán)的傀儡。

    這對言佩不公,她不是這樣的人。

    所以言佩兒忍著淚, 咬牙站出來,大聲喊:

    “皇上, 臣言佩,有話要說。”

    不是言佩兒有話要說, 而是言佩有話說。

    朝上安靜了一瞬,所有的視線都順著聲音看向站出來的那襲紫袍。

    馮阮抬眼看過去,眼里露出幾分意外之色。

    言佩兒身上的氣質(zhì),遠(yuǎn)遠(yuǎn)撐不起這身威嚴(yán)沉重的深紫色官服,明明是一個身體,卻因靈魂不同,將同一件合身的衣服穿出兩種感覺。

    官服掛在她身上,像是哪里都不服帖,肩膀不對,腰身不對,連袖筒衣擺也處處不對。

    明明還是那張臉,卻讓人覺得如今的言佩陌生且年幼,像個十多歲不諳世事的少女,穿起了一位三十三歲朝中重臣的衣服,那官服沉甸甸的壓著她,十分不合身。

    往日她在朝上瘋癲嬌嗔,又哭又鬧,礙于不影響朝政,皇上沒說什么,她們也就忍了。

    可今天不同,事關(guān)右相馮阮以及御史臺,容不得她玩鬧。

    季月明瞬間出列,腳尖越過言佩兒雙腳半掌,借著拱手行禮的動作,袖筒往前一揚,幾乎遮住言佩兒大半個身體,將她隔在身后。

    季月明道:“皇上,言大人身體不適,臣怕她腦疾復(fù)發(fā),想先請?zhí)t(yī)為她診治?!?/br>
    梁夏往下看,視線落在言佩臉上,只問,“言佩,你有何話要說?”

    言佩兒強撐著,“臣要說齊敏一案?!?/br>
    季月明臉色瞬間大變,連跪趴在地上的田姜都扭頭看過來。兩人齊齊看向言佩兒,哪怕光線不明,看不清兩人眼底的威脅之意,但那股寒意卻清晰的傳遞過來。

    眼見著季月明又要出來阻攔,忽然被誰伸手拉了一把。

    季月明扭頭看過去,就對上陳樂時那張笑著的臉。

    京兆尹府的右扶風(fēng),陳樂時,一個向來躲言佩兒跟耗子躲貓一樣的人,竟不知道何時悄悄走到了前面,并伸手扯住季月明的胳膊。

    “陳大人何意?”季月明甩袖,卻沒掙脫。

    陳樂時笑,“季大人,言大人既然有話要說,您就讓她說完唄,您這般阻撓,才是何意?。俊?/br>
    她道:“言大人當(dāng)初參我的時候,我都沒像您這樣攔著,莫不是言大人有什么話是說不得的?”

    季月明下顎緊繃,看陳樂時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事關(guān)御史臺,陳大人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的好。”

    陳樂時像是沒聽懂她話里的深意,只道:“如今你我她都站在這邊朝堂上,為首坐著的是皇上,別說御史臺的事,就是天下事都可以拿在此處議論。怎么,御史臺不歸朝堂管了,御史臺的事情不能在這里說了?”

    陳樂時,曾經(jīng)的探花,為官多年圓滑善辯,能被季月明三言兩語唬???

    別人怕季月明,陳樂時不怕,她今生唯一的冤孽就是陳妤果,至于公務(wù)朝堂以及私下里的品行作風(fēng),挑不出半分毛病,別人有把柄落在御史臺,她可沒有。

    季月明被“朝堂”二字堵的說不出話來,整個人被陳樂時連拉硬扯拽到了一旁。

    陳樂時對言佩兒道:“言大人有話盡管說就是。”

    言佩兒一步都挪不動了,幾乎被季月明遮在身后,如今季月明被陳樂時拉開,她面前瞬間開闊起來。

    言佩兒含淚看了眼陳樂時,滿滿都是感激,心想看在她人這么好的份上,半年前被她家陳妤果炸糞坑的事情就不跟她計較了。

    “臣同馮相查齊敏一案,有眾考生愿意出來為齊敏作證,證明齊大人并無利誘考生招攬門生之意。”

    “所以,齊大人無罪?!?/br>
    言佩兒說得很慢,所有人都能聽清她的聲音,“臣沒有查明真相便隨意參人,致使齊敏齊大人被貶謫遭受冤屈。此乃,臣之錯?!?/br>
    “臣錯在濫用職權(quán)參人,錯在‘疑罪從有’,錯在將檢舉當(dāng)成了律法,未經(jīng)查明便直接定罪?!?/br>
    “臣身為御史臺的御史大夫都能犯此錯,何況下面的眾御史們?!?/br>
    “臣私以為,御史臺的此項權(quán)力于朝臣來說不公,還請皇上收回?!?/br>
    言佩兒眼淚滾落下來,疼到嘴唇都在打顫,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說出這些話的,她想可能是自己太聰明了,畢竟她智商211呢。

    疼痛委屈中,莫名多了幾分驕傲自豪,不愧是她,連官話都會說了嗚嗚嗚。

    完了,全完了。

    季月明心一沉,人在瞬間像是頹然老了很多。

    她們搬出馮阮的兩大罪,就是怕發(fā)生現(xiàn)在這一幕,誰知道,這后院里的火勢太猛,到底是沒捂住。

    言佩兒要是瘋瘋癲癲顛三倒四的說,她還能說言佩舊疾未愈,可她條理清晰,與往日完全不同。

    季月明抬眸看言佩兒,情緒復(fù)雜至極。她本以為言佩變了性子,嬌氣爛漫,可以隨意把控,就算威逼不行,她還敲了悶棍,就這言佩還是站了出來。

    她站在那里搖搖欲墜,卻不肯帶著“污名”倒下。

    眾人聽完也是一愣。

    可能之前對言佩兒的期望已經(jīng)降到了最低,導(dǎo)致她說出這些正經(jīng)話的時候,眾人竟感覺很是意外跟驚喜,像是以前的言大人又回來了。

    那身威嚴(yán)的官服穿在言佩兒身上似乎都合身了許多,眾臣抬頭去看的時候,宛如又見到那個言佩,那個愿意站出來為不公說話的言大人。

    哪怕她邊哭邊說,變了以往在眾人心底的形象,可她站在那里,今日愿意站出來請罪,便還是言大人。

    誰說代表公正的人就必須一板一眼,邊哭邊說也不是不行。

    眾人莫名欣慰,雖然言佩兒她流著眼淚,但她沒耽誤說正事啊。

    “皇上,”跪在地上的田姜開口,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來,“言大人是被廉鶴蒙蔽了視線,這才一時沒能辨別是非,您斷然不可因為一個jian臣,就斷整個御史臺的罪啊?!?/br>
    季月明也跪在地上,試圖掙扎,“皇上,此乃廉鶴一人之錯,跟大人無關(guān)?!?/br>
    她們面上在為言佩兒求情,實則維護(hù)的不過是御史臺的權(quán)力罷了。

    言佩兒伸手指著她們,剛說完自己就準(zhǔn)備咬別人了,她帶著股“我看開了不在乎權(quán)力了,御史臺的大人們,你們呢”的同歸于盡意味,開始參田姜跟季月明。

    沒了官腔,全是含淚控訴的真感情。

    “這兩人參馮阮,根本都沒跟我說過,到底我是御史大夫還是你們是御史大夫?這御史臺誰說的算?!?/br>
    陳樂時在旁邊幫她總結(jié),“此乃越級行使權(quán)力,屬僭越之罪?!?/br>
    季月明瞬間扭頭瞪向陳樂時,陳樂時朝她拱手作揖,“臣實話實說,大人莫怪?!?/br>
    言佩兒,“她倆上朝之前威脅我,問我梅公子最近怎么樣。梅盛怎么樣跟你們有什么關(guān)系,你說這話不就是想嚇唬我!”

    陳樂時幫著翻譯成官腔,“季田二人試圖用朝廷命官家屬的安危,以此來恐嚇朝廷命官。”

    這兩條罪,已經(jīng)夠定罪了。

    可言佩兒委屈。

    她站了這么一會兒,只覺得渾身發(fā)冷,雙腿發(fā)軟,唯有后腦勺熱乎乎的,感覺像是有液體緩慢順著發(fā)縫頭皮流進(jìn)脖子里,風(fēng)一吹黏糊糊的。

    聲音已經(jīng)開始發(fā)飄,她跟梁夏說,“皇上,她用玉板打我后腦勺……我頭……”

    梁夏反應(yīng)最快,已經(jīng)讓李錢去喊太醫(yī)。

    陳樂時還在習(xí)慣性總結(jié),“謀殺朝中大臣未遂,此乃三罪?!?/br>
    她說完一愣,扭頭看言佩兒。

    言佩兒撐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極致,風(fēng)吹腦袋的時候,她恍惚間好像看了自己八百米的床,一片雪白。

    意識模糊之際,只聽見別人喊,“言大人!”

    她沒對不起言大人,她今日站出來了,認(rèn)認(rèn)真真當(dāng)了一回言佩。

    言佩兒當(dāng)朝暈倒,陳樂時過去扶的時候,手從她腦袋后面摸到了一手的血,“皇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