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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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插個簪子,弄得像是吻在了一起似的。 沈君牧紅著臉,跟報春說,“她送我一支簪子?!?/br> 報春僵硬地笑笑,“嗯。” 他看見了。 梁夏收回手,桃木簪攥在掌心里,眼睛看向沈君牧,“出宮吧。” 梁夏到底還是親手解開“太君后”這個枷鎖,讓沈君牧這只青鳥飛出宮。 她雙手垂在身側(cè),同李錢站在宮門口,目送沈君牧上了沈府的馬車。 夢里那個一身血衣守在她寢宮門前的少年,夢外帶著她的青玉發(fā)簪,奔向了自由。 李錢嘆息,“您怎么不跟他說明您的心意呢?!?/br> 這人要是一走不回來了可怎么辦。 梁夏垂眸低頭,反手把做工粗糙的桃木簪簪在自己頭頂,道:“我已經(jīng)‘說’的很明顯了,但要留點時間,讓他自己想清楚?!?/br> “想清楚什么?”李錢沒懂。 “想清楚,他余生要不要同我一起看遍四季的花?!?/br> 拉開距離,才能看清楚心,沈家唯有看見沈君牧的態(tài)度,才不會排斥他進宮。 馬車里,沈君牧被沈瓊花盯著,不讓他伸手去掀車簾,理由是,“風大,別瞇了眼。” 沈君牧抿緊了唇,感覺人坐著車往前走,心卻被留在了后面,遲遲沒跟上來。 他把馮朱朱往報春懷里一塞,扭身掀開車簾探身朝后看,“我、我看看風有多大。” 沈君牧伸長脖子朝后看,后方宮門口,梁夏宛如一人站在那里,單薄的肩上披著黃昏,身形凄清孤寂。 他把她自己留在了那里。 她一直問他要不要留下,甚至用看花當借口哄騙他留下。 沈君牧本來都打算以太君后的身份留在宮中,可希望他留下的梁夏卻親自送他出了宮門。 因為她信沈家,因為她想讓他有未來。 車走遠了,看不見了,沈君牧慢慢放下車簾坐回原處。 沈氏見沈君牧眼眶紅紅的,伸手拍拍他手背。 沈君牧低頭,手指摳著衣服,悶聲說,“風是挺大的,都瞇了眼?!?/br> 今日車外,分明無風。 沈氏看沈瓊花,心道完了,他最擔心的問題出現(xiàn)了,他兒子回來了,但沒能全須全尾回來,心丟在宮里頭了。 沈瓊花假裝看不見,只伸手摸摸沈君牧腦袋,“娘帶你去吃糕點,今天敞開懷吃?!?/br> 對于她兒子來說,沒什么是一頓甜糕點解決不了的! 要是一頓甜糕點都解決不了—— ……那只能說明問題大發(fā)了。 第054章 后宮諸君侍出宮后, 節(jié)省下來一大筆開銷。 梁夏把戶部尚書跟兵部尚書叫進宮。 她將言佩兒遞上來的折子給戶部尚書和兵部尚書看。 上面寫的是朝廷應(yīng)該負擔起將士們體恤金的事。 兩人對視一眼,兵部尚書上前回話,“從先皇二十五年起, 朝廷便以‘戰(zhàn)事少有’為由, 不再往外撥錢。” 算起來的話, 朝廷有將近二十年的時間, 沒給傷病殘兵發(fā)撫恤金了。 梁夏明知故問, “那這些殘兵由誰養(yǎng)著呢?” 兵部尚書回, “由沈?qū)④娮约撼鲥X養(yǎng)著。” 李錢詫異, 問出聲, “這么多人, 要怎么養(yǎng)?” “這些年, 沈?qū)④娫诰┙假I了地,分給殘兵, 由她們種植?!?/br> 沈瓊花本身就是個帶兵打仗的人,對殘兵感同身受, 原本是上馬定江山的人, 如今成了要別人養(yǎng)著的廢物, 將士們心理多少會出點問題。 與其讓她們什么都不做, 不如給她們找些力所能及的活兒, 這樣將士們覺得自己有勞動的價值,也有動力活下去。 “亡兵的遺孀,沈?qū)④娺B同我們兵部著人挨家核實, 條件困難的,沈?qū)④姳銓⑷私幼摺!?/br> 男人們養(yǎng)蠶織布, 孩子們送進學堂。 因為小孩太多,沈瓊花自己掏錢建了座私人學院, 請老師前去教授。老師由沈府每個月單獨發(fā)月錢,學生們則免去束脩費。 沈君牧長大后,也跟三個jiejie陸陸續(xù)續(xù)去過學院,教小孩們習武。 沈家從一開始做這事到現(xiàn)在,差不多十八九年了吧,第一批受到照顧的小孩,年長的將近二十五歲,年幼的如今還未出生。 邊疆只是沒發(fā)生大的戰(zhàn)事,但來來回回的小摩擦從來就沒斷過,每年都有不少將士因為守著那條不可被踏過的邊疆線而喪命。 她們沒了,沈家便接手照料她們的遺孀。 年少者,沈家動用人脈,幫著找份工,讓她能養(yǎng)家糊口。 喪妻者,愿改嫁的,沈家送一筆銀錢。不愿改嫁的,由沈家照拂。 年老者,沈家還要撥出一部分人去照顧日常起居。 尤其是年紀大的人,動輒生病傷風,每日花費的藥錢診費,零零總總加在一起,長年累月也不是個小數(shù)目。 如今見梁夏問,兵部尚書如實說,“太醫(yī)院每個月,輪流休沐時,會自發(fā)安排太醫(yī)前去給老人們看診。民間有好幾家藥鋪,愿意免費向沈家提供藥材。” “諸多店鋪的掌柜,容許十三歲以上的孩子前去當學徒,沒有月錢,但管吃住。” “從沈家羽翼庇護下離開的孩子,長大后要么參軍要么以別的方式幫扶殘兵?!?/br> 她們都在伸把手,扶著沈家撐著沈家,像是風雨中扶直的旗幟,沈家在,那份主心骨就在,這也是為何沈瓊花人心所向的原因。 沈家值得。 可一句值得,幾乎榨干了沈府多年積蓄,連累了沈家上下近乎兩輩人。 眾臣心里都清楚,如果走到絕路,沈瓊花當真要反,那絕對一呼百應(yīng)。 李錢驚到說不出話,怪不得沈府連個像樣的花盆都沒有,原來不是不養(yǎng)花不賞景,而是把這份錢省下來了。 這點錢可能不多,但說不定就能替老人抓一包藥,替小孩買一身過冬的衣服。 李錢胸口震蕩,久久難平。 瓊花她,配享太廟啊。誰當皇帝都得給她磕一個,要不是她在前面咬牙撐著,大梁怕是茍不到現(xiàn)在,將士們早就跑完了。 將士一跑,人心一散,再厲害的王朝也不過是頃刻間就能傾覆。 梁夏垂著眼,“沈瓊花大德,是朝廷無能?!?/br> 她抬臉看戶部尚書,今日找她們來就是處理這事的,“從今日起,由戶部接手上述所有開支,兵部協(xié)從統(tǒng)計。” 兵部尚書一愣,跟戶部尚書對視一眼,兩人齊齊撩起衣擺跪下,“吾皇仁善,此乃天下之福?!?/br> 往后誰再說小皇上心思深沉,兵部尚書第一個站出來罵人。 梁夏想了想,跟戶部尚書說,“沈家花的這些錢,算是替國分擔,不能白讓沈家吃這個悶虧。” 現(xiàn)在跟以后的錢由朝堂負擔了,那之前的呢? 沈家因為大義,連祖產(chǎn)都變賣了,總不能以一句“沈?qū)④姶蟮隆本洼p飄飄揭過。 言語上的夸獎要有的,物質(zhì)上的表示也得給。 戶部尚書很贊同皇上的想法,這樣能讓更多為國鞠躬盡瘁的大臣看到,皇上是惦記著她們的,不會讓她們白白吃苦付出,從而更加激勵人心。 “只是……”戶部尚書遲疑了一下,跟梁夏說,“這筆‘補償’,是從國庫賬面走,還是……” 還是從梁夏的私人金庫走。 向來皇上為了表示嘉獎或者心情大好,隨口便是“賞珍珠幾斗綢緞幾匹”,那這個賞要誰出呢? 總不能全要戶部出吧,設(shè)立戶部分管國庫,為的是將錢用于國家社稷跟利民大業(yè),要說修橋賑災(zāi),戶部出錢可以,可皇上隨口給出去的賞賜,不在國跟民里,戶部不能給。 而且沈家這筆將近二十年的支出并非小數(shù)目,皇上就算不能全給也會給個七七八八,國庫最是缺銀子的時候,拿不出這筆錢。 但她是官場老狐貍了,不能直截了當?shù)鼐芙^小皇上,得讓她自己想。 梁夏沉默,“……” 梁夏好不容易接管的“遺產(chǎn)”啊。 當皇上之前,梁夏哪里有錢,她那點私房錢全投資果子的“炮彈計劃”了。 她現(xiàn)在的金庫是她那便宜娘死后留給她的。 “從私庫出吧?!绷合膔ou疼。 尤其是等戶部將她滿滿當當三間私庫,搬的只剩下零星兩三件物品時,梁夏勉強扶著門檻才站穩(wěn)腳。 梁夏朝空蕩蕩的殿內(nèi)看過去,一手扶門檻一手捂胸口。 朕的錢。 朕那么多的錢。 全沒了。qaq 梁夏想哭,但扁著唇硬生生忍著了。 李錢也看得于心不忍,這前后沖擊太大了,相當于滿滿糧倉,眨眼間只剩糧食兩三捧,誰看了不難受。 尤其是梁夏是個會過日子的,自己都沒舍得大手大腳花錢。 “您想想,也沒流進外人的田里是吧,這錢橫豎都送給了沈家,將來也會用在沈小公子身上?!?/br> 李錢是懂安慰人的,“沈府有了銀錢,小公子的生活只會越來越好,到時候不僅有玉簪,連玉衣都能買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