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昆侖山大小姐因為體弱,所以鮮少出門,日常除了治病喝藥,就是看書習字、練琴作畫。聽說其畫的蘭花圖最為出圈,一幅蘭花畫作能賣上百兩高價。 空谷幽蘭,遺世獨立,代表著昆侖山掌門之女,修真界第二美人的清高孤傲,優(yōu)雅高潔。 陸琢玉站在書桌前,低頭看一眼那畫作,抬頭,再低頭,再抬頭。 三次之后,男人伸手揉了揉額角。 “行了。” 她還沒畫完呢。 “夠了?!?/br> 還有最后幾筆。 陸琢玉伸手握住了蘇寧瓔的手腕。 桌前落在一道暗影,將原本就不算明亮的光線遮蔽住,也將蘇寧瓔的畫作擋了一大半。 少女抬頭看他。 蘇寧瓔的夢想是當一個十八禁畫手。雖然毛筆影響了發(fā)揮,但整體看起來也發(fā)揮出了她水平的三分之二。她在某博上其實還是一個擁有幾萬粉的小博主呢,一幅畫稿也能開到四位數(shù)。當然,是正常畫稿,十八禁只是她的個人興趣。說起來,陸琢玉還是第一個看到她十八禁畫作的人。 燭光幽幽,蘇寧瓔眨了眨眼。 陸琢玉看向她的視線越發(fā)古怪。 哦,想起來了。 陸琢玉上輩子勤加修煉,杜絕私生活混亂,作為君子,連避火圖都不看。這輩子光忙著復仇了,也沒有一點感情線,兩輩子的大處男,可能確實對這種東西沒有抵抗力。 殘暴大魔頭爆改清純男大? 蘇寧瓔忍不住笑了笑,然后又忍不住笑了笑。 完了,她的嘴角ak都壓不下來了。 畫好的圖被陸琢玉隨手一抽,直接扔進了燈籠里?;鹕嗵蝮露^,將畫作完全吞噬。 蘇寧瓔略微有些可惜,她覺得畫挺好呢。不過這畫確實不能留著,萬一被顧一清發(fā)現(xiàn)了可不好。 男人的嗓音帶著一股壓抑感,“你也看到了?”怪不得赤烏會追著她跑。 “哦?!碧K寧瓔捏著手里的毛筆玩。 陸琢玉抬手,抽過她手里的毛筆,然后從乾坤袋內抽出一張符,在上面畫了一個詭異的圖案之后,將這東西遞給她。 “有事就喚我。” “這是什么?” “傳音符?!?/br> “怎么用的?”蘇.十萬個為什么.寧瓔拎著手里的傳音符,因為上面的墨水還沒干,所以就用兩根手指拎著。 “撕開,叫我名字。” 蘇寧瓔一緊張,“你叫什么名字來著?” 第9章 蘇寧瓔拿著那符咒,一會兒放枕頭下面,一會兒貼在心口。一會兒又怕睡覺給壓皺了,起身把它掛床帳子上。一會兒又覺得床帳子不安全,把它拿下來貼在自己的腦門上。 聽雪:……戀愛中的女人果然不可理喻。 蘇寧瓔很緊張,符咒貼在她的額頭上,視線被遮蓋住了一半。煙粉色的床帳,輕飄飄的動,蘇寧瓔的眼珠子也跟著它一起飄。 現(xiàn)在大概已經到凌晨時分,人處于高度緊張之下是睡不著的,蘇寧瓔猜測她大概率是要通宵了。 好困。 人怎么能又緊張又害怕又困的呢? 蘇寧瓔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臉,精神了一會兒,然后開始練習發(fā)聲。 “陸~琢~玉~” 喊的太慢了,他會不會聽到的時候自己已經被赤烏撕碎了? “陸琢玉!” 喊的太快了,口齒不清,陸琢玉會不會以為她不是在喊他? “陸琢玉?!?/br> “陸琢玉……” 喊著陸琢玉的名字,蘇寧瓔的腦子逐漸犯困,這個名字好像變成了她的搖籃曲。 時間大概已經到凌晨兩點,聽說人在凌晨一點到三點的時候是睡得最熟的小說漫畫廣播劇都在q群81481六9流傘。當然,這種生物鐘推測對于蘇寧瓔這種熬夜人士來說是不存在的,想當年,她可是她們宿舍的熬夜小能手。 “陸琢玉……” 陸琢玉睡了嗎?如果他睡著了,沒有聽到她喊他怎么辦? 四周安靜極了,只有外頭的風聲。 突然,蘇寧瓔聽到了一陣極其細微的碰撞聲,似乎是從左廂房處傳過來的。陸琢玉正一個人住在左廂房內,那應該就是他發(fā)出來的聲音。 不會出事了吧? 蘇寧瓔有些焦躁的在床上翻了兩下,想出去,又怕碰到赤烏??僧斔吹绞掷锬笾姆鋾r,最終還是起身,披上斗篷,大著膽子將屋門推開了一條小縫隙。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 陸琢玉給了她符咒,她不能沒有良心的坐視不管。 那只三頭鳥還在嗎?蘇寧瓔站在主屋門口,伸出一面小鏡子,朝四周照了照。 那只三頭鳥居然不在了?難道是剛才看到陸琢玉,近仇人膽子小,被嚇跑了? 正在此時,左廂房內又發(fā)出了一道聲音,像是茶碗被摔碎了。 陸琢玉此人,上輩子和這輩子最看重的就是儀態(tài),也就是俗稱的要臉。待人接物,舉止禮儀,不管人前人后,從來都是滿分選手,就算是變身復仇大魔頭,也依舊保持著優(yōu)雅。因此,能做出摔碎茶碗這種事情,大抵是真出了什么事。 蘇寧瓔深吸一口氣,大著膽子快速疾奔到陸琢玉的左廂房門前。 “大師兄?大師兄?大師兄?”蘇寧瓔拍了十幾下,手掌都拍紅了,房門卻還是沒有打開。 不會是暈倒了吧? 蘇寧瓔左右環(huán)顧,看到側邊的窗戶,立刻轉移陣地。她站到窗戶前面,伸手去推。窗戶沒有上鎖,很輕易的就推開了。 蘇寧瓔伸出脖子,往里一瞧。 屋子里黑漆漆的,她適應了一會兒后才看清楚里面。 比起蘇寧瓔住的屋子,陸琢玉的屋子小了一半,家具之類的東西也更加簡易了。入目所及,除了那件掛在木施上的大氅外,就沒有什么日用品的痕跡了。 人呢?在床上嗎? “大師兄?”蘇寧瓔又朝里面喚了一聲,除了窗戶處透進來的一點微弱光線外,屋子里其余視角都很黑,因此,蘇寧瓔是真的找不到陸琢玉在哪里。 沒有回應,她有點慌。 突然,屋子角落里傳來一道很低的聲音,“嗯?!备懽劣衿饺绽锏纳ひ舨灰粯?,聽起來有點啞,壓著一股難言的陰沉氣息,像是不太舒服,“我沒事?!?/br> 聽起來就很有事啊! 聽說人在生病的時候最脆弱,如果她在這個時候給了大魔頭溫柔的關懷,說不定大魔頭一個高興就不殺她了呢? 蘇寧瓔大喜,這誰還分得清她跟愛因斯坦? 窗沿有點高,蘇寧瓔雙手按在窗沿邊,努力踮腳蹦了蹦。 沒蹦上去,好急,錯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誰知道大魔頭下次生病是在什么時候? 好累。這破身體,還不如她自己的呢,起碼她小學體育課的時候跳山羊還得過第一名。 正在蘇寧瓔努力的時候,她的額頭突然被人抵住。 是誰,阻擋了她改變命運的道路? 哦,是命運他自己出手了。 陸琢玉從側邊的暗影里出來,手掌拍在蘇寧瓔的額頭。男人身上披著一件外袍,發(fā)髻松散,衣襟微亂,領口處有被茶水浸濕的痕跡,隱隱透出里面的肌rou線條。 陸琢玉看似瘦,瘦得風光霽月,實際上一個劍修,怎么可能如同看起來般那么纖細。陸琢玉背著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感覺到了他身上糾結的肌rou,硬邦邦的,一點都不像看上去那么弱。 蘇寧瓔保持著前傾的姿勢,再近一點,她的鼻尖就要湊到男人胸口了。 只能說,很開門。 白的白,很白。 讓她想到了今天晚上吃的那碗酥酪。 “我不小心打碎了茶碗而已。” 蘇寧瓔低頭朝地上看過去,果然看到了瓷白色的茶碗碎片,在昏暗的房間里不甚清晰。 然后,她嗅到了一股很淡的血腥氣。 陸琢玉的身上素來帶著藥草香,因此,這股血腥氣在清淡的藥草香中就變得十分突兀。 蘇寧瓔發(fā)現(xiàn),眼前男人抵住她額頭的那只手的袖口處就有明顯的血漬痕跡。 她握住陸琢玉抵在自己額頭上的那只手的手腕,指尖輕輕摸索了一下,從男人的手腕,一直到指尖,五根手指頭一根手指頭都沒有放過的那種。 沒有摸到傷口。 少女的手柔軟而溫暖,指尖從肌膚上略過的時候,就像是春日潮濕的雨水,帶走冬日空氣中蕭瑟的冷感,帶來透著生機的暖意。 陸琢玉像是被燙到一般,收了手。指尖的酥麻感還在蔓延,那被觸摸過的肌膚都變得guntang。 不是這只手。 那是另外一只手嗎? 蘇寧瓔視線下移,看到了陸琢玉垂在身側的另外一只手。 果然,男人白皙的指尖處帶著一點殷紅血跡,有細小的血珠子順著他的手指往下淌,血量還不小,白色的袖口已經紅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