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一塊帕子按到蘇寧瓔唇角,成功打斷了蘇寧瓔的續(xù)盤請求。 她才吃了幾塊??!那么指甲蓋大點的一塊,怎么可能積食?她現(xiàn)在餓得能吃下一頭牛好嗎? 聽到陸琢玉的話,那位婢女原本遞過來的白玉小盤子一頓,然后收了回去。 蘇寧瓔眼睜睜看著食盒被關(guān)上,她抬頭,跟陸琢玉對上視線。 敢惹我,你算是……捏到軟柿子了。 男人輕斂眉眼,漆黑瞳色深沉晦暗,像一灘沒了生機的死水。 重活一世,曾經(jīng)的兄弟依舊是這副狗樣子,確實是有些令人悲傷。 陸琢玉話罷,垂眸,視線不著痕跡地落到身邊少女的頭頂。 少女安靜地坐在他身邊,視線不住的朝那個食盒看過去,顯然是十分的意猶未盡。 少女生得極好看,只是因為平日里總是對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所以陸琢玉從未看到過她如此平和靈動的表情。 馬車內(nèi)溫度適宜,少女蒼白的面容上浮現(xiàn)出幾許緋紅色澤,平日里黯淡陰郁的眸子也褪去了那股子陰霾,像水晶一般透出一股難言的澄澈。 “恩佑的事,我自然是要幫的?!标懽劣窠K于松口。 顧一清聽到陸琢玉熟悉的圣母語錄,放下心來。 他的“好兄弟”還是一如既往的善良到令人感到可憐呀。 “有望舒在,我自然放心?!?/br> 好一副“兄友弟恭”的溫馨場面。 虛情假意完畢,顧一清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間,起身道:“望舒,我去里面歇息一會,你隨意。” 從顧一清發(fā)青的眼袋可以看出來,他確實挺累的。 馬車很大,分前后兩個車廂。前面是類似于會客廳一樣的地方,后面是類似于小臥室一樣的休息室。 “嗯?!?/br> 陸琢玉應(yīng)下的時候,顧一清已經(jīng)撩開簾子進(jìn)去了,很顯然,他已經(jīng)完全不將這位兄弟放在眼里了。 雖然陸琢玉的修為等級比顧一清高,但沒了靈氣,現(xiàn)在的陸琢玉跟普通人沒有兩樣。顧一清雖然想置陸琢玉與死地,但他更希望能讓陸琢玉身敗名裂,像條狗一樣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這可比直接殺了陸琢玉更令顧一清感到痛快。 顧一清去了,兩個婢女安靜地跪坐在旁邊,悄無聲息的跟工具人一樣。 馬車內(nèi)確實溫暖,吃飽了的蘇寧瓔又開始昏昏欲睡。 她偷偷掩唇打了一個哈欠,腦袋一歪,就習(xí)慣性地靠在陸琢玉的肩膀上閉上了眼。 雖然陸琢玉身上涼絲絲的不太舒服,但那股藥香真的很好聞。馬車廂內(nèi)也點了熏香,聞起來應(yīng)該是很高檔的那種品質(zhì),一開始聞著還行,聞久了就覺得有點太過濃郁,不如陸琢玉身上的藥草香氣令人舒適。 這種感覺大概就是在氣味復(fù)雜的封閉空間內(nèi),突然嗅到了極其清新的黃瓜味道那樣令人欲罷不能。 從前的蘇寧瓔平日里對陸琢玉沒什么好臉色,更是不喜歡與他觸碰,說厭惡他身上帶著的藥味,甚至覺得陸琢玉身上帶著這股藥味就是在諷刺自己是個病秧子。 不過這還真是冤枉人家男主了,人家男主為了給原身配藥兢兢業(yè)業(yè)的一天到晚窩在藥房里,身上怎么可能不沾染一些藥味呢? 對比從前的厭惡,再看此刻。 少女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迷迷糊糊間湊得更近了一些,略微蹙起的眉頭也跟著舒展起來。 陸琢玉盯著蘇寧瓔熟睡的臉,臉上表情不明,置在膝蓋上的手指輕輕屈起點了點。 - 蘇寧瓔一覺睡醒,發(fā)現(xiàn)自己正枕在陸琢玉的膝蓋上。 馬車內(nèi)安靜極了,那兩個女婢也不見了,前面的“會客廳”內(nèi)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她身上不知道什么時候被蓋上了兩層毯子,軟乎乎,暖融融的。 比起第一次時的驚恐,現(xiàn)在的蘇寧瓔已經(jīng)習(xí)慣在大魔頭膝蓋上睡覺了,她還能蹭一蹭呢,這布料真滑溜啊,這味道真香啊,再蹭一蹭……腦袋被按住了。 陸琢玉大概率是沒睡的,他知道蘇寧瓔醒了,人在剛剛睡醒的時候是最沒有防備的,最容易暴露出本性。 男人按兵不動,想看看少女的反應(yīng),卻沒想到她跟只貓兒似得在那里胡亂的蹭。 男人眼眸微暗,深沉地憋著一口氣,最后忍無可忍,單手捧著蘇寧瓔的下顎,將她的腦袋從自己的膝蓋上搬開。 蘇寧瓔抬頭的時候還看到了他快速滾動了一下的喉結(jié)。 男人的脖子跟他的人一樣,生得修長白皙,毫無瑕疵,如同上等白玉,跟本人一樣透著一股冰清玉潔之感??珊斫Y(jié)滾動之時,又偏生多了幾分性感,就是那種禁欲系美。 越高貴,越想將他拽下來盡情欺辱。 “彭城到了?!标懽劣衿鹕?,寬大的袖擺揚起,從蘇寧瓔臉上劃過。 蘇寧瓔扒拉了一下,視線一遮一亮之間,馬車簾子被風(fēng)吹出一條寬長的縫隙。 之前馬車飛的很高,蘇寧瓔從馬車窗子處往外看的時候,只能看到小玩具般的屋子。到達(dá)目的地后,馬車高度有所下落,印入眼簾的是恢弘大氣的古灰色城門,帶著一股歷史滄桑感。 顧一清從里間出來,身后跟著兩個女婢在替他整理衣冠。 他隨手扯下腰間的一個牌子往下扔去。 高空拋物??! 蘇寧瓔扒著馬車窗子,視線隨著牌子往下望去。 身穿鎧甲的士兵駐守在城墻之上,看到馬車從天上飛過,有一竹牌被一股靈氣托著到達(dá)自己面前。 是城主令牌。 士兵們齊刷刷地下跪,恭迎自家城主。 顧一清整理衣冠完畢,他撩開馬車簾子,雙手結(jié)印,喚出命劍。 命劍是伴隨修仙者的元神而生的,對修真者極其重要。命劍若被損毀,不僅會傷到元神,還會毀壞靈根。會大方展示命劍的人,都是修為較高,將命劍練得比較硬的。 從前的顧一清因為修為不高,命劍也不硬,所以不太敢隨意展示自己的命劍,畢竟他只是一個金丹后期??勺詮睦铣侵魅ナ溃瓶嘏沓侵?,恰逢修真末世,彭城內(nèi)又有一座天然靈石礦,聽說最短也能支撐十年。 雖然不知末世何時過去,但有靈石在手,他一個金丹后期都能將一個沒有靈石的化神期按著打了,此時不裝更待何時?顧一清壓抑許久的裝x欲望升到滿級,尤其是在陸琢玉面前。 一柄飛劍御風(fēng)而來,刺破昏暗天際,來到顧一清身前。 “望舒,我先回去看看瑜兒?!?/br> 話罷,一聲劍鳴之后,長劍在半空中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到顧一清腳下,顧一清腳踏命劍,御劍飛行入城。 從前靈氣充沛的時候,時常能看到天上飛著很多修行之人。進(jìn)入末世階段后,再難見這種場面,因此,顧一清這一次的御劍飛行確實惹人眼球。 對此,蘇.五星評論家.寧瓔只有一個評價:strong(死裝)。 有高檔馬車坐,誰要rou□□吹冷風(fēng)啊。 蘇寧瓔快速把被顧一清甩開的馬車簾子拉回來。 這暖氣可不能浪費了。 - 冬日的天暗得很快,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天色就暗了。 晚上的溫度比白日里低了很多,蘇寧瓔和陸琢玉跟著兩個婢女一起坐著馬車進(jìn)入彭城來到城主府。 蘇寧瓔一下馬車就感覺渾身骨頭又開始疼了,這讓她忍不住想起自己老媽這個“天氣預(yù)報”員,因為風(fēng)濕骨病,所以每次比天氣預(yù)報都要準(zhǔn)。 她原本以為自己得到了五十歲才會接上她老媽的班,沒想到這才十七歲,就已經(jīng)有超越之嫌了。 率先下了馬車的陸琢玉站在馬車邊,看著蘇寧瓔將自己又裹成了一顆球。 外面不知道什么時候又開始落雪了,輕飄飄的雪花窸窸窣窣的被風(fēng)吹散,貼到肌膚上,帶來幾許涼意。 前面有女婢提著燈籠過來接應(yīng)。 陸琢玉伸手拍了拍自己肩膀上的浮雪,剛想跟著婢女往前走時,只感覺自己脖頸一熱,一雙胳膊圈住了他,然后身上驟然加上了幾分熟悉的重量。 陸琢玉:…… 男人站在那里沒動。 蘇寧瓔:??? 蘇寧瓔有點掛不住了。 不是你拍著肩膀讓我上來的嗎? 她往上蹭了蹭,鞋子底雖然不臟,但難免還是在陸琢玉干凈的袍子上留下了幾個奇怪的腳印子。 男人停頓了一會兒,可能是讀懂了她的身體語言,在一眾女婢有意無意的視線中,無言的將她托了起來。 蘇寧瓔安心地窩到一個熟悉的舒服姿勢。 陸琢玉聽到脖頸處傳來的溫?zé)岷粑?,帶著長舒一口氣的快樂。 陸琢玉:…… - 這是一處五進(jìn)的院子,門頭高大,過道狹長,下了馬車之后便是一長串的路。四周高墻黑瓦,點著昏暗的油燈,隱隱綽綽能看到墻壁上鑲嵌著的靈石,用來保證城主府內(nèi)靈氣的供應(yīng)。 真奢侈啊。 蘇寧瓔趴在陸琢玉的背上翹了翹腳。 前面領(lǐng)路的兩位女婢手里各自提著一盞琉璃燈,那琉璃燈晶瑩剔透,帶著暈黃色的光芒,下面綴著水晶流蘇,晃動的時候發(fā)出很細(xì)碎清脆的聲響。 走廊很長,那破碎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遞出去,來回飄忽。 宅院有些安靜的過分了,蘇寧瓔前后看看都黑乎乎的。幸好,安排好的院子距離不遠(yuǎn),陸琢玉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到了。 這是一處比較清幽的小院,除了正屋之外,還有三間廂房。 陸琢玉將最大的正屋讓出來給了蘇寧瓔,自己住進(jìn)了左邊的廂房里。 正屋內(nèi)早早燒上了炭盆,點著燈,門口蓋著厚實的氈子擋風(fēng),已經(jīng)有女婢等在里面。 “姑娘,我叫聽雪,是被派來伺候您的?!?/br> 聽雪生得五官端正,手腳利落,端盤擦臉,鋪床疊被一把手。 蘇寧瓔這個身體本來就虛,現(xiàn)在有了聽雪搭把手,簡直更廢一步。 聽雪也知道外面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聽說靈氣消失之后,妖魔橫行,百姓苦不堪言。幸好她是彭城城主家的奴婢,不愁吃喝。 聽說這兩位是新城主的朋友,剛剛從城外被接回來。有傳言說,那位公子就是昆侖山大弟子,修真界第一君子陸琢玉。那位姑娘是他的小師妹,傳說中的修真界第二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