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林曉寒見他答應(yīng)了, 心中也是欣喜, 便命人拿來筆墨與印泥。兩人當(dāng)場簽字畫押, 達(dá)成了協(xié)議。 “以王妃的才能,我相信定能找到壓下成本的法子?!绷謺院溃骸傲硗膺@些已經(jīng)做好的衣裳自是不能浪費(fèi)了, 王妃您先收好了, 待改日還有用處?!?/br> “什么用處?”何韻聞言倒是有些好奇。 “到時候王妃您就知道了?!绷謺院u了個關(guān)子道:“是可以提升王妃名譽(yù)的好事?!?/br> 何韻猜不出什么, 便只得作罷。收拾了衣服, 又拿了一份契約回去。 路上,何韻坐在馬車上, 心情卻是從未有過的愉悅之感。 馬車還沒走幾步, 何韻卻又從車上下來了, 對身邊的丫鬟說道:“附近就是南長街,你們一個人留下來陪我逛逛。剩下的帶著衣服與馬車回去, 等申時再來接我?!?/br> 他心中涌出一種迫切的想要解決掉面料成本問題的心思,竟讓他急得都等不及回家慢慢處理。 待馬車一走,何韻便帶著丫鬟鉆入了附近的面料鋪?zhàn)?,讓老板搬出自己店鋪里的便宜料子,仔?xì)挑選起來。 傍晚,晉晏王爺去赴了個宴才回來。 時辰也并不算太晚,不過剛剛過了戊時便到家了。 剛一走到前廳,他便被側(cè)妃程虞芹給攔住了。程虞芹是個愛撒嬌的潑辣性子,摟住晉晏王爺?shù)母觳脖愕溃骸巴鯛敹济α税雮€月了,也沒去我那邊幾次,我心中日日思念王爺,夜不能寐!今日我就守在這里,等著您回來,怎么也要見您一面!” 年初的日子,許多假期積累的事情要一股腦的處理。晉晏王爺事多繁忙,沒什么心思應(yīng)付側(cè)妃。 聽程虞芹這般撒嬌,便也不太客氣的說道:“年后不過十來天,生意忙得不得了。我到你那里三次,到王妃那里也是三次,都是一視同仁。怎得就你一個人來鬧,卻不見王妃來鬧?你如今也已經(jīng)是孩子的母親了,有功夫可以多教教女兒,不要再這般任性了!” 程虞芹被當(dāng)頭潑了一盆冷水,只得剁了跺腳,灰溜溜的離開了。 晉晏王爺這才頭也不回的朝著后院走去,走到一半的時候,忽然皺起眉頭停下腳步,心中冷不丁的覺得有些不舒服。 是??!他這幾日忙碌,王妃與側(cè)妃都陪的很少。 怎得程虞芹還知道過來堵人,而平日里一向?qū)λ麌u寒問暖的何韻卻反而比之前冷淡了很多?到底有沒有將他這個王爺放在心上? 晉晏王爺想到之前林曉寒問過自己的話,若是有朝一日,他失去了一切,還有誰會待他一如既往,同甘共苦? 當(dāng)時他十分自信,覺得何韻摯愛自己,必是那個不離不棄之人??蓵r間才過了不過半個多月,他卻忽然覺得有些不太確定了。 何韻最近行為反常的很,不僅經(jīng)常往外跑,而且對他也沒有之前那么上心了。 就算他有空在家,何韻也沒想著過來找他,反而任他往程虞芹那里跑,一點(diǎn)反應(yīng)也沒有。 想到這里,晉晏王爺決定去看看何韻到底在干什么! 他大步流星的往何韻的房間走去,走到了院子門口,便發(fā)現(xiàn)里面燭火通明。院子里堆放著許多布料,分成三堆,何韻則站在一堆料子前面,拿著一種一塊兒與一件衣服互相比較。 一邊比較一邊對身邊的丫鬟說道:“這塊兒料子可以,質(zhì)感差不多,我記得是湖州的紗料,價格也不貴,記下來留用。” “是。”那丫鬟點(diǎn)了點(diǎn)頭,在旁邊石桌上的紙上畫了幾筆,再差了小廝把這卷料子搬到了另一堆料子之中。 晉晏王爺咳嗽一聲,院中眾人才發(fā)現(xiàn)了他的身影。 何韻也是嚇了一跳,連忙走過來道:“王爺怎么回的這么早?不是出去赴宴了么?往日里都是亥時才會回來的?!?/br> “你不希望我早些回來么?”晉晏王爺皺眉,看著何韻說道,語氣中竟帶著一絲不悅。 “怎么可能?”何韻愣住,連忙解釋道。 心中卻是有些疑惑的想到,往日里晉晏王爺是最不想讓他們這些內(nèi)眷去打擾的,今日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了,仿若換了一個人似的。 “時辰不早了,我今日在你這里歇著?!睍x晏王爺說完,看了看院子里混亂的料子說道:“別弄了,把這些料子都搬出去。” “等等!按照我分好的來搬,千萬別混淆了!”何韻怕下人們又弄亂了,趕緊在旁邊招呼道。 晉晏王爺見他竟一心關(guān)心那些料子,心中的不滿更深了些,開口說道:“好好的擺弄這些做什么?這幾日見你時時往外跑,就是弄這些料子去了?” 何韻沒想到晉晏王爺突然關(guān)心起他的事來,便笑著回道:“不過想做些事情罷了,左右在家閑著也是閑著。便與別人一起做些衣服放到鋪?zhàn)永锶ベu?!?/br> 何韻特地沒有說出林曉寒的名字,自己與林曉寒一起做生意的事情,并不想讓晉晏王爺知道。 “你貴為王妃,難道還需要做這些?”晉晏王爺說道:“再說你哪里懂得做生意,別白白忙碌一場。若是缺錢,去賬上取便是了,難道我還養(yǎng)不了你?不要再去做了。” 晉晏王爺說得理直氣壯,何韻聽了卻是心中一窒。林曉寒在外面做事,晉晏王爺贊許有加,怎的輪到自己做事,卻也得不了他一句好? 連林曉寒都一直夸自己能干,但是在晉晏王爺心中,自己永遠(yuǎn)就是那等無能之人,什么都干不了! 何韻胸中堵著一口氣,晉晏王爺越是小瞧他,他越是要做出一番事情給他看看! 他對晉晏王爺福了福身道:“此事我定是要做的,還請王爺不要插手。況且我已經(jīng)與人簽訂了協(xié)議,哪有出爾反爾的道理?” 何韻自嫁入晏親王府,一向是唯晉晏王爺是從,王爺讓他往東,他就不會往西。就算是晉晏王爺發(fā)火,他都是陪著笑臉,如今日這般與王爺頂撞還是第一次。 晉晏王爺心中一跳,一股火氣涌上心頭??粗雾嵉哪?,一時間竟有些五味雜陳。 開口說道:“我好心勸你休息,你怎得不識好歹?府上又不缺那點(diǎn)銀子?你一個蜜罐里長大的哥兒,哪里懂與人周旋?日日跑出去拋頭露面,又苦又累,難道非要摔了跟頭才心死?” 何韻被連番否定,心中涼的仿佛掉進(jìn)了冰窟里似的。 晉晏王爺之前那般夸贊林曉寒,又欣賞《藏龍尋仙》里的蘇蔓兒,顯是喜歡這種聰明能干的。 然而遇到自己想要去嘗試些什么,他便連潑冷水。 因?yàn)樗亲永锞颓撇黄鹱约?,覺得自己蠢笨無知,不堪大用,只能在家里養(yǎng)著! 他實(shí)在忍無可忍,雙目含淚,看著晉晏王爺說道:“此事我已決定,是我自己想去做的。王爺您是同意也好,反對也好都不重要。” “我圍著您轉(zhuǎn)了快十年,您有一日尊重過我么?如今我也該為自己活活了?!?/br> 晉晏王爺愣住,從未想過賢惠體貼的何韻竟會對自己說出這樣一番話。 面前的何韻緊咬牙關(guān),站的筆直,字字鏗鏘的模樣,倒有些他父親何大人在朝堂上的風(fēng)貌。 只是被何韻這般說了,他心中也是委屈與不解。開口說道:“我與你夫夫一場,從來都是將你作為王妃敬著,何曾不尊重過你?” “晉晏王爺!我是你的王妃!卻從來都不是你的夫郎!”何韻失望透頂?shù)牡溃骸拔蚁胍膹膩矶疾皇菚x晏王爺,只是我的丈夫!你有將我當(dāng)作過王妃以外的身份么?你了解我么?知道我的喜好?知道我擅長什么么?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只是需要一個聽話的花瓶,一個守規(guī)矩的王妃。”何韻冷冷說道:“王妃的身份,除了沒有子嗣,我已經(jīng)行使的夠好了!我在外面做什么買賣,和你無關(guān),和王妃的身份也無關(guān),以后你少來管我!” 何韻說完以后,便頭也不回的走到房中把門關(guān)上了,竟就這樣把晉晏王爺鎖在了門外,讓府中的下人們也是嚇了一跳,一個個膽顫心驚。 晉晏王爺也冷哼一聲,轉(zhuǎn)身離開。 待他走遠(yuǎn)了,嚴(yán)m(xù)ama才打開房門進(jìn)去,跪在何韻面前哭道:“我的大少爺?。∧裉爝@是怎么了?怎得連王爺也頂撞,讓他發(fā)了好大的火!就不怕把人給得罪狠了!” “您如今連個孩子都沒有,羽翼未豐,怎么能這般任性?我讓廚房里燉了王爺愛喝的湯,一會兒您親自端了去給他賠罪?!?/br> 何韻不言不語,只坐在床邊抹眼淚。 今日他一氣說了好多話,把自己心里憋了好久的話都給說了,看著晉晏王爺黑如鍋底的臉色,讓他有一種報復(fù)的快感! 另一方面,這般鬧了一通,他卻是整個人想通了。原來心如死灰便是這樣,如今他惹了晉晏王爺生氣,也不過如此。 晉晏王爺要皇家的臉面,自己又是王妃。他就算是罵了王爺,為著面子,晉晏王爺也不會多說些什么。 不再考慮如何討好晉晏王爺以后,何韻忽然發(fā)現(xiàn)整個世界都大了。 晉晏王爺瞧不瞧的起自己,也不重要了,自己想干什么最重要! 想到這里,何韻擦干眼淚,起身走出屋子說道:“我們接著來對料子,還有這么多,今天全部弄完了吧。” 屋外候著的下人們互相看看,見王妃似乎是認(rèn)真的,便也開始繼續(xù)起方才的工作。 而嚴(yán)m(xù)ama看了著急,還在一旁勸道:“王爺都說了別弄了,少爺您怎么不聽話呢?您還是趕緊放下這活兒,去找王爺說幾句好話。” 何韻停下動作,轉(zhuǎn)身看向嚴(yán)m(xù)ama道:“此事我早就說了,是我自己想做,王爺都不用插手。嚴(yán)m(xù)ama,你是我從娘家?guī)н^來的,應(yīng)該是向著我的,若是你向著王爺,可以去他那邊做?!?/br> 嚴(yán)m(xù)ama抖了抖,這才閉嘴退到了一旁。 往日里何韻是個最好說話的哥兒,這些日子卻是主意越來越大,讓她也摸不清了。 第120章 再說晉晏王爺回了書房, 發(fā)了一陣脾氣,又讓逐風(fēng)去看看王妃那邊怎么樣了。 他心道何韻一時沖動,對自己發(fā)了脾氣, 想來也是十分后怕。過一會兒估計(jì)就會主動過來賠禮道歉。 何韻畢竟是正妃, 平日里也一直得體,晉晏王爺覺得自己也不應(yīng)太過與他計(jì)較。 若是他愿意過來道歉,自己便將此事揭過去算了。至于他想弄什么衣服, 就讓他弄,反正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沒想到?jīng)]過一會兒, 逐風(fēng)回來報道:“王爺, 王妃在整理那些料子, 說要全部弄完了再睡?!?/br> 晉晏王爺:“……” 何韻竟然視他為無物!完全沒有過來道歉的意思! 他心中越發(fā)不爽, 啪的一聲把手里的茶杯給摔了。 然而此時肯定是不可能再回頭去找何韻,于是便對逐風(fēng)說道:“你去告訴王妃院里的丫鬟, 我今夜宿在側(cè)妃那邊了!”說著便起身去了程虞芹那里。 逐風(fēng)立刻去了何韻那邊, 找了個門口的丫鬟將此事說了。 那丫鬟進(jìn)去, 將此事告知了何韻。 何韻淡淡的道:“王府是王爺?shù)募?,他愛睡在哪里就睡在哪里。往日里王爺睡在?cè)妃那邊, 也從來不會過來通知我, 以后也不需要特地過來告訴我一聲?!?/br> 逐風(fēng):“……” 他額上冒出冷汗, 王爺若是聽到, 肯定會更生氣了。 他只是個傳話的,也不知王爺與王妃今日到底搞些什么…… 不過王爺只交待了讓他通知王妃, 沒說讓他回去告知自己王妃說些什么。 時辰已晚, 王爺應(yīng)當(dāng)在側(cè)妃那里歇下了, 他也就不用再多說些什么了。 翌日,晉晏王爺起床, 用過早飯以后,便把逐風(fēng)叫來問道:“昨夜你可去通知了王妃?他怎么說?” 逐風(fēng)心里一個咯噔,有些猶豫的看了晉晏王爺一眼,心道:真是作孽!往日里王爺從沒將王妃的話放在心上過。怎得今天卻想起來了,還特地找自己來問! 不過王爺既然問了,他也不能不答,于是只能原原本本的將何韻昨日說的話告知了晉晏王爺。 晉晏王爺聞言,臉黑的如同鍋底。一旁的程虞芹見狀,連忙又添油加醋了幾句。嬌聲說道:“王妃這是怎么了?竟如此頂撞王爺,實(shí)在是不該。王爺這幾日已是十分辛苦,他卻不知為您分憂……” 晉晏王爺看她一眼,眼神冷冷的。程虞芹見他神色不對,連忙識相的閉了嘴。 晉晏王爺起身說道:“你也安分一些吧,明知我最煩后宅爭風(fēng)吃醋的這套?!?/br> 接著就換了朝服,朝著宮里去了。 又過了五日,何韻重新去找林曉寒,把新做好的衣服帶了過去。